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公子笑得臉上菊花綻放。“這有何難,我去叫麻…麻將軍拎來便是。”說罷,輕快地出門找麻雀要酒去了。 “切,這毛躁的,話沒說完就跑了!”雲中客自言自語道。看著他的背影,傳音入秘道:“還有烤肉,最好是烤野豬肉。” 他的聲音驀地在大成公子耳邊響起,驚得他回頭看,還以為雲中客就貼在他身後呢!見沒有人,就朝身後丟了一句:“知道了。” 那動作詭異得讓堵在他前麵看著他的麻雀,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顫聲地問:“你在跟誰講話?” 回過頭來差點撞到麻雀身上。倒是她冷不丁地一問,把他唬了一跳。“咦,啥時候就站在跟前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也不吭個聲,快被你嚇掉魂了。”他撫了下胸口,責怪道。 “鬼鬼祟祟的,難道做賊不成,還嚇到了?誰信?”麻雀不信地看著他的慌張樣,挖苦他。 “好了,不和你胡咧咧了。我師傅要喝昨晚我們喝的那酒,不知還有沒?對了,還想啃烤野豬,他正饞得心慌呢。”他定了定神,對麻雀說。 “啥叫有沒有?我又不是老酒鬼,若不是昨夜想著城墻上冰涼,才拿酒讓你們喝,平時誰曾想喝來著?除了某些人,皮厚!”麻雀聽他那樣說,就捎帶著損了他一句。 聽到麻雀冷嘲熱諷地說話,他知道麻雀在生氣——他把她支走的事兒。“小丫頭不懂事,看熱鬧也不分個時候。”他想。 就笑嘻嘻地對麻雀說:“那快快去取酒來,我再到廚房去說一聲。”說完,便著急著要走。 麻雀一把拉住他,冷著臉說道:“到廚房安排,那是你該做的事嗎?真是的!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 “那…”他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張著嘴沒詞了。 “不如,你叫我聲姐姐,我就代你去安排,怎麼樣,劃算吧?”麻雀平著臉對他說,一點不像玩笑話。 “切,剛才還裝模做樣地讓人看清楚,自己是胡子巴茬的麻將軍,這會兒又厚著臉皮叫人喊姐姐,短路了?”他行家似地伸出手背碰了一下麻雀的額頭,又裝腔做勢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不熱啊?嗯,肯定是腦子裡麵的事兒。一會兒,讓雲大俠給你診治一番!”他像一個有N年道行的遊方郎中一樣,正兒巴經地對麻雀胡說道。 “去!你少來,叫不叫,不叫,我就喊人了。就說:王子瘋病犯了,這會兒要到處亂跑!看不來一群人,把你賴皮狗一樣拖回宮去,還由著你東跑西顛的?”她乜著眼,真的一樣威脅他。 “狠——算你狠!咋麼個叫法?”他故意問道。切,這小心思,能嚇到我才怪呢!也不看看我是誰!他心想。 不過,麻雀這做派卻讓他感到有意思得很,就存心想看她如何表演。 “咋麼個叫,叫姐姐你不會叫?你平時在家怎麼叫,現在就怎麼叫!”麻雀揣起手,洋洋得意地輕聲教導他。 “有請姐姐代勞了。”他故作斯文地一揖,那儒雅的姿態,看得麻雀眼睛都不眨一下。 “姐姐,在下都叫了,你怎麼不答應?”邊伸手在她眼前晃,邊問道。本想著,他喊過之後,麻雀大喇叭似地應得滿院皆知,那知,卻沒了聲音。 切!她伸手打了一掌大成公子晃動著的手。一扭頭合羞跑開去了。及到廊道盡頭,回眸看了一眼還在發呆的大成公子。 那不經意地一回首,四目交接,大成公子禁不住心裡一哆嗦,亂神了。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阿彌托佛!”學著高僧的樣子心裡高喧佛號,止住內心的慌亂,故作矜持地轉身邁步。 哪知光顧著心裡的事兒,腳下卻沒了方向,“嗐呀”一聲,撞在了廊道的柱子上。 額頭上赫然起了一個鴿子蛋大的包。他痛得瞇起眼睛,捂著額頭,有些尷尬地四下看了看,見沒人,就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宮中。 看見大成公子捂著額頭,紅燒豬臉似地回來,卻兩手空空。雲中客有些失望地看著他,問:“沒啦?這是咋的啦?偷酒被人打啦?” “沒…沒咋地!已經著人去取了,師父稍等片刻就來。”他吱唔地掩飾道,舉袖遮麵,揉搓起額頭上的包來。 好一陣兒沒了聲音。 也虧得唐裝袖子寬大,能為他遮一時之窘。 “偷到啥好吃的,一個人獨享?”雲中客見他這般舉動,好奇地掀起“袖簾”,卻看見他正呲牙咧嘴地揉搓著額頭上的包包,樣子非常滑稽,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被那女娃娃打的?哈哈,這傷的可真不輕啊,可能已經將腦仁子打散了,這下可好了,這下可好了。人傻了,沒救了!嘖!嘖!可憐喔——”陰陽怪氣地話未說完,突然就“呼——呼——”地哮喘起來。 大成公子聽到雲中客“呼、呼”地出氣,不像人聲,心想:這正幸災樂禍的也能犯病?懸疑地停下手抬眼看他。 卻見他正極力地屏住笑,眼睛看向門口。門口那邊,麻雀正拎著酒壇,怒目看向雲中客。 “好你個老叫花子!剛才還要死要活的,轉眼你就把他打成這樣了,也不知你怎麼下得去手?” 麻雀本來興沖沖地拎著酒進來,一看大成公子額頭上起了那麼大的一個包,誤以為是老叫花打的,一下就不樂意了,生氣地大聲叫罵起來。 “好嗨喲,苦也!”雲中客心裡叫苦不迭起來,這贓栽得順理成章、天衣無縫。他知道他落進了一個縱有十八張嘴也說不清楚的坑裡。 麻雀越想越生氣:打了人還要喝酒,想得美!於是就遷怒於酒壇子,揚起手裡的酒壇就要往地上摜去。 “哎,哎!姑奶奶使不得!”見她要摔那酒壇子,雲中客心疼地驚叫起來,一邊拚命地揮手製止麻雀的野蠻行為。 大成公子正要解釋,那知這主兒豈是聽人解釋的人,撒潑地就要摔那無辜的酒壇子。他隔著一段距離,根本來不及上前阻止麻雀的舉動。 停!雲中客見再不出手,那人間難得的美酒傾刻間就要敬土地爺了。情急之下,使出了隔空點穴的手法。 就見麻雀舉著酒壇子的手,懸在半空中,一臉的抓狂,卻摔不下來,隻能乾瞪眼地看著雲中客。 嘴裡還在怒罵著:“好你個老叫花子,竟使這下三濫的手段,別以為這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喝酒了。休想!看我罵不死你!”嘴裡恨恨地罵著,手腳卻動彈不得。 依她那脾氣,恨不得咬雲中客兩口才解氣。 直罵得雲中客哭笑不得,不滿地嚷嚷起來,“我老叫花子,不就是想喝口酒,何曾想去打這個不中用的東西。姑娘下得了狠手,我老叫花子可是菩薩心腸!非要攪了我老人家喝酒的好心情,是何用心!哼!” 說罷,拎起大成公子,搡到她跟前。說了句:“你倆狗咬狗去,又不是個小娃娃,被人打了還認不清是誰!” 順手搶過麻雀手中的酒壇子,小心翼翼地拿過一邊,拔出塞子,對著壇口狠吸一口氣,“哇,真是了不得,不得了了,這回可撿到寶了!”興奮得不知說啥是好,嘴裡一個勁兒地連連贊嘆不已! 接著動作瘋癲,耍賴似的,徑自往地毯上一橫,翹起二郎腿,旁若無人地大口大口地狂飲起來,那神情要有多愜意就有多愜意。 見狀,氣得麻雀“呸!呸!”地連啐他幾口,嘴裡吼道:“臭叫花子,見酒連命都不要了!還自詡為讀書人,以老欺小,有辱斯文!分明就是市井潑皮無賴!” 大成公子見麻雀為了他頭上的包,不問青紅皂白地把雲中客一通“漫卷”,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想解釋,隻是她正在火頭上,根本聽不進他的解釋。 急得他上前拍了她後背一掌,這一掌竟把她的穴道解封了,麻雀的手倏地墜了下來。 這下可不得了了。 “啊?你竟然打我!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被人欺負了,不敢吱聲,我幫你討公道,你竟敢對我動手!”她一個惡撲扭住大成公子不放。 “麻將軍!休得無禮!”他低聲嗬斥道。 聽他這樣說話,麻雀怔了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明白過來:她是女人範,男人裝,集陰陽於一體。對外還是個新兵營的副統領,這般鬧騰太過失態。這才悻悻地停下了胡鬧。 “那你說你頭上的包是不是他打的?”她還是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不是,是剛才走路不小心,碰到走廊的柱子上了。嘿嘿!”他囁嚅地說道,還不好意思地咧嘴,傻笑出聲。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嗬!稀罕!這麼大的人了,還能撞到柱子上去,那眼睛該不是長來出氣的!”她雖是半信半疑的,但根據大成公子平時的表現來看,這是極有可能的。 “我還以為是你打的,嫁禍我老叫花呢!”雲中客也聽明白了。 “疼嗎?”她小心地問他,一點也不理會老叫花在一旁叫屈。 “不疼,你不鬧它就不疼了。”大成公子不自然地說道。 “喂,你兩個差不多就行了,我老叫花子雞皮疙瘩抖落了一地。”聽到兩人酸啾啾地說話,老叫花子電燈泡當得渾身不自在,法海一樣地乾涉道。 “切,喝你的酒就是了。”麻雀不知羞地小聲斥責他。 “唉呀!有酒沒肉等於白喝!”雲中客不滿地發起牢騷來。 聽老叫花報怨著沒肉吃,麻雀才想起來烤肉的事兒。雖然剛才誤會了雲中客,不過,翻臉、笑臉之間的轉換,一時還是有些不自然。 就故作驚訝地說道:“呀!肉早該烤好了,這陣兒了還不上來?我看看去!”就瞟了一眼大成公子,含笑著跑出門去。 門外傳來麻雀格格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