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門口徘徊了三次。 很準時,每次中間都間隔一個小時。 我沒有開門。 陳叔會照顧好他的。 第二天上午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很不好,眼底一片青色,精神恍惚,一副沒有休息的模樣。他照例坐在我的旁邊,看我一頁一頁的寫著卷子,卻沒有再玩筆,連我問他要不要喝水,都是一臉茫然,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從我手裡搶去,大口大口的向嘴裡灌水,一邊被嗆到咳出眼淚,還一邊堅持喝完。 吃完午飯,我們照舊坐在花園的廊下。他沒有睡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明明已經開始打哈欠,卻還是沒有閉上眼睛。 “歲寒,來一下。” 陳叔在走廊的那頭叫我,我連忙走過去。 “你最近要注意,看到陌生人,要立刻帶著少爺離開,回來告訴我。剛才老爺打電話來,當初綁架少爺的人已經流竄到了Z城,老爺懷疑他們是已經被逼到了絕路,要報復梁家,否則怎麼這麼巧少爺剛到這裡,他們就來這裡。”陳叔皺著眉頭囑咐我,“嗐,我和你說這些做什麼,你們兩個高中生隻要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記得我的話,看到陌生人立刻離開,回來告訴我。” “好的,陳叔,我記住了。”我點頭應道。 我回頭望去,梁羽錚還在認真的看著我。他已經困的淚水胡亂的從眼角滑落,眼眶通紅,眼皮半閉著,在即將下落之時立刻上抬,反復幾次,直到我走回來,他立刻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卻在碰到我手指的瞬間立刻縮回。 從我的視角看他,是自上而下的俯視。通紅的眼尾,含著淚水的玻璃球似的眼珠,因為落淚泛紅的鼻尖,努力發出聲音的嘴唇:“寒……不要……我……” 像一隻想要親近卻又害怕主人不接受它的小動物。 他怕我不要他。 我動了動手指。 腳上又有被老鼠竄過的感覺。 可他在哭。 他在因為我哭。 從來沒有人因為我哭泣過…… 我握住他的食指指尖。 我的胃開始有灼燒的感覺。 他的眼睛開始飛揚起來,手指鉆進我的掌心,一根一根地貼住我的十指。 太超過了。 我想收回手的瞬間,一雙遍布臟汙的白色運動鞋突然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我順著鞋子的方向看去,一截沾滿泥土的黑色褲腳,斑駁掉皮的褲腰帶,隻露出肩膀的黑色汗衫,以及隱藏在拐角黑暗處的不知名的長相。 想到陳叔的話,我的大腦立刻開始警報,再沒時間顧忌身體因為違反命令帶來的不適感,反握住他的手,幫他站起來。來不及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毛毯和書,拉著他的手,快速向屋裡走去。 梁羽錚很乖的任我牽著,亦步亦趨的貼在我身邊。我本想把他安置在沙發上再去找陳叔,他卻反手拉住我,環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腰腹處。我動彈不得,隻能任他抱著,大聲的叫陳叔。 陳叔來的很快。 我捂住梁羽錚的耳朵,和他說了花園裡的可疑人,他留下一句“做得好”便立刻離開。 我低頭看去,梁羽錚被我捂著耳朵,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麼,他也不好奇,隻是轉著漂亮的眼珠,認真的看著我。頂燈灑下來落在他的眼睛裡,他的眼睛裡落滿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