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4的陌生來電(1 / 1)

“對不起,我還想看看9號病人的鞋子,她送到這裡,她的隨身衣物也應該在這裡吧?”喬仁說。   “他是武昌分局的,因為有點,”玲瓏瞪了他一眼,趕緊向高副主任解釋,但是她沒法子解釋下去,幸好高副主任跟她的麵相一樣好說話,二話不說,就叫來一個護士,低聲說了兩句後,護士轉身就拿著一雙女鞋走過來。   鞋子從窗口遞到喬仁的手中,他拍了照,特別是鞋底,玲瓏打量鞋底,一雙精致的三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她在心底嘆了口氣,愛美的莉莉啊!鞋跟幾乎就是個釘子,鞋底正中央有個圖案,是個拿著手提箱的帶帽小人,這雙鞋應該價格不菲。小人手中提的是不是手提箱,玲瓏並十分肯定,因為被一塊汙泥遮住,還有點草之類的東西。   “這是去年的春季主打款,價格雖然不算貴,但是僅向香港、新加坡、韓日售賣,亞洲區。”   這是他們已經離開ICU後,喬仁快步走出醫院樓後說的話。玲瓏跟在後麵小跑,她心裡稍微平靜了點,因為高副主任說莉莉雖然還沒有恢復意識,但起碼沒有再惡化。現在,聽到喬仁的話,她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對奢侈品一向沒什麼概念,莉莉是她們四人當中最講究衣著品位的。   “那這鞋子多少錢,你知道麼?”她問。   “去年的售價是1500左右。”   “噢,那是還好。”   “我說的是美元。”他繼續說:“如果沒記錯,這款在亞洲隻銷售1000雙,代購價格炒到了2500美元,莉莉能穿這雙鞋,她的薪水一定很可觀?”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喬仁停下來,他們正好站在醫院樓下小花園的通道上,幾株玉蘭樹枝上盛開著粉色、白色碗大的花朵,越是能開出碩大的花越是沒有香味,這是玲瓏的體驗。她覺得有點涼,天色如水,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冒出這個詞,喬仁先將雙肩包放在地上,脫下外套遞給玲瓏。   “我有兩個妹妹是時尚達人,其中一個在念時裝設計。我們的家庭觀念很重,是個非常傳統的舊式家庭。”   玲瓏搖頭,表示不需要外套,喬仁沒有勉強。   花樹月影下,玲瓏說:“我總結下,第一,球球死前的嘔吐物很重要。第二,莉莉的鞋底很重要。我想,這個晚上你又得奔波了,是去山上麼?”   喬仁溫柔地笑了:“你比我更適合做警察,可惜,如果你不是,”   “不是什麼?”   “我欠你一次人情,如果不是你,進展不會這麼快。”   “什麼事情的進展?你是在調查一樁謀殺案麼?”玲瓏的語氣是詼諧的,沉重的狀態下她更願意展露輕鬆自如的外表。哭天抹淚、歇斯底裡從來不是她的擅長,或者說她害怕戲劇化的舉止,生活不是演戲,普通百姓永遠成不了明星,可惜懂的人不多,眼前的這個大男生似乎是懂的,盡管他的言辭總有點前後矛盾。   這隻是玲瓏的感受,她提醒自己事實與感受是有區別的。   喬仁以相同的詼諧回答:“我隻是個小警察,生離死別,我也隻是旁觀者。”他換了表情正色說:“三姐的死大概率是自然死亡,找不到動機,朱良和三姐的感情一向很好,至於這個昏迷不醒的莉莉是扮演什麼,現在隻能直接問朱良才有答案,”   “那麼你是要直接去找朱良?”   他沒有直接回答,向她揮手告別,很快消失在明亮的月色中。   這是漫長的一天。   第二天是星期四,玲瓏接到一個陌生來電,她本來不想接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對方是個男聲,她的心突得跳動一下。   對方講得繼繼續續,不是通訊的問題,“是我,打擾,”停了幾秒後說:“我是,嗯,朱良,佳佳的爸爸。”然後又是一陣沉默,玲瓏剛想接話,他又說:“我知道你很忙,有件事得跟你說,我不知道,”   玲瓏看看時間,9:01分,“十點鐘我有課,要不你說個地方,下課我去找你。”   “我就在學校大門,警衛不讓我進來,”他的聲音明顯放鬆了不少,“隻占用幾分鐘,絕對不會影響你上課。”   “這是我的小課室,現在不會有人進來,”玲瓏推開一把椅子讓朱良坐,她帶了朱良進學校。   老式的玻璃窗向上撐開,可以看到一片小竹林,幾隻雀穿行在黃嫩的竹林,偶爾發出短促的叫聲。朱良客氣地稱贊了一句這個公辦室的幽靜,玲瓏不客氣地說:“別人都嫌一樓潮濕、陰暗,才輪到我用。”   朱良的氣色跟他深藍的夾克一樣灰暗,他推了推眼鏡,語調沉穩:“長話短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承認,原來都是胡胡在應付,結婚這幾年我都是躲在她身後過著自己的日子,”他停了下,眼睛轉向窗外,玲瓏覺得他是不是要流淚,但是他沒有,隻是雙眼明顯有點泛紅。   “你們,胡胡一直把你們當成最好的朋友,我,不太會說話。”   “你說得很對,我也把胡胡當成最好的朋友,真心話。”   他又往上推眼鏡,說:“胡胡總是習慣提到你們三個人,講得最多的就是你,你,不用驚訝,真得,她最相信的就是你。我們結婚時,就跟昨天一樣,她娘家人一個都不來,我以為是嫌棄我的,我的家裡很窮,不僅是窮,”他搖頭說:“這不是我今天想對你說的,對不起,我的腦子一直亂,睡不著,”他重重嘆了口氣,好像終於下定決心,說:“你還有課,我就,就直說了吧。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點受不了了。當初結婚時,胡胡和我都沒有談過戀愛,就是說我和她是初戀,”他提到初戀時眉頭皺得很緊,是種厭惡的神情。   玲瓏看了下時間,朱良趕緊說:“你上課的教室離這幾分鐘,現在9:14。”   “沒事,近得很,兩分鐘就到,就在五樓。”   “噢,行。”朱良神經質地點著頭,說:“長話短說,我結婚前連女孩的手都沒有碰過,胡胡也這麼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相信她,她的話雖然多,但是她從來不會特意去騙人,這是我最看重的地方,她的單純。”   “朱良,你想表達什麼?放心,既然你來了,可以對我直說。”   “那,好吧,是,我承認我有點失望,結婚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是很提得起精神,胡胡對我是加倍的好,當然,她對我總是很好。”   “是胡胡,讓你失望了?”玲瓏心裡有點模糊的影子,但不確定。   “是,我承認我對她失望,我是農村人,但也是現代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是死板的守舊,但我看重誠信,胡胡欺騙了我,她以前談過戀愛,應該在結婚前明說,我不是個死腦筋,但是她騙了我。第二年,佳佳出生了。”朱良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無聲。   “我不明白,你跟我講這些乾嗎?大學四年,胡胡從來不理男生,這一點正好跟莉莉相反。”   朱良的臉色變了,玲瓏不是故意提到莉莉的,隻是順口,大學同寢室四年,天天朝夕相處,莉莉的裙下之臣用手指頭都點不夠,平子是默默地跟高中同學友好通信,胡胡確實是沒有交過一個男朋友,連和男生看電影、吃個烤串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這點玲瓏真得能保證。   “對,對,”朱良的頭跟母雞啄米似的勤奮,玲瓏擔心他會不會頭昏,他說:“這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我和莉莉之間,也許你不相信,胡胡都知道,我跟她說的。我請她原諒,過去的事提也沒意義,我不想指責女人,一個巴掌拍不響,有段時間我和她走得很近。”   “她,是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