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累死我了，你兩個就不能慢點跑，磨蹭的時候急死人，跑起來一陣風。就不能勻著點勁兒。這跑的，馬都要跑廢了。” 　　哈曼好一會兒才趕過來，見兩人已經下馬，正在路邊，你一句，他一語的爭吵、拉扯。就和事老一樣地報怨起來。 　　兩人聽到哈曼的報怨，才停了下來，都看哈曼的馬，正兩腿打顫，渾身冒汗。 　　“快拿毛巾擦一擦，別著涼生病了。”大成公子催哈曼。 　　“知道了！路上要是每天都這樣，煩都要把人煩死！”哈曼為馬擦著身子，嘴裡似在表示不滿，當然，不像是說馬的事兒。 　　說得兩人麵麵相覷，彼此回了一個白眼。 　　待哈曼把馬兒收拾完，卸下馬背上馱的東西，又喂了些水和精料，就放開韁繩讓馬兒在一旁溜達。 　　這才抖開餐布，掏出幾塊肉和乾麵餅，叫兩人隨便吃一些。這些東西，大成公子一見著就想吐。可路上隻有這種條件，他隻能忍著，掐了塊麵餅，在嘴裡如老牛一樣地反芻著。 　　哈曼見大成公子吃得如此艱難，心裡不免難受，就問他要不要昨夜老板送的“家鄉味道”？ 　　有嗎？大成公子眼一亮，隱約記得是有這麼一回事。因為，當時他正頭大，忘記了放在那兒了，未料想哈曼正帶著呢。 　　“快拿出來，這乾餅嚼得我牙齒快成爆米花了。”大成公子咽了咽口水，急切地看著哈曼在包裡摸索。 　　“哪有那麼多毛病。將就著！”公主侉著臉，撕著一塊涼肉，頭都沒抬地說。 　　“家鄉味道”拿出來了。雖是裹了幾層油紙，還是被壓破了，正往外滴油呢。哈曼見著，忙拎向一邊，等油水滴盡才遞給了他。 　　大成公子接過來，伸向公主，示意她吃一些。公主虛眉側臉地轉向一邊，沒接受他的小殷勤。 　　“不吃拉倒，我還舍不得呢。”他小聲地說著，就著紙包嘬出一口來，咂巴著嘴，吃得別提有多香了。 　　“哎，公子，你的棉襖怎麼破了？這白花花的，不會是傷著骨頭了吧？”哈曼這才發現大成公子肩上的白絮。 　　“沒事兒。你問她。她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大成公子忙著啃乾餅子，朝公主晃著頭。 　　“別胡說八巴好不好？什麼我知道怎麼一回事！你咋不說你乾下的好事兒！”公主乾脆地扔下一塊光溜溜的骨頭，盤腿瞪眼地看著他。 　　一見這陣勢，哈曼趕緊說：“你倆別吵了，我什麼也沒看見。吃完飯，歇一會兒。今天，無論如何要趕到月亮泉。隻有那裡有水，這一路都是沙漠，一點水都沒有。” 　　“那兒距離現在還有多遠？”大成公子望著頭頂的太陽問哈曼。 　　“像這樣走，非要到晚上才能到。”哈曼心算著裡程，估計著大概的時間。 　　公主從後麵的草叢中回來，搓了把帶沙的雪粉，摔著手，朝兩人走過來。 　　“還沒吃完？”看著大成公子手裡正揪著一塊餅子，手裡玩弄著她剛啃過的骨頭。沒好氣地問。一把奪過骨頭，朝身後扔去。 　　“哼！一會兒狼見著了，非追著你不放！一點都不給它留！”大成公子操閑心地擠兌她。一邊起身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伸了個懶腰，準備出發。 　　“等等，公子！”哈曼在身後朝他喊。 　　大成公子回過頭看他。哈曼就上前說：他的馬馱的東西多，加之，他也胖，馬跑起來有些吃力。 　　不如，公子和公主同騎一匹馬。公主的馬用來馱東西，這樣都不累，要不然馬累死了，今晚，要想趕到目的地，那是想也別想了。後麵的黃沙路，馬走在上麵會非常吃力的。 　　哦？大成公子有些為難，扭頭看著公主。她已經在馬上了，聽了哈曼的話，正忸怩著是否要按哈曼所說的去做。 　　見大成公子看她，隻怒目看了他一眼，從馬上下來。把馬牽給哈曼，背對著大成公子說，她走路好了。 　　雖是，生氣而言，哈曼卻信以為真。趕緊說，要走也是他走，怎麼敢勞駕公主呢！ 　　“切，切，哈曼你就別添亂了，你馱東西頭裡走便是，別管公主的閑事！”大成公子命令道。 　　“是！公子！”哈曼把東西勻在了兩匹馬身上，跨上馬前頭走了。 　　大成公子上馬，繞著公主轉圈，對公主說：“上馬！”公主卻頭也不回地徑顧著走了。“誒，小樣的，耍酷是吧，恕不奉陪！”大成公子見狀，甩下一句，也打馬追哈曼而去。 　　“混蛋，毛驢子！”公主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暗罵。這大成公子傻也就罷了，還自以為是。昨天去了那種地方，她不計較也就罷了，還把她和那種地方的女人相提並論！ 　　真是卑鄙無恥至極。昨天晚上，他倆已經醉臥在一起，感情應該刷新了，可誰知還是那個沒輕沒重樣子。再說了，她生氣了，也不過來好言哄哄，就昂著頭也跟著跑了。什麼東西！搶來做啥，還不夠鬧心的。 　　她心裡憋氣，走走停停，仍沒有見著大成公子回來接她。不會真的把她撂下，讓她自己走吧？也未免太狠心了！ 　　她聯想大成公子近日種種行徑，想著平日裡對他的好，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n.ｃom 一時氣憤不過，索性蹲在地上哭起來。 　　大成公子並沒有真撂下她不管。而是繞過一個黃沙包後，就躲起來冷眼看公主的表演。隻見她一會兒走，一會兒站，東張西望的，心情看起來逛街似地悠遊自在。 　　這會兒怎麼突然蹲下了，哦…反正四野無人，想乾啥不行。大成公子不以為然，還是禮貌地兩眼望天，非禮勿視。 　　估摸著應該好了，就低頭，見她仍然蹲在那裡，一動不動。該不會是修長城累了假寐呢?他壞笑著，悄悄地上馬朝她走去。 　　及到跟前，才發現公主正伏在臂彎裡哭得正嗨，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大成公子悄悄走近。 　　“喂，走還是不走？今晚還要趕到月亮泉呢。”大成公子的話在黃沙空穀裡突然響起。公主沒防備，抖動了一下肩膀，迅速地在胳膊上擦了擦眼睛。 　　那情景大成公子看見，心裡“格登”了一下。就下馬來，走到公主跟前，把她抱起來放在馬鞍上。公主既不吱聲，也不掙紮。 　　“嬌氣包包一樣，除了會哭啥也不會！”大成公子嘴裡埋怨著，踏上馬鐙。礙著公主在馬上，一連幾次都沒能上馬。 　　真笨！公主暗想道:剛才那麼牛，那麼瀟灑的勁兒都哪去了。她往後仰了仰，大成公子這才上馬坐穩。輕夾一下青龍，馬兒懂事地小跑起來。 　　馬鞍太小。公主緊偎著大成公子，隨馬顛簸。 　　“你還知道回來？” 　　“我根本就沒走！” 　　夕陽西下。他們的身影被拖得長長的，劃行在黃白相間的漫漫大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