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錚從樓上下來,打斷了我和李延雍沒有營養的對話。 他從黑暗中一步一步走來,先是修長的輪廓,再是精致的軀體,最後是白皙的皮膚和奪目的顏色。與白日下清冷禁欲的竹林佛子不同,暗處的他就像生長在黑暗裡,在飄著黑色霧氣和朦朧烏雲的山穀裡,踩著萬千屍骨,在血海裡前行,像夜晚開放的曼陀羅,引誘著每一個平淡的夢。 他在沙發上坐下,還是老位置。 梁凝瑜和陳湘怡還在三樓的臥室裡陪陳蓉璿,沙諾也在李延雍的房間裡,我厚著臉皮坐在梁凝瑜的位置上,一點一點的在沙發上挪動著,向梁羽錚蹭去。 “我報警了”,梁羽錚把手機放在茶幾上,“現在手機沒電關機了。你們還有誰的手機有電,先關機保持電量吧,以免之後再有事情發生。” “之後?”劉傳勛喘著粗氣,神色恐怖,“都已經死了兩個人了!” 李延雍不耐煩道:“你沒見過死人嗎?” 時刻麵臨死亡威脅的狀況壓製住了他對李家和梁羽錚的恭敬和害怕,一反常態的態度激烈粗暴了起來。劉傳勛蹭的站了起來,揮舞著拳頭,眼眶欲裂的大吼道:“完全不一樣!” 嶺南多異種,劉家善打獵。 每年的春分和秋分,是劉家固定的圍獵日。他們會邀請親朋好友,成群結隊的在劉家的圍獵場裡狂歡七日。獵槍響起的時候,林子裡動物飛竄,劉家為了尋找新的刺激和樂趣,更改了圍獵日的規則。他們向社會廣發通告,獲勝者會獲得一千萬元獎金。有人應征而來,在樹林裡,在黑洞洞的槍口下,在劉家人開心的大小聲裡,為了抱住性命,拚命逃竄。 圍獵日,獵的不隻是動物,還有淪為動物的人。 所以,有什麼不一樣呢? 形勢多變換,地位多輪轉,不過是一個掌握生殺命運,一個成為待宰羔羊罷了。 “老公!” 陳湘怡快步走到劉傳勛麵前,挽住他的手臂,“昨天晚上你沒有睡好,太累了,我先帶你回去休息。”她向李延雍和梁羽錚微彎了彎腰,嬌小的身軀拽著龐然大物,快步走上樓梯。 李延雍的二郎腿換了一邊翹起,“沒意思”,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嘟囔道,“劉家也就這能跟在後麵,撿點兒剩飯吃了。” 梁羽錚道:“他說的也沒錯,兇手就在別墅裡,你也要小心一點。” 李延雍猜測:“你們說,兇手有可能是外麵的人嗎?” “可能性不大,咱們上午出去看過,半小時的腳程裡沒有一家住戶,更何況山路被阻,來往更是費力。”我慢慢說出自己所想,“我更傾向於是別墅內的人作案。” “如果是有外人藏在別墅裡呢?” “食物和水的數量是合理的,沒有被額外動過。” “不管是哪種,我們都要注意安全,出行盡量不要一個人”,梁羽錚看向我,眼神專注,“為了安全,你晚上和我一起住吧。” 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 我微笑著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