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觀看大成公子演練降魔刀法的時候,卻突然闖入一個不速之客,言語傲慢無禮,且來去無蹤。他能看出大成公子內力不精道,可見武學上乘,登高如履平地,足見功夫精湛。 否則,既使就在眼前,也斷然看不出他的虛弱所在,更不消說是那刀法的破綻了。 麻雀不是道行中人,別看她每日都在操練新兵,那隻是照本宣科,根本不知每招每式的目的,以及需要貫穿的內力。隻能和新兵營的士兵一道看熱鬧。 柳知春雖能看出一些門道來,但她的刀法,確切地說是刀形劍法,兼具兩種所長,適合短兵相接,近身纏鬥,且刀法路數怪異,不似中原常見的招式,故很難看出所屬門派。 隻是,她內力尚需火候,否則,不會被大成公子的天罡正氣所帶領,險些走火入魔。 那不速之客又是誰?什麼來路?揣著這樣的疑問,三人各自心事忡忡地回到宮城,各自悶頭散去。 可是,他真切地感到體內熱血湧動,似那奔流的河水,洶湧澎湃,滔滔不絕。他不懂收納之法,隻得任由它奔流不息。心裡暗自佩服樓蘭人的釀酒技術。 可照此下去,他會不會內力耗盡而亡?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地問自己。 他沒敢問柳知春這是什麼原因。從她一掌碎石的舉動來看,她應該深知內力的竅門,否則,她不會在他麵前展露的。 他不想讓人知道他那些招數,都是從遊戲裡集並而來,並非源自武林門派。這樣,他現在的樣子就沒有人能揭穿。 他本就是一個外來客,在這個神秘的時空之旅中,隻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那歷史的淵藪裡,蕩起微小的一抹漣漪。 可是,今夜神秘人的出現,看出了他的刀法雜亂無章,並當眾恥笑他,這讓他有些難堪。而他並不惱那人,隻是覺得那人情商低,太過張揚,隻圖口舌之快,一點不顧及他的感受。 話說回來,張揚歸張揚,他既能在危簷下棲身,那功夫自然了得,再加言辭狂浪不羈,也說明他為人豪放,不是卑鄙小人。 他是誰?又為何出現在這裡?恰逢這麼個時候。 中秋的月光,如霜似雪地映照在窗前。遠處傳來雪鴞的笑聲,似在嘲笑他的無知。帶著一連串的不安和疑問,他有些迷糊了。 早上,麻雀來看他的時候,他還像一條呆萌的小柴犬似地蜷在床上,放肆地趕著小呼,夢遊呢。 喲嗬,這大成公子睡覺也睡得如此慵懶、猥瑣!她在心裡笑罵著,不動聲色地退了出去。 暗想,昨夜那樓蘭美酒,當真不是唬人的。要不,這大成公子這會兒還在醉臥不起?而她也被那酒擾得口乾舌燥,一夜不曾合眼。 柳知春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不會也醉到不省人事?她好奇地猜測,就信步朝她的宮殿走去。 柳知春也被那酒鬧得早早起身,在房中打坐,靜心調息,稍加調理,才收納了那酒力,就覺得內力有所增加。正暗自慶幸的時候,陡見麻雀在門口晃了一臉,就笑著招呼她。 “麻將軍,這麼早難得到我這兒來,不進來坐坐,何故扭頭就走?” 本來麻雀想看一眼她是否有事兒。推門見她正在打坐,怕打擾她修煉,正想溜掉,卻被她叫住,隻好回過頭來。不自然地擠了點笑意抹在臉上,進了門來。 “姐姐早啊。”僵硬地行了禮。 “喲,麻將軍,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小嘴抹了蜜似的。” 遭了柳知春一番譏笑,麻雀反而坦然了些,就明知故問:“姐姐剛才可是在練功?” “是呀,奇怪嗎?”她笑瞇瞇地看著麻雀,反問她。 “沒什麼好奇怪的,隻是覺得很好玩,不如姐姐也教教我吧。”麻雀說得無所謂,眼睛卻左瞄右看的,不敢正視柳知春。 見麻雀說得有口無心,柳知春就知道她想學,又拉不下臉來求她。“切,小丫頭,還挺要麵子的!”當下心裡暗自譏笑她。 口裡卻故意說道:“那學武練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又要往那西天取經去,哪能有時間乾這事。” “可以速成嘛。”麻雀不知天高地厚地說道。 “哼!瞧你說的啥話吧!學武功不比你抄金剛經,今天有空多抄一些,明天有事一字不動,那可是要天天練習,時時領悟。否則,徒有假把式,那會害死人的。”她嚴肅地教訓麻雀說。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教嘛,誰稀罕!”麻雀不領情地嘟囔著,想起身離開。 “怎麼啦?生氣了,小心眼!”柳知春見她孩子氣的樣子,就覺得好笑,不免調侃她一句。 “沒呢,被姐姐說得心裡開心得不得了!”她不氣反而綻開笑臉,假惺惺地說道。就無聊地捉起地毯上柳知春的靴子玩賞起來,嘴裡不住地贊嘆道:“姐姐這靴子真好呢,可是長安城內那老馬家的手藝?” “快快放下,味道大得很!”見麻雀拿起她的靴子在看,柳知春又羞又急地製止道。要知道,古時候女人的靴子,也是一件極私密的物品,一般人是不能動的。 “就看看而已,看把你急成這樣!”麻雀輕巧地說道,放下了靴子。 “哦?你也知道老馬家?”她見麻雀放下了靴子,心裡才舒緩一口氣,岔開了話題,免得麻雀又抓起來,說三道四的讓她心裡難堪。 “那還用說,我們的靴子都是找他訂做呢!”麻雀隨口答道。 “你家也在老馬家訂靴子?你家也在長安城內?”她聽麻雀說話,突然感興趣地問她。那老馬家可是隻為官宦人家做靴子的皮匠,不是任何人都能找他做的。 麻雀聽她這樣問,頓覺失言,閉口不提剛才所說的,站起身來,也不作禮,帳然若失地低頭走了。 “咦,這又是為何,陰一下陽一下的,不聲不響地就走了。”柳知春看著她的背影,不解地想。 “現在的小丫頭,也不知是怎麼了,高興了和你膩歪得無話不說,不高興了,扭頭就走!這都養的啥毛病?”她軲轆著眼睛,鬧不明白麻雀又是哪根筋不對了。 她覺得可笑地搖了搖頭,準備起身去見大成公子,商量一下處置俘虜的事兒。 腳剛踏進靴子裡,就“呀”地叫出了聲,抽出腳伸手在靴子裡費了一會兒功夫,才摳出幾粒蒼耳子,“這死丫頭,看我不整治你才怪。”她哭笑不得地穿戴好,出門。 麻雀從公主宮中出來,低頭走著。心裡想像著柳知春挨蒼耳紮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抽起了一絲笑意。 “喲,這大早上碰到什麼開心事,笑成這般模樣。”迎麵碰到正往那王子宮中去的阿笛萊。 聽她這樣問話,麻雀臉皮一熱,忙讓向一邊,恭敬地對女巫行了禮,口裡回道,“沒有碰到…”她吞吞吐吐地不知怎麼說。 本就是一句玩笑話,阿笛萊也不等她說完,就又問:“王子可曾起來?” “王子還沒起來呢!”她小聲地回答道。 “這都半晌了,還沒起床?”女巫有些不相信。 “昨晚睡得晚。”她不好說:他喝了酒,還耍了二百五,自然會睡得跟豬一樣。 “高僧還在做功課?”見她言辭躲閃,女巫沒有再多問。 “我出來的時候師父正在打坐,這會兒還沒完。”她站一旁認真地回道。 “哦,一會兒請你師父到王子宮中說話。”女巫沉吟了一下,吩咐道。 “是,我這就回師父去。”說完,就撒腿向前路跑去。 就在這當口,守城門一個衛兵急匆匆地朝國師這邊跑過來。 到了跟前,恭身稟報:“國師,城門外有一個叫花子,指名要見王子。我們不讓他進來,誰知他厲害得很,不讓進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就動手打人,這會兒正在城門口鬧呢。” 國師盯著士兵臉上赫然印著的一個巴掌印,冷著臉問:“臉上怎麼啦?” “正是那叫花子打的。他說他跟王子是老相識,我們就不敢把他怎樣,隻是攔著他不讓進,說要稟報一聲,誰料他就動手打人!”士兵摸著臉回稟道。 “豈有此禮,竟然敢在王宮門前動手打人,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走!”國師動怒道。一行人怒氣沖沖地向城門走去。 離王宮大門不遠,就聽見門外的嘈嘈聲:“是你們王子請我來喝酒的,你們不讓我進去,讓他知道了,砍你們的頭!快快閃開!要是惹我老人家生氣了,我非把你們的屁股都打爛不可!” 出門,就見門口一個人:中等的個子,精瘦的身子骨,臉上暴龍似的虯髯和著散亂的頭發,飛舞在秋風中;眼睛和臉都是烏漆麻黑的,看不清啥模樣。 身上穿著分不清是麻還是葛的衣衫,補丁摞補丁,已經看不出什麼顏色了。最有趣的是,那補丁跟鱗片似的,隨著他的動作,上下開合,形似禿鷲的黑羽。 腳上穿著露出大腳趾的鞋子,那腳趾頭也黑得像燒火棍一樣。但他的手卻是白白凈凈的,精心修剪的指甲,配合著修長的手指,正上下揮動著。 “閃開,閃開,別再囉嗦!啪,啪!”那人嚷嚷著,又有兩名士兵的臉上,挨了巴掌。兩個人“哎喲”地同聲驚叫,捂著臉一旁難過去了。 誰都沒見著他出手,那動作快得跟閃電似的。 國師見著,心裡一凜,厲聲喝道:“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