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的街巷中,旅店內部別有一番風情。大堂被布置地十分雅致,空氣裡還散著眾多家具的淡淡木香。 金雲漫是溪語宿家的掌櫃,墨綠的外衣裹著淡灰色長裙,頸間係著一條黑圍巾,雖然年紀已過四十,但看上去僅像三十出頭,風韻猶存。 將霍蘇和北束招呼到了一張客桌,金雲漫朝大堂的後方喊道:“石頭,出來沏茶。” 剛說完,一個男人立馬從後廚小跑出來,生怕慢一步就要挨罵,提著水壺過來開始沏茶。 被叫做石頭的這個中年男人全名董大實,是金雲漫的丈夫,他臉龐輪廓分明,身材枯瘦,穿得厚實,上下身都穿著灰黑色的毛呢,儼然是頗為怕冷。他在旅店裡身兼數職,應當說是除了收錢,剩下的全部工作都是由他承擔。 “你們是剛從山裡過來的嗎?”金雲漫把頭埋低,湊近了兩人,悄聲問道,“沒有碰到那群山賊嗎?” “山賊?”霍蘇露出疑惑的表情,“這附近有山賊嗎?以前來鎮上的時候怎麼沒有聽說過。” “他們也是半年前才來的。”董大實一邊沏著茶,一邊講起山賊的來歷,“據說是從某個城的牢裡逃出來的,為了躲避追捕才逃到我們這個偏僻的地方,藏身到了山裡,打家劫舍做起山賊。” “難怪街上一個人都看不到。”霍蘇現在終於知道原因了。 “也不是一直都這樣。”金雲漫解釋說,“平時鎮裡還是如往常一樣,那群山賊每個月隻會下山一次,今天就是下山的日子,所以我們才全都關門,躲在家裡。” “鎮裡不是有好幾個厲害的大叔嗎?大叔們不出麵趕走山賊嗎?”霍蘇是記得寒溪鎮裡有幾個靈士。 “你說的是住在東麵的那四個人吧。”董大實無奈地笑了笑,“山賊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們就出手了,結果當場被殺了一個,逃了兩個,最可恨的是剩下的那個,叛變到了山賊那邊去了。” 董大實說著越來越氣,嗓門也大了起來,金雲漫趕緊朝他噓聲,“小聲點,山賊馬上就要來了,別讓他們發現到了。” “我可以幫你們。”北束忽然開口說道。 “你?” 不怪金雲漫表示懷疑,隻是北束的樣子確實無法讓人信服。自從北束進門到現在,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東瞧瞧西看看,兩隻眼睛就沒有停下來過,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實力。 “我可以幫你們趕走他們。”北束的語氣認真起來。 雖然尚不清楚這群山賊的實力如何,但北束想著應該也沒多強,不然也不至於會躲在山裡。 “小兄弟啊,他們很厲害的,而且有十七八個人。”董大實怕北束一時沖動丟了性命,繼續勸說道,“就算你是靈士,也打不過他們的,之前鎮裡的四個靈士一起上,都拿這群山賊沒辦法。” “他們好像真的很厲害,那麼多人你能行嗎?”霍蘇不放心道。並不是覺得北束不厲害,隻是他的傷還沒痊愈,難免有些擔心。 “應該沒問題。”北束笑著說,“我也想看一下山賊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這時,外麵傳來嘈雜。山賊來了。 旅店夫婦兩人立馬低下身,躲在了桌子下麵,還示意讓霍蘇二人也藏起來。 北束在旅店夫婦二人錯愕當中身形一閃,開門而出。 外麵,有四個看著就不像是善茬的人正邁著囂張跋扈的步伐,慢悠悠地晃蕩在街道上。這次下山的隻有他們,時過一整月,今天再次來到寒溪鎮搶掠。 “還不老實。”走在最前麵的人甩動著胳膊,嘴上罵罵咧咧,“早點把錢拿出來,不就能少受點皮肉之痛嗎?” 他是山賊的二當家,名叫洪貫,山賊頭領洪賁是他的兄長,來自東麵的巨屏高地。 洪家兄弟原先是在一座規模不算小的城裡任職城衛軍,平時仗著職位之便欺壓平民百姓,以“關照保護”的借口,暗中收取了大量財物,終於在某一天被上級發現他們的強盜勾當,兄弟二人鋃鐺入獄。在牢內被關押了半年多時間之後,終於找到了機會,和其他被關押的囚犯一同從牢獄裡逃了出來。 千裡逃亡,遁跡於此。 “小胡,乾得不錯。”洪貫正得意地把玩著手中的錢袋,對於他這張瘦臉而言,笑容並不好看,“回去之後我會與大哥好好說道,給你獎勵。” “謝過二當家。”胡倉踱著細步跟在後邊,滿臉諂媚。 他就是董大實口中所說叛變的那人,瞅他此時一臉的嬉笑模樣,已然是完全融入到了山賊一方。 胡倉又說:“我以前就留意到好幾次他蹲在後院角落,沒想到還真是把錢藏在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出賣了相識多年的鄰居後,他甚至還有幾分得意。 正拋著錢袋,洪貫兩眼一撇,發現在他們的去路上,正站著一名衣著簡樸的青年。 “膽子有些大嘛。”洪貫並沒有當回事,扭身朝後麵遞了一個眼色,吩咐道,“你去看看他身上有值錢的東西沒。” 應聲後,一個略顯肥胖的山賊笑嗬嗬地走向前去,手裡還不斷舞轉著彎刀。 “喂!小子,聽話點,老老實實地把錢拿出,不然...”胖山賊平舉彎刀,意思不言而喻。 “錢?”北束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錢?” “想耍老子?那就先讓你嘗嘗刀子的味道,好好放放血!”說著,胖山賊踱上前來,提起彎刀就朝北束的手臂砍去。 然而,彎刀破風,滯在空中。 隻見北束微微側著身,兩指捏在刀背,任憑胖山賊如何使力,都無法揮動彎刀分毫。 “你們走吧,以後別再來了。”北束輕聲規勸,“留在山中,好好打獵捕魚,也能自給自足地生活,不要再禍害小鎮了。” 北束不想傷害別人。他覺得,沒有天生邪性之人,步入惡途隻是一時錯誤的抉擇,引導過後都能夠迷途知返。但是他的寬容並沒有得到山賊們的理解。 空氣尖嘯,風箭一閃而過。 北束輕鬆躲過這一擊,他鬆開手指,正拔著武器的胖山賊頓時踉蹌倒退幾步,摔了個四仰八叉。 “有點意思。”洪貫食指上還泛著玉色靈力,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那我們就來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