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番茄肉醬意大利麵。 翻冰箱的時候我發現了肉醬的料包,半成品省時省力,連味道都不用費心調整,大家也沒有精力和心情挑剔什麼,除了氣氛沉默凝重,一切都很平和。浪漫一點看,這還是一頓燭光晚餐。 我把碗筷洗完,擦乾手,癱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緩解我站的酸痛的腰。 客廳裡已經沒有人了。 我趴在沙發上。燭火燃燒的太久,光線逐漸微弱,忽明忽暗的和暗淡的月光攪在一起。燭火雖然將我的影子拉的很長,窗外的影子倒映在地板上並不明顯,隻有陰暗的區域大片的晃動,以此來彰顯浮動的風。 一件外套從我的肩上落下。 乍得的溫暖使我伸手去摸了摸,柔軟的毛織物,還是那件在書房裡的駝色外套。 梁羽錚站在沙發後,短袖外套了一件長袖襯衣,拿著手電筒,彎腰為我披上衣服的動作還未來得及結束,就被我一轉頭看了個正著。他平靜的笑了下,也沒有再直起腰,反是手撐在沙發背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問我:“要一起出去散步嗎?” “好。”我回答。 他肌理漂亮的手掌在我麵前攤開,我把手搭在他手上,穿過聳動的樹影和燭光,踩著滿腔的黑暗,步入了淺淡的月光。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梁羽錚配合著我的腳步,在清新的空氣裡漫步著。月色不明朗,但指路正好,還用不上手電筒。因為剛下完雨的緣故,半空中霧蒙蒙的,濕氣很重。雖然有風吹來,也隻吹動了沙沙作響的竹林和碰撞出清脆響聲的枝葉。走到後院的時候,他忽然問我。 “什麼?” “天使屈服於父,被囚禁在惡魔身邊。惡魔愛上了天使,為了得到它持續不斷的關注,惡魔將天使帶到了天盡頭。惡魔蠱惑信眾除掉阻礙,希望將天使永遠禁錮在那裡。聰明的天使識破了惡魔的詭計,最終惡魔感化了天使,惡魔與天使終成眷屬。” “沒有”,我回憶了一下我的閱讀量,誠實的搖頭,“隻是哪本故事書上的?” “斬星公司出品,他們還發行了一款桌遊,也是相同的故事背景,好像是《十字莊園》。” 祁語死亡那天我們幾個人玩的那款桌遊? 對,那天最後抽到的牌,就是惡魔牌。所以玩家就是惡魔囚禁天使的阻礙? 思及那天的桌遊,我忽然意識到,桌遊中的第一個死者是在臥室被匕首殺死,祁語的胸口也插著一把匕首躺在床上,第二個死者死在倉庫,被下迷藥後用假發嚇死,薛拉正是躺在儲物室,身旁也正有一頂假發。 我的腳步越來越慢,最終停了下來,拉住漸漸走在我前麵的梁羽錚。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抿了抿唇,說出了我的猜想,“兇手在那天玩桌遊的人中?” “怎麼說?” 我向梁羽錚敘述了那天下午的遊戲內容,“卡牌的組合是隨機的,所以應該不會存在兇手提前預知的可能。而且那副桌遊不是很稀少嗎?”我向梁羽錚確認。 “對,那套桌遊是測試品,因為一些原因被淘汰,沒有對外發行。”梁羽錚用拳錘了下手掌,“兇手的殺人手法和桌遊中的手法看起來一致,那天沒有玩過桌遊的人是不知道的。” “我們……”我有些猶豫,“要和大家說這個猜測嗎?” 梁羽錚思索了片刻,搖頭拒絕:“如果不發生第三起案件,就先不說了。目前的局勢我還能勉強控製住,再說的話我擔心會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好。” 我不相信梁羽錚的理由。 他在何處,仿佛神佛就在何處。 但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我隻是一個女傭,遵循我的守則,不置喙主人的決定。 那天桌遊在場的人有遲文婷、晉漣漪、梁凝瑜、薛拉、沙諾和我。 薛拉已死。 第三名死者咖啡杯中被下了毒而步入死亡。 下一個,會是誰在劇毒中沉入深淵。 希望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