曲歸神情亦凝重起來,隻覺向自己走來這人有如洪水猛獸,心知遇上了真正高手,暗運內息,凝神接戰。 漁人一步步走至曲歸身前,走得極緩、極慢,威勢卻愈來愈重,終於在曲歸身前一尺之地站定,右掌抬起,平平推出。 這一掌看來平平無奇,實則掌勢厚重,世所罕見,曲歸深吸一口氣,運勁於掌,平推迎上。 四掌相遇,眾人想象中的巨響卻未出現,四隻手掌悄無聲息的貼合在一起,絕無半分掌力外溢。 這實是武學中另一類比拚方式,雖無驚人威勢,然兇險更甚。黃藥師、洪七公等高手向不輕用。 曲歸隻覺一股浩瀚磅礴的掌力直逼過來,知這漁人未必便比自己功力深厚,但武功全是剛猛路子,內勁之霸道遠勝於己,急忙施展黃藥師所傳奇門心法,避其鋒芒,以奇製勝,旁敲側擊,將這一股渾厚掌力消於無形。 那漁人隻感曲歸掌力虛虛實實,自己一身功力全無著力之處,不知不覺間已為敵人擊潰,心中一驚,暗叫:‘黃藥師的功夫!’當下回收掌力。 曲歸以奇門心法化解漁人掌力,自身也頗不好受,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更無進攻餘暇,覺察對方回收掌力,心中隻有喜悅,不做絲毫阻攔,任其離去。 漁人掌力回收,二人手掌便即分開。漁人輕喝一聲,手掌一收一送,又向曲歸推去。 這一推掌勢淩厲駭人,霎時間周圍樹木枝葉搖晃,乃是極剛猛的一記狠擊,而非適才無形的掌力拚鬥。 曲歸見了這等威勢,不欲硬接,飄身而退,漁人一掌擊空,一掌又出,緊追曲歸。 這一路掌法為他於潮水之中悟出,共計三掌,純是以勢壓人,以力製勝,待使到第三掌時,掌勢直如無邊無際的浪潮一般,令對手躲無可躲,唯有硬接。 曲歸身形不停,連躲兩掌,漁人第三掌隨之發出,曲歸但覺掌勢浩大,避無可避,當下氣聚丹田,伸指彈出。 彈指神通乃黃藥師得意絕學,華山論劍時以之與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歐陽鋒的蛤蟆功爭鋒,指力之強,放眼天下,也隻大理段氏的一陽指可與之相匹。 此時曲歸使出,雖無黃藥師那等神威,仍足與漁人的“雲夢掌法”相抗。 但見曲歸指尖彈至距漁人掌心半寸之處,指勁、掌力相接,“噗”的一響,二人身子一顫,同時後退一步。 掌力、指勁,登時消於無形。 漁人道:“彈指神通,名不虛傳。” 曲歸見對方叫出了自己武功的名目,自己卻沒認出對方掌法家數,相較之下,不免略遜一籌, 心道:‘這人武功這等厲害,原著隻圍繞郭靖、黃蓉,沒提及便罷了,怎得江湖上也從未聽過此人的名號?’ 一旁段興見二人顯已鬥罷,向那漁人抱拳道:“敢問前輩可是洞庭湖煙波釣客麼?” 漁人“哦”了一聲,道:“你認得我?”語音中微有驚訝。 段興道:“晚輩出門之時家父說起武林中前輩高人,對前輩的雲夢神掌甚是推崇。” 同時心想:‘爹爹言道當今中原武林除五絕及那久不於江湖現身的鐵掌水上漂和全真教祖師爺輩分的老頑童之外,’ ‘便屬‘煙波釣客’黃無憂武功最高,曲歸竟能與他鬥個旗鼓相當,無怪能在江湖上闖出偌大名頭。’ 得知這漁人綽號“煙波釣客”,鄭誌、黃八方臉色茫然,譚處端則微現驚訝,他師王重陽昔年曾提及煙波釣客,據說其性情古怪,絕少於江湖走動,不想今日在此得見。 曲歸聽到段興之言,道:“嗯……煙波釣客……雲夢神掌……久仰了,久仰了。” 黃無憂一眼即知曲歸頭一次聽到自己名號,哈哈一笑,道:“敝人黃無憂,桃花島的大名才真正久仰。” “名師出高徒,小兄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武功造詣,黃某欽服。” 適才他與曲歸一掌一指,平分秋色,無勝無敗,但以他成名多年而與曲歸一區區少年平手,自是輸了。 曲歸正要道謙,黃無憂話頭一轉,道:“不過該打還是要打,曲小兄弟,進招吧。” 曲歸愣了一愣,欲待說話,三手學究李成忽道:“黃老兄,今日便且如此,不必打了。” 他見黃無憂隻與曲歸鬥個平手,自己一方雖尚有三人,但那和尚顯已不能指望,而過路的幾人中,段興與朱誠武功不容小覷, 再加上黃八方、鄭誌,倘若廝鬥起來,結果如何,當真難言,便欲暫且退去,待段興一行上路走遠,復與眾人卷土重來。 黃無憂聽得李成之言,退後幾步,向曲歸一抱拳,轉身便走。始終未向黃八方、鄭誌看上一眼。 李成、譚處端上前拉那和尚,道:“大師,走了。” 那和尚向二人看了一眼,點點頭,接著走近曲歸身前,合十道:“貧僧天悟,多謝居士指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他此言一出,人人大吃一驚,少林派達摩堂首座大弟子天悟禪師名傳天下,無人不知,原來卻是這麼個平平無奇的大和尚。 曲歸回了一禮,連道謙抑之言。 天悟又向段興、朱誠、李莫愁等人合十行禮,隨即轉身大步而去。 攔路之人離去,黃八方、鄭誌及鏢局眾鏢師鬆一口氣,黃八方向段興、朱誠、曲歸以及李莫愁連連道謝。 鏢局車隊又再啟程,穿過密林,向東北行去。 段興三人不知怎的,竟不離去,跟著鏢局隊伍一路同行,李莫愁見狀眼珠一轉,知道又有熱鬧,便也不走。 黃八方受人相助,心中生疑,卻無法趕人,隻有任他們跟著,心中暗暗提防。 當晚眾人便在野外歇宿,曲歸找上鄭誌,道:“鄭大哥,你老實說,這次咱們壓的是什麼鏢?” 鄭誌頓時麵露躊躇。 曲歸道:“譚處端、黃無憂、天悟禪師都不是奸惡之人,更不會因區區金銀動心,他們既攔路劫鏢,鏢物必大有古怪。” “鄭大哥,咱們行事,須得無愧良心,無愧天地才好。” 鄭誌搖頭道:“兄弟,非我不說,實是我也不知。車上金銀貨真價實,卻隻是幌子,咱們這次所押為暗鏢,不過紅貨是什麼,放在哪裡,隻黃大哥一人知曉。” 又道:“兄弟所言確有道理,但身為鏢師,既接下了單子,就得送到。愚兄頂多同你去問一問黃大哥此次紅貨為何,貨主是誰,這已是極壞規矩了。” 曲歸點點頭,鄭誌便與他同尋黃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