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綁匪和他的女人質 ——即使是殘疾也沒有關係,我不在乎這種事情。即使是如此,你也和別人並無什麼不同。 要這麼樣說麼? 這種普通的安慰,像是大家經常說的那般。 ——不,當然不是這樣。 夏庭扉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 “殘疾——傷口。”夏庭扉說:“你知道,在神秘學上。殘疾代表著獻祭,傷口代表著容器麼?” “為什麼突然是說起這個。” “因為我覺得這實在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他說:“或許,正因為是殘疾還有傷口這種事情,你才是會變得如此特別。” “或許,正是因為此,伱才會擁有這般獨一無二的藍色髪絲和如海水般的雙瞳。” “這更像是勛章一般的東西。你瞧,世界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勛章。它們總是被佩戴在犧牲者的身上。” “你精致嬌俏的美貌,是比勛章更加勛章的東西。”夏庭扉啞然失笑:“當你走在街道上的時候,別人一打眼就會從人群之中發現你。” “他們會想——這個女孩怎麼會如此的特別。當他們聽到了你有著殘疾的時候,他們也絕對不會覺得討厭。隻會驚訝,覺得你這樣的女孩怎麼會遭受這樣的事情。” “但我不會這樣想。我反倒是更加喜歡你身上的傷痕,竟是比你的美貌還要喜歡。” 他蹲下身,握住的海潮藻屑伶仃的腳腕。 棉質的長襪裹在她的腿上,即使是如此,他也能夠感受到了女孩身體的微顫。 ——還有被遮掩在長襪下的傷痕。 即使是做了手術,也沒有辦法遮掩。 “我終於是知道雛月姐為什麼會是不放棄了。”海潮藻溪梳理著自己蔚藍色的鬢發,眨動著自己蔚藍色的睫毛。 低垂著眼瞼遮住了自己如同海水一般的雙瞳。 她忍著害羞,強裝著穩定。 兩人慢慢的走著去稻垣家吃飯,不過這裡委實是沒有什麼好吃的。 兩個人點了些家庭菜,要了碗米飯。 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海潮藻屑分明是想要說著什麼,她咬著筷子,皺著眉。 但好似是無論是思索多久,都是沒有想到合適的詞語。 最後竟隻能垂頭喪氣的作罷。 從早上出發,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了。 女孩早上的時候是忐忑的,中午回去的時候是興奮的。 她可愛的蹦跳著走著,遇到了班級中的人,也是會好好的打著招呼。 讓那些女孩們一個個疑惑不已,以往孤僻的海潮藻屑,怎麼會是這樣。 喜翠莊之中的學生已經是極少了,大多都是出去玩了。 海潮藻屑急匆匆的鉆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不知道去做什麼。 夏庭扉能夠猜想一二,但是卻沒有說什麼。 他隻是道了別,徑直去了雪野照的房間。 咚咚的敲著門,夏庭扉覺得倒是有些好笑。 以往這裡隻住著雪野照的時候,自己可是從來不敲門的。 今天住了個築村葵,反倒是禮貌起來了。 “進來吧。” 雪野照的聲音懶洋洋的。 樓月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她正躺在床上。 穿著襯衫和牛仔短褲,看上去實在是太過清涼了。 “如果你隨便亂看,我可是會喊家長的。”雪野照床頭旁邊滿是啤酒瓶。 看來酒精還是占據著她的大腦。 夏庭扉左右尋找著築村葵的身影,這實在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 她就站在那窗戶旁邊,讓窗戶之中的風猛烈的灌入臥室之中。 雪野照就像是害怕陽光的吸血鬼一樣,躲在床角落裡陽光照不到地方。 “快點把她帶走吧,一早上就是打開窗戶,瞅著外麵。如果不是我躺在床上,穿著牛仔短褲和露腰的襯衫,我都是以為我是在某座山上看日出的某些遊客!” 她十分痛苦的呻吟著,看起來築村葵並不受歡迎。 夏庭扉找了個理由將築村葵叫了出去,回到了竹之間。 這裡的窗戶也是打開著,能夠看到的山嶺深處的那金燦色的閃光。 隻是經過一夜的時間,女孩就好像是變得有些不同。 臉頰比之前更加消瘦,但絕非是乾枯的瘦。 而更像是有些憔悴消瘦,竟是讓她變的楚楚可憐,看上去非常的自然。 簡直像是藏身在某個狹長而又隱秘的空間之中,讓體型變得更加纖細一般。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這些漂亮的女孩們,好似是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變醜。 不知道是不是初晨的陽光撒在她淺金色長髪的緣故,她竟是比之前更加的漂亮一些。 夏庭扉剛想要開口稱贊,但是卻發現自己有些無法開口。 或許,是因為兩人的關係並不足以支撐說這些話吧。 說到底,兩人的關係隻能稱作是劫匪和他的人質小姐。 “我找到了你父母的屍骨。” 「我直接的說出了這件事,本以為女孩會做出某些反應。但是,卻並非是如此。」 “哦,是這樣麼。”女孩倚在窗欞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所以,不想說些什麼麼?比如說死因?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 “有什麼可說的呢?”築村葵淡淡的回答:“你想要我做出什麼反應呢?我如果是跪地求饒,痛哭流涕,你就是會十分的高興麼?” 仔細的想一想這種場景,夏庭扉說:“或許,還真的會很高興。” 女孩無言以對,繼而沉默不語。 「這倒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場景。」 「本以為會有著其他的進展。」 夏庭扉站在的女孩的旁邊,同樣是看著那片閃耀的金色。 “如果是想要去那裡,為什麼不去呢?” “沒什麼。”對於夏庭扉的問題,女孩隻是用著一貫的語氣回答著。 這讓夏庭扉極其的費解。 「女孩自己的心中,有著關卡和痛苦需要跨越,如果不能找到它,我永遠也不可能是完成這個任務。」 夏庭扉準備開口說些什麼。 但或許是夏庭扉的糾纏讓女孩厭煩了,或許是因為她不想要讓夏庭扉繼續糾纏了。 她說:“你覺得自己認為的幸福,還有其他人認為的幸福,誰最重要的呢?” “大概是正確的幸福吧。”夏庭扉說出了答案。 “正確——,嗬。”女孩歪了歪頭,淺金色的髪絲微微搖晃,從耳後垂落在脖頸間。 病衣的衣領圍著她的脖子,藍白色的條紋顯得她的肌膚越發的白皙透明。 在足夠的光照下,甚至是覺得她的身體內部,也是在發出了金燦燦的閃光。 夏庭扉掏出手機對著女孩拍了一張照片,發給雛月加奈。 幾乎是女孩最漂亮的一瞬間,她好似是披著燦爛的輕紗一般。 幾乎在的彈出郵件已讀的信息之後,夏庭扉立刻是接到了電話。 “女孩挺漂亮的。” 她語氣像是在問罪一般。 “嗯,是非常的可愛。” “所以,昨天沒有給我打電話,而今天突然給我發了照片,是在炫耀麼?”雛月加奈聲音聽著明顯是有著些不對勁。 像是有些小生氣,但夏庭扉覺得更像是在撒嬌。 “因為我剛剛和她談話的時候,氣氛變得尷尬了,所以就想著要不要和你發個信息,讓你看看這個女孩。” 雛月加奈輕笑著:“所以,這個女孩的名字叫做什麼,也會成為咖啡廳的女仆麼?” “築村葵,一個很可愛的名字。”即使是在女孩的麵前,他也是毫不猶豫的誇贊著:“但是性格卻是讓人難以接近。” “讓你?”雛月加奈不知道想到什麼,放肆的笑著。 “她的性格可是比最開始的你要惡劣數十倍。”吐槽著,夏庭扉看著女孩的模樣:“不過漂亮的程度和你不相上下。” 那邊的女孩傳來一聲嘆息:“真是讓人生氣啊,聽到你這麼說。” “不過,我委實不是那種自大的人,我也是相信肯定是有著比我還漂亮的人在的。” 女孩絮絮叨叨的說著。 聽上去有些疲憊,像是要耗盡體力了一般。 “需要我回去麼?你的狀態好像是不對勁。” “還是算了吧。”雛月加奈說:“有著琉璃陪我,不用太擔心我的問題。” “還是努力將那個女孩帶回來吧,我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孩的真實模樣。” “那就將其當做是伴手禮好了。”夏庭扉說:“因為渡穗金都是人患病之後變成的,我有些介意別人的屍骨戴在你的身上。” “如果你老死了,而我有沒有死。我會把你的屍骨待在身上的。”雛月加奈說著這樣一句。 “這是我聽說過的最奇怪的情話” “奇怪程度不及你說的十分之一。”女孩不滿的抱怨著。 兩個人又是說著一些怪話,稍微的通了會話,才是掛斷電話。 夏庭扉又是看向築村葵:“看吧,我必須要將你帶回去了。” 築村葵對於夏庭扉的話並不做聲,如同沉默的雕塑。 “想要知道你姐姐現在的情況麼?” 夏庭扉挑選了一個好話題,原本一直沉默的女孩有了些情緒波動。 “她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對勁,而且是一副社畜的姿態。眼睛通紅,有著濃厚的黑眼圈。” 雖然夏庭扉想要盡力的描寫一番那個委托人的慘狀,但隻是直白的描述就是讓女孩微微低垂著眼瞼。 她睫毛顫動著。 “看上去,像是被生活擊垮了一般” 用這句話的結尾,他又是說:“想要聊一聊你的姐姐麼?我很有興趣聽。” “如果,她沒有離開的話,大概就是不用像是現在這樣了吧。”女孩微微側頭,讓夏庭扉看不到她的表情。 夏庭扉本以為,今天或許就是這樣了。 女孩或許已經是不會在說什麼了。 但或許她的姐姐真的對她非常的重要,女孩還是開口了。 她說:“我的姐姐,其實並不喜歡我。” “她大抵是因為姐姐這個名號才做出那件事情的吧。”女孩說:“沒錯,就是你想的那種事情。” “從城市中搬回到的這裡的時候,她就是了解到了渡穗村的傳說——流淌著渡穗村血液的人,畢竟回到渡穗村,用自己的身體償還渡穗村的金子。” 說到這裡的時候,女孩甚至是小小的笑了下。 但是,那是譏諷的笑容,是不屑的笑容。 “我的姐姐認為這是邪教,她最開始的時候十分恐慌。因為她是最合適的那一個,她就是在那個時候變得偏激。甚至是,她找打了一個筆友,不斷的通信。” “我曾經是看到過那些信件,像是絕望之中寫的求救信。” “可是,那兩個人都是監視著她。” “但是,自從我的得病之後。一切就是改變了。” “那兩個人欣喜若狂,而她的處境卻是突然的變好了。” “沒有人在監視她了,沒有人在夜晚打開的她的門,盯著床上的她久久的注視了。” 女孩自嘲的笑了下:“也就是那個時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我們的關係才終於是變好了。” “或許是因為姐姐這個稱呼吧,她將我視作是她的一切。” “但是,我卻無所謂。” 說道這裡,女孩扭過頭看著夏庭扉。 她拉開了自己病服的領子,露出潔白的肌膚,已經是藏在肌膚下麵的隱約閃爍著金光的紋路。 “因為,我早就是死了。” “如果我死了,那麼我的身體到底會受到怎樣的對待,又有什麼關係呢?” “世界的一切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女孩話語之中有著濃厚的說不出的悲哀和隱藏的極深的痛苦。 “姐姐她曾經是鼓勵著我,說是城市之中,有著足夠多的醫院,或許是可以治療這種病癥。” “但是,這其實是假話而已。” “那些身患癌癥的人,即使是不停治療又能夠怎麼樣呢,隻不過是茍延殘喘而已。” “這種事情,和地獄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仰著下巴,側身看著天空。 “曾經和我一同住在那療養院之中人,都是害怕那一天的到來。” “我確實不害怕,我反倒是期待著。甚至是祈願著著——這些病癥快些發作吧。” “讓我的身體,讓我的腦子以及靈魂快快的消散吧。” “變成黃金閃耀,應該算是不錯的結局吧。” “因為那樣,我才算是解脫了。” “我——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女孩回首,她臉上那個是絕美而又空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