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戰罷(1 / 1)

明日無瑕 提筆隨緣 6498 字 2024-03-17

小林意識到阿竹已經戰敗,消失的視野和中斷的信號證明了他的死亡。或許,阿竹的傲慢和不聽勸告注定了他的結局。阿竹一直逼迫聖痕展現潛力,卻沒有抓住殺敵的機會,最終創造出了一個無法擊敗的強敵。現在,小林不知道該怎麼辦。聖痕比阿竹更加兇悍可怕,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滅他、阻止他呢?   小林緊緊抱著膝蓋坐在樹下,似乎隻要開口,他的心就會從嗓子眼裡吐出來。自從覺醒本源力量以來,他見識到了許多奇異的力量,但現在他感到無所適從。在他以前的認知中,麵對鋼鐵洪流和炮彈火焰,前進的人和普通士兵沒有什麼區別,都會被擊碎成肉泥、化為飛灰。   但阿竹和聖痕是例外。常規的火力或許隻能給這種怪物帶來些許不適感?想來帝國時代的歷史並非虛構,一些突破本源界限的強者確實擁有碾壓凡人的力量。   不對,葛瑞昂、元老和其他觀戰者在想什麼?剛才的戰鬥明顯讓他們感到驚駭,但他們並沒有慌亂,也沒有失態,甚至沒有討論如何應對。難道...   他們並沒有感到恐慌或害怕?   起初,葛瑞昂確實有些緊張,但當他意識到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元老都保持沉默時,他便明白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結束了。”   聖痕看了一眼赤裸的身體,飄進了一棟白石房子,拉上了窗簾遮掩。正當他準備離開時,他用餘光瞥見了躲在臥室角落的一家人,不禁生氣地說道:“博薩豬,你們在看什麼?”   盡管他對他們看到他裸體的醜態感到惱火,但聖痕並沒有動手。與朝晟人的激戰讓他感到厭煩,他懶得再用高貴的祈信之力來殺死這些博薩豬。   說實話,在達到厭煩的極限時殺死敵人,也是一種特別的舒爽。   聖痕剛想離開,冰冷的感覺穿透了他的胸口,緊接著是刺痛——不,不是來自他身後的博薩豬,他知道,這些人沒有勇氣動手,這種感覺...   他低下頭,隻見一把刺穿他心臟的鋼棱慢慢扭轉,致使鮮血滴落。   “哈啊,你真以為我死了?你太天真了。”   聖痕毫不猶豫地一劍穿腹,捅向身後。然而,他愕然地發現那個不死的朝晟人站在他的正前方。   小林猛地後躍,撞到了一棵大樹上,痛得大聲呼喊。他強壓住驚恐,發現他的視野恢復了,本應該死去的阿竹重新出現了,那信號變得異常強烈。   “傻瓜,我們再玩一回吧。”   阿竹如此說著,揮動鋼棱的速度變得更快,以至於聖痕無法躲避。   “小醜!你喜歡演戲嗎?為什麼你不能好好接受死亡!”   聖痕怒喊著,調動祈信之力,試圖用粉碎一切的鋒銳來對抗阿竹的猛烈攻擊。   然而,這一次,他無法抵擋鋼棱的攻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肩膀、胸口、腹部和腿部被鋼棱碾碎,驚呼道:“不可能!”   “害怕了嗎?看啊,他那可憐的樣子,比咬在貓嘴裡的沒毛鼠崽子還要膽小。葛阿姨,你覺得奇怪嗎?我的信號當然消失了,因為我已經死了,但我總會復活的,隻是時間問題。說實話,他也挺有趣的,靠著一把破劍陪我熬了這麼久,祖老頭,你說,他還能堅持下去嗎?如果不能,我就懶得費力氣了,結束吧。”   當身體完全恢復,再次赤裸的聖痕再次指向強敵,這是他久違的出擊。   害怕,是的,他害怕了。祈信之力完全失效,無法與朝晟人相抗衡。他不明白事態為何失控,也不明白敵人的本源是什麼。   “還在等待嗎?等著你爸媽來撈你嗎?如果你有本事,就來啊,看看你還能殺我幾次?”   鋼棱再次落下,聖痕試圖用劍去格擋,但鋼棱卻連同劍一起壓下,把他的大半個身體砸得稀爛。   “太結實了,唉,真沒法摧毀這個東西。天武真是個死透了的家夥,真有本事。但他既然死了,就應該滾蛋了,再不該幫誰來害我...唔,你們說,離開了天武的提拔,他還能突破嗎?不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看他能不能行?”   話雖如此,但聖痕剛剛恢復完整,阿竹又揮動鋼棱,將他砸得粉碎,隻剩下一顆怒目而視的頭顱。看到他眼中沒有恐懼,隻有熊熊怒火,阿竹收回鋼棱,任由他恢復,等他在警惕中後退,穿過破碎的房屋,退到了無人的街道上。   此時,阿竹才注意到屋裡的一家人已經快要昏倒了。他走過去蹲下,看到那個躲在父母懷裡的男孩,撥開他臟亂的黑發,捏了捏他腫脹的黃色臉頰,說道:“博薩人?挺像我們的,可惜太沒用了,太廢物了。你們啊,要是能再堅持幾年,他們怎麼敢如此囂張?”   想到博薩人無法阻止特羅倫人的無能,阿竹感到非常憤怒,非常想殺人。他的血管凸出皮膚,幾乎要爆裂開來。但看著那些緊緊保護著孩子的父母,他強壓住心中的情緒,轉身飛到半空中,俯視著畏戰不前的聖痕:“傻瓜。就當你是發瘋的狗頭子吧,看在你曾經殺過我、幫我覺醒本源的份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等著你動手。聽好了,如果你解決不了我,我會殺了你,送你去見那個天武...不,你的帝皇。”   聖痕雖然不懂朝晟人的語言,但阿竹輕蔑和玩味的態度是毫無疑問的。即使他第二次突破,以祈信之力揮舞的鋒芒仍然無法真正消滅敵人的存在。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全力以赴,凝聚所有的祈信之力,借助帝刃的威力,達到第三次突破的境界。即使失敗,也要超越極限,發揮出他自己也不知道威力的嘗試,全力以赴。   阿竹打著哈欠,等待他積蓄力量,期待他最後一擊能有額外的驚喜。   聖痕不會辜負敵人的期望。他緊握著帝刃,調動著所有的祈信之力,集中、集中、集中到劍刃的尺寸鋒芒上。但集中足夠嗎?集中的力量足以擊敗可惡的敵人嗎?不,不夠,絕對不夠。他還需要爆發,瞬間的爆發,吞噬一切的爆發。   來吧,爆發吧,爆發吧...回憶吧。回憶過去,回憶至今的經歷,回憶這一生的榮耀與失敗。嗬...侮辱與失敗?永遠與這可怕的敵人聯係在一起。   他分明是最強的聖恩者,是最善戰、最精於指揮的帝國元帥,曾速敗博薩、攻入朝晟、打通秘苓堡壘、直達瑟蘭的心臟晨曦、取回帝皇之血…他本該有無瑕的輝煌,本該是純粹的勝利者,而這朝晟人的出現卻改變了一切,令他與帝國共墮毀滅的深淵。   今日,他更是被戲耍,飽嘗興奮、滿心得意、懷揣希望,卻又陷入落寞、歷經恐懼,隻餘絕望。如此多變的感情、如此相反的感情,怎能不幫助聖痕呢?幫助聖痕這帝皇利刃,這最強的聖痕作出最後的拚搏?   將希望壓迫至絕望,將興奮壓迫至恐懼,將得意壓迫至落寞,再將這一切逆轉,由絕望釋放希望,由恐懼釋放興奮,由落寞釋放得意,更把它們縮聚在一處,猛壓進心底。如此,聖痕堅信,足以把最強最多的力量,借由空前澎湃的情感,去突破想象的極限!   當帝刃揮斬而出,聖痕狂喜歡呼,因為這是真正能吞噬一切的鋒利,真正斬斷一切的鋒利!任它是物質、空間還是意識,統統都給斬斷!斬至從世界抹除的斷!   “哇...好、好厲害啊。”說著,阿竹麵帶懼色,想退步卻不能。   聖痕的祈信之力在瞬間噴湧,完成突破。倘若以水來比喻,未得突破之時,他的祈信之力頂多算是水流。第一次突破後則是水柱,第二次突破時則收攏為水線。而今,則是細如發絲、快如閃電、利不可當、足可斬破萬物的水刀。   逼出這一劍,聖痕的頭接連爆裂又復原。耗盡祈信之力的全力一擊,給使用者帶來難以壓製的痛苦,是連顱骨都選擇破裂的痛苦。   “好家夥,他、他這麼厲害?不可能,這不可能!”阿竹驚呼閃避,卻難以動作,任由無形的攻擊宰割。   “呼…呼,帝皇,大元帥…我做到了,我聖痕成功了!我直麵不能擊敗的敵人,我突破了不可能突破的極限!”聖痕吃痛跪倒,把頭捏得爆炸,讓笑容充斥著血和腦漿,“我做到了!我領悟了帝刃的力量,我獲賜了帝皇的威嚴!我三度突破祈信之力,我是最強的聖恩者!我是最忠誠的帝國戰士!”   聖痕的攻擊速度肉眼難以察覺,隻有敏銳的意識才能捕捉到。這一擊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仔細觀察,似乎能看到它的軌跡——它掠過的事物全都消失,不復存在。   將消失的速度放慢,慢到肉眼勉強能瞧見,就能明白,那是無數透明的刀刃撕開空氣,將掠過的存在吞噬,從現實中抹除。   葛瑞昂無法理解,小林也看不清楚,但他們都知道,聖痕的一擊是無解的,因為阿竹感到恐懼。   阿竹被某種力量定在原地。他是打算硬接聖痕的劍,還是逃避無法逃避的命運?   “好厲害,你們看得懂嗎?哇...”他通過網傳話,慌張地說道,“好快...好厲害啊!看到沒有?那東西把一切都吞噬了!一點不剩!”   聖痕忍受著劇痛,靠在墻上,像肺病晚期的老人一樣喘息著:“朝晟人,你的直覺被斬斷了?你的力量和意識被束縛了。看吧,看我無法抵擋的鋒芒,一絲一毫地將你毀滅!”   “不行啊!快跑!”在無形的刀刃襲來之前,阿竹仍然手足無措,隻能發出膽怯的消息。但當真正滅亡來臨時,他笑了,笑得那道疤彎成了第二張嘴,“傻瓜,傻瓜...你以為我是那種跑得快的愣頭青?你能理解我的本源嗎?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我隻知道那是無所不能的規律!你感受到了嗎?你知道你的攻擊去了哪裡嗎?”   聖痕難以置信地滑倒在地,他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最強的一擊消失了,敵人毫發無損。   “有生就有死,你的力量也不例外。來吧,再吹噓一下?算了,我放過你,送你一程吧!”   不妙,聖痕突然失去了行動能力,這是危險的預兆。朝晟人出手了,但攻擊從哪裡來?在何時發動?   不,不...早就傳達了。   沒錯,從握劍的手開始,他的身體被虛無蠶食,緩緩消失。但是,並沒有鮮血從斷指的截麵噴出,血似乎保留在完整的肢體內,隻是湧入了另一個時空。   時間過得如此快,又如此慢。在死亡的瞬間,意識被放慢了很多,直麵死亡的人能看到身體的消散,看到帝刃的掉落。而胳膊、腿、身體也逐漸消失,再也看不見——當無法再看到時,連存在的感覺都已經消失。   完全消失。   原來...是他自己的攻擊。   在意識消散之前,聖痕這樣想著。   阿竹撿起完好的帝刃彈了兩下。這把歷經侵襲卻依然美麗如常的聖器上,猙獰的花紋對稱得詭異。他既喜歡,又討厭——看著這把劍,仿佛帝皇親臨。   被割裂的屍體和建築物不再沉默。許多博薩人探頭出來,引得他哼哼著責罵:“愛看熱鬧,沒出息。”   再次出現時,他踩著紅棕色的木地板,感到非常驚訝——因為他無法感受到網的存在。   不,網還在,隻是感覺不到了。難道網也會像電波一樣被屏蔽?以前,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他活著,網就會自然地浮現在腦海中,應該是永遠存在的。而現在...難道這個城市有問題?還是這棟建築有問題?   他把帝刃扔到深紅色的木桌上,拖來一把躺椅,晃動著身子哼著小調,等待著承諾的人的到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好。”   一個蒼老的聲音非常熟悉,喚醒了正在陷入沉睡的阿竹。他睜開眼睛,看到一位健壯的老梁人坐在對麵。老人的頭發雖然很短,但胡須卻長得很長,而且白得透明,就像紙一樣。   阿竹記得曾經見過他的臉,但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經過一段時間的對視,他終於明白了,這是歷史課本上的朝晟建立者、朝晟議會中僅存的元老。   “是留下還是離開,孩子,你自己決定吧。”   阿竹本想讓元老拿出能平靜心緒的寶物,又想問清天武的秘密。但當他張開嘴時,卻說出了一些有趣的話:“你今年多大?”   “四百零七歲。”   阿竹走近他,摸了摸他的耳朵,看了看他的瞳孔,再三確認,這是典型的梁人相貌。但這是不可能的,元老是梁人,是人類,不可能擁有如此長的壽命。   “好問題,我相信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我所擁有的是超凡的傳承,你明白的,是繼承者的傳承。”   元老的手指伸進衣領,勾起繞著脖子的鏈子,提起黑色的小盒,並將之打開,露出存放的至暗晶石。   那是一枚形似聖巖的晶石,其中的金芒遠勝聖巖的深邃,幾乎迷住了阿竹的眼。   他似乎見過這樣的色澤。對,是在聖都——聖都那種壓抑的色彩、那燃著金火的黑炬,確實是極為相像。   “特羅倫人的帝皇,我們的天武...而這,就是祂賜給我們的寶藏...比帝刃還珍貴的遺留物。僅是窺探其中一縷,我便能茍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