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倆被叫回家到了母親李月娥床前。 　　李環音被娘支著去熬藥，不知娘跟她們倆說什麼，就見姐妹倆哭著跑出來了。 　　李環音攔住她們倆說：“大姐二姐，是不是娘身體出問題了，你們哭成這樣？” 　　兩姐妹白了他一眼，提腳就走，根本不搭理他。 　　李環音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倆姐，回屋問娘，娘說她罵了兩個沒良心的一頓，給氣跑了。 　　李環音不知道姐倆怎麼沒良心，又不敢問，隻好把個問號別在肚子裡。 　　娘對他說：“音兒啊，現在，咳咳咳，隻有你一個人，咳咳咳，想辦法了。娘也幫，幫不了你了。” 　　李環音現在才覺得人在困難的時候，很多雙溫暖的手都是涼的。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除了有個娘，就是孤家寡人了。 　　他現在根本不敢給人去借錢，害怕再給整出一張類似季凡整出來的那張借條…… 　　明天就是父親的二七，現在不想後天的事，要準備明天的事情。 　　李環音在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篦子街祭祀用品店走去。 　　買了祭品抱著回家，一路無話。 　　晚上，李環音對著父親的遺像，點燃一對白燭，插在地上，先叩了三個響頭，邊燒紙邊想明天如何對付季凡的事情。 　　冥紙剛燒完，李環音準備把灰裝在一個土陶罐裡埋到父親墳邊…… 　　突然，陰風慘慘，直吹在冥紙灰上，紙灰被刮得一絲不留。 　　“這？這什麼東東……”李環音不解地毛骨悚然，直問。 　　“這是你爹親自回來拿錢了，音兒，別怕。” 　　李月娥倒是異常冷靜地說。 　　“我爹能回來，拿錢？”李環音懵懂地問。 　　“嗯，人死了，頭七，二七，三七，都要回來的……”李月娥說。 　　“頭七我爹怎麼沒回來？”李環音不信。 　　“回來了啊，隻是你沒看見而已。”李月娥對兒子說。 　　“你看見了？” 　　“嗯，我們還說過話呢。” 　　“你們說話？那麼神奇？你們都說些什麼呢？娘。” 　　“你爹說要你一定在你守孝一年後就娶妻生子，別還遵循什麼三年守孝什麼的？能和曼家相處下去就相處下去，如果不能相處就換個人。” 　　“爹這麼說？娘，頭七那天爹怎麼不見我？” 　　“你爹說害怕嚇到你，要我轉告你，他說的話。一定要娶個媳婦給他生個大胖孫子。如果曼家丫頭不好就換個人，別在一根藤上吊死。” 　　李環音看了娘一眼，覺得今晚的娘精神特別好，說話不喘也不咳了，覺得奇怪，想問，李月娥卻自己回答了他的疑問說： 　　“娘今晚精神特別好，覺得什麼病都沒有了。音兒，你和曼家小雲怎麼了？沒見你們來往呢。” 　　在他娘第一次提到曼家的時候心裡就疼得跟刀割一樣，現在聽到母親好幾次提到這個曼家，心裡有些惱火，可又不敢發出來，臉色便有些鐵青起來。 　　兒子是娘的褲腰帶，他的麵部變化讓她這做娘的敏感起來問：“音兒，你是不是和小雲鬧矛盾啊？” 　　李環音害怕娘生氣病情加重，便極力裝出高興的樣子說：“沒事的娘，我們很好，她最近忙沒常見麵。” 　　娘哪裡相信這種謊言，說：“你們一定有事，別瞞著娘了音兒。女孩子需要男孩子哄，如果是小矛盾好好哄哄她就過去了，可別講什麼男人的自尊什麼的哈。” 　　李環音雖然極力裝出快樂的樣子，可內心煎熬都寫在臉上，哪裡瞞得過自己的母親？ 　　李母想了想說：“她家父母不許她跟你來往了吧？” 　　李環音想問：“娘，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啊？”可是他得忍著，眼前的娘是病得不輕的娘，不能再惹她生氣了，便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娘，別擔心，我們真的沒事呢。” 　　看到兒子不說真話，做娘的也沒辦法，隻當他講的是真話唄。 　　母子倆祭奠完畢，收了祭奠用品，然後各自安歇。 　　李環音睡了一覺醒來，下樓看看母親病情怎樣，剛走下樓梯，娘屋裡就傳來說話聲。 　　他爬起來不穿鞋躡手躡腳走到母親窗外，屋裡傳出來的真的是父親那略帶點兒水汽的沙啞聲音： 　　“音兒他娘，我真的隻給季凡借了兩萬元，那張借條我沒有叫他寫過，也沒有摁過手印，他怎麼會如此不要臉？” 　　娘說：“人家拿著借條來了，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明白六萬，還有你的手印，音兒的同學說拿去鑒定過是你的手印呢。” 　　李世才憤怒地說：”這個混蛋，找死得忙？” 　　娘問：“你給他借錢的時候有人在場沒？” 　　李世才回道：“沒有。” 　　娘又問：“你借錢那天喝過酒沒？” 　　李世才答：“我在工地上借的錢，喝什麼酒啊？” 　　娘又問：“你們後來喝過酒嗎？就是單獨喝的那種？” 　　李世才想了想說：“喝過幾次，都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倆單獨喝的。” 　　娘問：“你喝醉過幾次？” 　　李世才答：“一次唄，借錢之前倒是喝醉過好幾次呢。” 　　娘肯定地說：“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可現在你不能作證，我們曉得結果了也沒用啊。” 　　爹說：“別怕，音兒他娘，做了壞事的人一定不得善終呢，如果他敢拿著借條攆你們出去，那我就不給他客氣了！” 　　父親的話說得很清晰很肯定也很氣憤。 　　娘說：“他爹，人家明天就要來了，找書苑 www．ｚｈaoshｕyuan.cｏm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季凡是來要我們搬家的。” 　　李世才粗聲粗氣地說：“他敢！除非他想馬上就死！” 　　李環音聽到父親如此氣憤和決心，推開門進去也沒看有沒有人，便喊了一聲：“爹！”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李母說：“傻孩子，你把你爹嚇跑了。” 　　李環音不解地問：“我爹害怕自己的兒子？” 　　李母說：“音兒，你們生命中有相克的元素，他活著的時候倒是不害怕，可是死了之後，你們那種相克成分就水火不相容了。” 　　李環音實在聽不明白母親說什麼，便站起來給母親挪挪被子回自己房間去了。 　　他回去後始終睡不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 　　實在睡不著，就又爬起來走到陽臺欄桿上靠著，想看看夜色。 　　沒多久，又聽到父親的聲音響在母親的房間裡。 　　他聽了母親與父親有元素相克的話，吸取上次教訓，隻站在窗外不進屋。 　　父親說：“音兒他娘，他原來那個女朋友家父母嫌貧愛富，強迫小雲不跟咱兒子來往了，你也別生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放了人家吧，咱家兒子可能最近比較困難，但好起來之後，憑著兒子的優秀，不愁沒有女孩子的。如果我沒有看錯，明年暑假，兒子就會遇到一個好姑娘，那個姑娘才真正是咱家的兒媳婦。” 　　父親說：“音兒他娘，雞叫了，天快亮了，我也要走了。明天的事你別操心，叫音兒也別害怕，你們該吃吃，該喝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