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鋤奸八(1 / 1)

戴雨濃笑著擺擺手:“這小子身手是不錯的,不過今晚立功,乃時也運也。正巧兩夥人在一起罷了,如果是成功述或者趙力均說不定也能做到。”   “王園居然跟韋深的姘頭搞上了,好巧。”他突然又轉移了話題。   “過兩天給韋深嘉獎令的時候,也要申斥他,女人和下屬都背叛他,責令他自己反思。”   “是,局座!”   “那陸雯英肯定很漂亮!”戴雨濃神情有些惋惜,他嘆口氣。   “可惜心裡沒有民族大義,紅顏禍水啊,想必韋深不會讓她活過今晚。”   “如果是單純出軌,韋深或可原諒,但投靠敵人,韋深忠於黨國,絕不會容忍!”   “局座英明!我也是這麼想的,韋深不愧為血刃,鋒利無比卻對黨國忠誠,局座您給起的代號,實在貼切!”毛峰立即接話道。   “哈哈哈。”戴雨濃高興地笑了起來:“那也是他爭氣!”   “電報字數不多,真想把他召回總部,當麵再問問他當晚詳細經過。”   “齊八,咱們的血刃,牛刀初試,果然快不可擋!”   “牛刀初試,快不可擋!”毛森嘖嘖稱贊。   “局座這八個字貼切,如今魔都灘那些個叛徒漢奸,可要睡不著覺了!”   兩人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心裡都感覺一陣舒暢。   毛峰深知戴老板身上的巨大壓力,作為他的大秘,今年也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民國二十八年以來,大批特工多米諾骨牌似的叛變給軍統總部所有人帶來一種沉重的壓力,十份電文,八份都是某某叛變之類的壞消息。   叛徒根本來不及殺,派去殺叛徒的特工往往也變成了叛徒。   夜深人靜之際,軍統總部幾乎每個人心裡都會冒出來幾個疑問。   如果我在魔都,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投敵?   日本看起來太強大了,一次淞滬戰役,以劣勢兵力把國軍數十萬精銳都打殘了。   抗戰能勝利嗎?   戴雨濃眼睛揉不得沙子,故而有人開始暗戳戳地說起民朝末年的一個典故,在軍統總部廣為流傳。   當時永利帝據雲貴四川廣西,輕軍伐民,劉惟明降輕,招降三譚(譚文、譚弘、譚詣親三兄弟),另兩人都同意唯獨譚文不應。   涪侯譚文非常忠義,譚弘、譚詣欲圖石柱,被譚文訓斥。他還通信反輕復明的夔東十三家的袁宗第、劉體仁等人,最後被譚弘、譚詣殺於巫山舟中。   譚弘譚詣打清軍不行,但是剃頭換綠旗後,手下軍隊立刻戰鬥力暴增,打起譚文的七千兵馬不費吹灰之力。   正統的原四川等地民軍、原屬闖王的夔東十三家、以及原屬張險忠後效忠永利帝的三王,如此強大的力量,最輝煌時曾占據整個華夏南方,輕庭數度考慮劃江而治,從此南北朝。   可是不停內鬥、相互出賣、見死不救和叛變最終擊垮了永利皇朝。   叛變一旦起頭,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最終無法挽回。   輕庭什麼都不需要做,隻需要看著你們自相殘殺就好。   最後,獨木難支的李定國被力量遠勝自己的清軍擊敗,大輕朝由此一統。   為何民軍難抗輕軍?   因為幾乎從高級軍官到中層軍官,以及普通士卒都失去了抵抗的決心,即便有民末第一英雄李鼑國也難以力挽狂瀾。   戴雨濃聽說了此事,將始作俑者槍斃,然後說道:“哀兵必勝,豬吃飽了等人家過年,是等不來獨立平等的。”   “殺害涪侯的兩個不忠不義的逆賊譚弘譚詣,最後下場都是奪爵身死!”   “你們想茍延殘喘地活命,我不想那樣活著,你們想投降日本人,老子就一個人抗日!”   戴雨濃在政治上唯校長是從,但是在抗日上,他政治觀點非常明確!   他憑借堅定的決心,超強的個人魅力和手腕,牢牢地控製著軍統,不斷主動出擊,極大地鼓舞了軍統數萬將士和敵占區人民的士氣,無數人前仆後繼地慷慨赴死,隻為心中獨立自強的偉大華夏。   如今魔都終於看到了些曙光,也難怪戴雨濃高興得有些失態。   他走到窗邊,看著微微發白的天邊魚肚白——天快亮了。   他用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輕輕說道:“我華夏四萬萬同胞,如成功述、韋深這樣的能人誌士輩出,日本人耗不過我們!”   “勝利一定屬於華夏!”   ......   韋深殺死王園的同時,敏體尼蔭路的“西海”咖啡館內。   李世群揮手叫停了兩名抬著屍體的76號特工。   他上前一步,看著額骨突出的死人腦門上一個血洞,仍然張著雙眼,伸手拂過,把這人的眼睛合攏。   這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之一,第一處處長萬裡郎。   此人原先也是軍統特工,年初剛剛被自己招降。   有點可惜了,雖然自己也不是完全信任他,但是能力出眾,做事思路清晰。   李世群揮揮手,兩名手下抬著萬裡郎走出咖啡館,抬上車。   他轉身看向對麵一片焦黑的張公館,趕到的時候,火勢已經被滅火隊撲滅了。   發租界警務處的一名暗線成海韜直接打電話給他,說在敏體尼蔭路的咖啡館死了三個人,身上都有南部手槍,所以過來問問是不是76號的人。   他謝過成海韜,打電話給警衛大隊長吳寺堡後,帶著幾名常駐家中的護衛就立即趕了過來。   發租界的巡捕們在他之前趕到,他剛下汽車,就看到了被從張公館旁小巷中抬出來的陳茗初屍體。   對麵的張公館裡死了四個人,張得清也死了。   聽咖啡館裡的人說,對麵天臺上有一個人開槍,似乎隻有一個刺客。   李世群有些心驚。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張得清家三個保鏢他都聽說過,全是清幫的好手,身上都有槍,聽張得清說根本沒聽到槍聲就摸上了三樓臥室,說明這人拳腳功夫很厲害。   死在咖啡館的兩人都是額頭中彈,這人還是個神槍手。   另外,他偽裝成一個黃包車夫,把阿城騙走殺了——他是自己派去監視萬裡郎的,非常機靈。   他又想起紀允清的案子,腦中閃過一個代號:“血刃!”   7月底,陳茗初就曾告訴自己,殺死紀允清的是一名潛伏在魔都的特工,代號血刃。   保密級別很高,其真實姓名和經歷估計掌握在軍統總部少數幾人手中。陳茗初恰好在戴雨濃家中見過此人,聽說身手冠絕軍統。   他向陳茗初打聽此人,陳隻說等他完成策反王雲沐任務,進入76號後再說。   這個滑頭應該是要先看看自己給他在76號安排個什麼位置。當時他沒在意,王雲沐才是關鍵,血刃不過是條小魚。   現在滑頭死了,血刃也就知道一個代號。   看來,今天這樁一晚8條人命的大案應該也是這個血刃乾的。   紀允清被害後,他親自查看過屍體上的傷勢,心臟中彈,是少見的6.35mm子彈,這說明兇手用的是勃朗寧1906小手槍。   仔細盤查過現場人員,都說兇手是個戴鴨舌帽的年輕人,利用現場爆米花開爐的聲音掩蓋了槍聲。不過那個賣爆米花的已經反復審訊,兩條腿都被打廢了也說不上來,應該跟軍統沒關係。   巧妙地利用環境來掩護行動,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