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戲門蔣氏 九個人大眼瞪小眼，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張守正三位師兄弟第一反應就是把身後的棺材拿出來，準備動手。 妙真道人則是瞇著眼，先是看了一眼張俊，隨後才把目光看向福先生。 兩人目光相對，福先生臉上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 上次在公司，福先生並沒有和妙真道人直接動手，是察覺到妙真道人在破他的術法，便是給他使了個絆子，讓他吃個悶虧，自己才溜之大吉。 現在兩人再見麵，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重聚。 “別動手，這地方不對勁啊！” 這時候四小隱開口，示意張守正三位師兄弟先不要貿然出手，他環顧四周，看著周圍八仙桌上那些人，神色凝重了起來。 特別是當目光看向那位拄著拐的老太太時，四小隱臉上神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走到妙真身旁低聲道：“這些人有問題，那個老太太好像是蔣家的那位。” 妙真聞言皺了下眉頭。 蔣這個姓並不少，可若是單說異人圈子，那必然是河北蔣氏這一家。 隻因為這一家裡有一位老太太，號稱戲門第一人。 說起來這老太太死了已經二十多年的光景，今天在這裡遇到她，四小隱都有種見鬼的感覺。 妙真聞言斜眼掃過去一瞧，點了點頭：“不是像，就是她。” 當年為了徒弟孟星良的事情大鬧江湖，就曾與這位戲家第一人有過一麵之緣。 不過兩人沒什麼交集，蔣家也沒打算摻和進來，所以隻是匆匆一眸而已。 沒想到都陰陽相隔了，還能再相見一麵，也是讓人嘖嘖稱奇。 “先入座吧。” 妙真道人輕聲嘆了口氣，現在他們來到人家的地盤上，主動權可不在他們手上。 隻見妙真道人六人來到張俊他們所在的桌前坐下。 張俊自然緊貼著妙真道人身旁，不動聲色地把手掌張開給妙真道人看。 妙真道人微不可查伸手拍了拍張俊的胳膊，示意寬心，這也讓張俊頓時鬆了口氣。 看起來自己師父是懂得如何破掉自己手上這個咒紋的。 他們這一桌九個人，彼此間麵麵相覷，卻是沒有人主動開口。 可彼此眼神之中卻仿佛在相互間傳遞著信息一樣。 張守正三位師兄弟很默契地坐在一起，將背著棺材的張守心守在中間，已經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打算。 四小隱卻是在用眼神示意李虎，像是詢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福先生笑盈盈一會看看妙真道人，一會又看看李虎、四小隱、以及張守正，最後把目光看向峨眉齊家齊應霞。 齊應霞被福先生眼睛盯著，隻覺得渾身不自在，一時皺起眉頭眼底生出少許怒色，正要嗬斥時，麵前福先生反而咧著嘴笑道：“峨眉派的齊家？” 這是這桌上第一聲發問，張俊他們本以為是妙真道人和福先生兩人的一次對峙，卻不想福先生一開口卻是將目光鎖定在齊應霞的身上。 一時所有人都不由得側目望去。 這個齊家妹子說起來存在感極低，無論是圍堵顧項成的時候，還是跟隨妙真道人他們一起下墓時，她都是隱而不發，不露山水，隻是靜悄悄地跟在後麵。 若不是刻意去關注，幾乎都會忘掉她的存在。 也不知道這位究竟是跟過來做什麼的。 此刻被所有人關注到的齊應霞臉上露出少許慌亂之色，似乎不大習慣被這麼多人盯著看，隻能站起身微微欠身：“晚輩峨眉齊應霞拜見前輩。” “嘿嘿嘿……” 福先生咧著嘴發出怪異的笑聲：“齊家擅隱，自古多藏，雖不涉足江湖，卻也是天下頂尖的公證人，龍虎山讓你一起來，是為了考核這三個小道士吧。” 福先生指了指張守正三人。 龍虎山歷代都是張姓為天師，但哪來那麼多張姓，多是賜下的姓氏給予弟子。 以往這種賜姓弟子隻會有一個，撐死也就是兩個，因為這東西就和太子一樣，封賜兩位太子，必然是要引發禍亂。 隻是偶爾有一些特例而已。 而這一次龍虎山卻是一口氣封賜了三位弟子，顯然張守正他們三位師兄弟在這一輩裡都是出類拔萃的尖子，讓龍虎山都不知道該怎麼選，才會搞出這樣一出。 三位師兄弟一起下山，委托齊家全程監控記錄，最後對三人給出風評，以此來讓龍虎山挑選最後的接班人。 這涉及到龍虎山接班人的重要性有多大，此刻全掌握在齊家這個小丫頭的手上，可也隻有齊家能讓人放心交托這份責任。 這本就是不宣的秘密，大家心知肚明，此刻被福先生當眾點出來，齊家丫頭齊應霞並未亂了分寸，隻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前輩抬愛了，晚輩不過是守著本分而已。” “好，那你就守著本分吧，正好，也幫我做一件公證。” 福先生說完，斜眼看向妙真道人；“這些人是要盤道鬥法，咱們倆不妨也鬥一鬥，待會若是叫陣，咱倆比比看，看誰的本事大怎麼樣。” 妙真道人抬起眼皮，眾人也是一驚，沒想到福先生是在這裡等著妙真道人呢。 妙真道人環顧一圈，除了他們這一桌外，剩下的一共八張桌子，統共八位。 “八局五勝，輸了，你馬上就地散功，贏了，我立刻自縊！” “師父！” 張俊臉色大變，立刻拉住妙真道人。 可妙真道人話已出口，福先生又怎麼會錯過機會，立刻答應下來：“就這麼說定了，伱可不許耍賴，咱們拉鉤！” 說著福先生笑嘻嘻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屁顛顛地跑到妙真道人麵前，伸出小拇指，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任誰看到都知道福先生這個表情顯然是勝券在握。 隻是看他伸出的小拇指，怎麼看都帶著濃烈的孩子氣。 妙真道人嘴角抽搐了幾下，斜眼看向張俊這個徒弟一眼，嘆了口氣，無奈地伸出小拇指，陪著福先生念道。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豬八戒！” 這一下，眾人看向妙真道人的眼神都變得怪怪的，甚至……有點想笑。 再看妙真道人的臉色，那張老臉上竟是難得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 張俊是知道自家師父有偶像包袱的，也難怪會這麼羞於啟齒。 隻待福先生美滋滋地重新坐回位子上，臉上的笑意就沒停下過。 “咚咚咚……” 這時外麵的鑼聲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人進來，隻是神龕上平白地多出了四根長香出來。 與此同時，張俊他們也猛地感覺身上的精氣神似乎被某種力量所牽動，開始快速流逝。 “咦！” 妙真道人看向神龕一眼：“神三鬼四，這是要拿咱們點香來著。” 目光一轉，從袖裡取出一根紅線，抓住張俊的手指頭，將紅線在他手指上纏了一圈，隨後拿起桌上的筷子，將紅線纏在上麵，纏一根，便是遞給身邊人一根。 “把筷子拿在手上，可護你們精氣不損。” 當然，他和福先生卻是沒有。 “道爺，這不好吧。” 四小隱看著遞來的筷子，臉色陡然嚴肅起來，這分明就是讓張俊替代他們受過，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哪裡能夠讓年輕人給自己擋災。 “拿著吧，這小子年輕氣盛，一個就夠了，放心，這點精氣神，傷不了他。” 說著妙真就把筷子遞塞進四小隱的手上。 張俊也在一旁笑盈盈道：“老爺子放心拿著吧，這點損耗我還受得住。” 其實他心裡也很疑惑，為什麼要讓自己代替所有人承受這份壓力，但張俊對自己師父是絕對的信任，既然師父這樣做，那麼必然是有這樣做的道理。 隻是看到妙真道人把筷子分完了，自己卻沒有留下，頓時有些焦急道：“師父，您怎麼沒有留下？” “半截入土的枯木頭，能榨出幾滴水來？” 妙真道人冷笑著回頭看向那神龕裡的東西：“他要是不嫌晦氣，隻管拿去好了。” 神龕中的東西似乎是察覺到妙真道人挑釁的眼神，裡麵被紅布包裹的靈牌微微顫動了幾下。 這讓神龕裡的那隻三足金蟾立刻不滿地發出一聲低鳴。 聽到這聲低鳴，鄰桌這幾位神色微動，相視一眼，就見那位拄著拐的老太太率先站起身。找書苑 www.zｈaoshuyuan.coｍ “吃擱念的化把，你是尖局化把、還是裡腥化把，老嬸子我半開眼兒，勞煩您透個底是並肩還是點子咱們也好畫個線來。” 老太太這一張口就是地道的江湖黑話。 張俊聽得明白，這話是沖著自己師父去的，翻譯一下。 “江湖上的道士，你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我看不明白，你給透個信，是朋友是敵人，咱們也好比劃比劃。” 這話問的簡單，也是一句試探，妙真道人卻是不急不慢的站起身，笑盈盈的看向這位老太太。 “你說蔓的彩立子、挑廚供，擺起了龍門，挑起了空筐來了？” 妙真道人一開口，老太太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張俊坐在一旁，默默豎起大拇指，平日裡師父不說黑話，沒想到這一開口就罵得這麼溜。 你姓蔣的，變戲法、賣戲法、擺起了譜和我盤道，你算什麼東西！ 就連其他桌上幾位都忍不住裂開了唇角，等著看蔣家老太太被人直接道出了根腳，這道怎麼盤下去。 隻見蔣老嘴角一抽，袖子在自己桌前一甩，一套茶具出現在桌前，不急不慢道：“道爺脾氣還是這麼大，正好，我這兒有幾杯涼茶，可以給道爺降降火，請！” 說了聲請，桌上茶具自己動起來，六個杯子自己疊成一座茶山立在桌上。 “好啊，正好走了一路渴得很。” 妙真道人大步走到桌前坐下來，就看看這位戲門第一的老太太能耍出什麼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