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爸爸背著自己回“家”。 又是在爸爸背上睡著了,直到到家,媽媽叫他吃飯。 腳上受傷的事爸爸已經打聽清楚,因為是踢球的原因,也沒有發生沖突,雖然兒子又打了人家一頓,沒有吃虧就算了。隻是李小芳就要忍不住好一通抱怨,這上學第一天就受傷,明天還不讓上學了,很讓她心裡難受。 幸好,她還從食堂裡順回來給兒子吃的排骨肉、半隻雞,另外還有十個饅頭。三口人在不算開心的氣氛中吃完了晚飯。孫羽溪把善行的腳上包著的紗布打開,裡麵有兩個原來盛著冰塊的塑料袋,現在裡麵已經都是冷水了。於是又給善行換上了冷水,可是冷水不一會兒就會變得和人體溫一個樣,效果不是太明顯,這時候最好能夠冷敷二十四小時,才不會腫得太厲害。 孫羽溪有些撓頭,在這方麵他可沒有辦法,原來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工地打工過活,住的都是六個人、八人個的大宿舍,現在才把妻子接過來想辦法要了一間探親房單住,什麼家電冰箱洗衣機電視機的,全都沒有置辦。李小芳想了想,記得食堂裡就有冰櫃、冰箱,裡麵肯定有冰塊,於是就去找大廚商量取一些冰塊來繼續冷敷。雖然這才上班第一天,但是為了兒子,李小芳感覺沒有什麼可以見外的,都是本公司本項目部員工仔不是麼?按道理隻須直中取,何來彎彎繞曲裡求? “告訴媽媽,是誰踢的你?明天媽媽去學校裡罵死他!”李小芳一邊給善行包好腳,一邊抹眼淚。 “都說了,隻是同學踢球不小心踢到的,誰也不是故意的,老師都解釋了,你就別找事了。”孫羽溪不耐煩地說道。 “是另一個班的同學,我沒饒了他,打了三巴掌,踢了兩腳,那小子屁都沒放一個。他爺爺還追到球場上來著,我一瞪眼,他爺爺也沒敢說話。”孫善行驕傲地說道。 “行了,行了,就你能!你還以為這是在咱村裡?我問你,昨天你站樁了沒有?”孫羽溪沒好氣地問道。 一聽這話,善行低下頭不吭聲了。昨天因為初來南吉,爸爸又喝醉酒沒管他,他便沒有站樁。站樁是家傳的功夫,孫家男丁年過三歲便要學站樁,不管什麼時候,每天晚上睡覺前必須站半小時。因為這個,善行可沒少挨爸爸的打。爸爸不在家,爺爺也曾親自督促過,這功夫可不能撂下,一旦撂下再重頭練那味道就有些不一樣了。 二話不說,善行站起來來到墻根下擺好架勢,雙腿微躬,雙手抱在胸前,虛懷若穀,上身挺直,調整呼吸,開始小周天循環練功。一口氣吸入肺中,提肛收尾,再氣沉丹田,意念中開始運行督脈,過三關聚百會,再緩存於印堂;於是舌抵上齶搭橋,開啟任脈發端,放肛泯尾,隨意念而下奔勢如破竹,開天目、沖膻中、敲神闕蓄於氣海;這便是一呼吸一個小周天。 一般而言,孫善行一個周天需要八到十秒,孫羽溪一般卻可以達到二十秒,甚至能夠控製在二十五秒。這個並不是因為孫善行修行好,而是他需要的氧氣多,時間長身體受不了,因此不管這個周天運行沒運行完,先把呼吸結束了,盡量讓意念完整,能夠感覺到吸氣提肛時,有一股氣從會陰出,在背上爬,迅速到達印堂,開天目,再呼出氣,微微鼓腹,使氣沉入丹田,便算完成一個周天。家傳的功夫隻有這內功,外功花架子一概不教,但出門在外打架時,卻沒有能夠靠近孫羽溪三步之內,沾著即跌,碰著就翻,都給推了出去,或者自己撤一步滑出圈外。卻是要考驗身體各塊肌肉對地麵、對對方、對外部環境的內裡感知,瞬間做出最合理的判斷。 “他的腳還腫呢!”李小芳大叫一聲,就要沖過去拉孫善行。 孫羽溪反一把拉住妻子:“不用管,隻要他還有一隻腳就能站樁,另一隻腳不用受力,隻是虛著地做個接應。兒子,今天先做三十六遍小周天,爸爸再教你大周天,我保證你明天腳就不腫了,還能去上學。” “真的麼?什麼是大周天?”孫善行感激地看了媽媽一眼,興趣卻立即誠實地給了爸爸。 “大周天就是意念和那口氣從會陰轉到腿上來,先吸氣提肛,由會陰分兩道,沖腿內側的穴位,由會被下在大腿正中是陰包,膝蓋處是曲泉,正往下是膝關,到小腿腳踝處是什麼穴來著?爸爸也忘記名稱了,反正是順著內腿側往下走到腳心湧泉穴,然後再從外側順著腿上來達到會陰,對了,呼吸配合是兩個呼吸一個大周天,再吸氣提肛,走督脈到達百會,然後不開天目,而是開順風耳,再會於下嘴巴子,然後通任脈,氣沉丹田,這便是一在大周天。站樁的時候你試著隻用右腳用力支地,受傷的左腳不用力,堅持三十六個周天就睡覺。睡覺前也可以運行大周天,直到睡著。這樣你會得到最充分的休息,明天自然腳就好了。” 孫羽溪耐心地把功法傳給兒子,雖然沒有背著妻子,可是李小芳卻一點兒也不感興趣,隻是在一旁乒乒乓乓地做家務,把桌子擦了,把碗刷了,把衣服洗了,把地拖了,她壓根兒就不信老孫家竟然還有站樁功法! “對了,你以後要多練練樁功,這對你今後踢球是有幫助的。大周天能夠讓你充分感覺到腿部的力量和感觸,足球砸在腳上、腿上,怎麼反彈,怎麼碰觸,怎麼反映,你慢慢就會感知地更清楚。別問爸爸是怎麼知道的,因為爸爸踢人的腦袋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用多大的力,踢什麼部位,把人踢疼,還是踢暈,我都能控製地很好。”孫羽溪慢慢回憶著給善行解釋道。 氣得李小芳在孫羽溪後背上連續打了數下:“你就不教點好?就教兒子打架,我看你就該挨頓狠的,前兩年的虧還沒吃夠?光打官司就花了多少錢?半拉院子的錢都花出去了。” “嗯嗯,好好,不教孩子打架,這不是教孩子踢球的麼?主要是那球也是圓的,我沒忍住聯想到一塊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嘿嘿。別打了,別打了,守著孩子呢。”孫羽溪忙解釋著,說著話卻不知不覺間就把李小芳雙手擒在後背,另一隻手一托下齶差點把妻子舉離地麵,這才想起來這是妻子,忙鬆開了手,卻也弄疼了李小芳。 李小芳眼圈一紅,忙低下頭來,又輕輕捶了兩下,似乎不敢,又似乎不忍。 孫善行卻已經閉上了眼睛,開始默默站樁,小周天已經練了數年,小時候啥也不懂,爺爺讓站在那裡,就是站在那裡,什麼呼吸,什麼氣沉丹田,什麼任督二脈,他哪裡懂這個?反正隻要站夠半小時爺爺就放過了自己。後來上學了愛看電視劇,才開始模仿電視劇裡的武功,再站樁時便學著意念存氣感,體會身體的微妙感覺。這時候聽說對踢球有幫助,更加引起他的興趣,決心要聽爸爸的話,把大周天練成。 先時搬運氣感,也沒別的感覺,就是好像抖激靈,一種對腦子的刺激似的,又好像有人突然從背後跳腳出來大叫一聲嚇唬自己時那樣的感覺,從提肛便順勢而上,再呼氣沉丹田,便算完成一個周天。然後再提肛,卻把意念順著自己的大腿往下,在想到腳踝時不由多停留了幾秒鐘才到足底,然後是外側諸穴,也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有幾個,反正就是順著腿爬就是了。本能地左腳不敢多承受體重,隻好將體重都放在右腳,時間一長便有些吃不消,於是把力道一會兒用在前腳掌,一會兒用在足後跟,倒也緩解了右足不少壓力。 這一用功便是一百零八個周天,終於困意上湧,走到床前爬上床便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