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一醒,”白色的迷霧沖破黑暗,一張玲瓏小巧的少女臉龐。 “你還剩幾天,身體可有何異樣?”嬌滴滴的聲音在耳旁漸漸清晰。 季荷使勁搖了搖腦袋,聽覺功能逐漸恢復,“你說什麼?” “看你手掌,紅色數字代表你的剩餘時間,如果身體上有不舒服,一定要盡快告訴我。”女孩說完轉身離去,手裡拿著類似醫院病歷卡一樣的東西。 手上?不知何時被砍去的四肢竟又回來了,掌心躺著一張日歷卡,張開的瞬間,上麵的紅色數字如同蟲蟻般鉆進了手掌心,空白的卡片瞬時化為了灰燼。 季荷皺了皺眉頭,很疼。 尖叫聲此起彼伏,看來大家的處境差不多。 季荷仔細端詳著手掌心的數字,隱約可以辨認出這個月的日期,已經過去的日子呈現的是灰色的鏡像數字,今天的23和明天的24仿佛兩條紅色的蚯蚓,在皮肉中四處蠕動。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的手上有這麼多?”隔壁大哥聞言驚呼,他的手上有一長串紅色蚯蚓,一直延續到30。 四周灰暗一片,似乎是一個教會的大堂,墻壁上幾盞微明的油燈幽幽泛著光,古香古色的,建築充斥著異域風情,不甚熟悉。 祈禱的座位上擠滿了人,整整四排。 恐慌,不安,還有滿臉的疑惑,大家都大差不差。 幾個穿白衣的女孩遊走在中間,機械重復著相同的問題。 此情此景,寄希望於其他人太不切實際了,目前的處境了,能相信的隻有自己,畢竟周遭那些是不是人都還是個未知數。 季荷起身繞著教堂四周開始摸索,背靠著墻麵緩慢移動,手指肚在身後不放過每一塊磚,眼睛警惕觀察著四周,生怕不尋常的舉動引起別人的注意。 幸好教堂裡幾個刺頭正在鬧暴動,加之黑色的運動服套裝,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走到一盞燈下,季荷聽到一男一女正在曖昧私語。 男子:“這次新人太多了吧,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盤查完,最近任務也太重了吧,都沒時間找我們家小寶貝聯絡感情了。” 女子;“討厭,可不是嘛,不過上一次預言出現時,屋裡的人全掛了,哥哥可有什麼內幕?” “你在乾什麼?”身旁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位十分艷麗的少女,窗外的二人聞聲驚慌逃走。 少女公主切,個子高高的,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異常白皙的皮膚上掛著兩顆如墨般深邃的瞳孔,那是一雙純黑的瞳孔,看的人脊背發涼。 季荷強裝鎮定搶先坦白,“我剛剛好像聽到墻壁那邊有什麼聲音,你可有聽見?” “聲音?不曾,我隻看見你一個人在這裡鬼鬼祟祟。”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我現在就回去。” 女孩把危險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突然上前拉起了季荷的手,“呦,就剩兩天了,姐姐還有閑情逸致聽墻角呢,今晚不進屋,怕不是要永遠留在這裡嘍。” “進屋?進哪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露出楚楚可憐的神情。 “姐姐的眼睛好漂亮呀,等你活著出來,我一定會親自迎接你。”少女擺了擺手,在記錄板上刷刷起筆,嘴角掛著一抹很難察覺的笑意。 下一秒季荷眼前的世界似鏡子般破裂開來。 村口,石拱橋。 身旁還有二三十人,眾人麵麵相覷,均露出茫然的神情。 季荷用力壓著太陽穴迫使大腦思考。 未及定身,忽地自橋下卷起一陣狂風,樹葉似扁舟般起起伏伏,圍繞眾人團團打轉,踩上去沙沙作響,霧蒙蒙一片,惹得人不得安寧。 “看來是都到齊了,所有人站中間。”一個強大的壓迫聲音從人群後麵擠了進來。 聞言眾人齊刷刷讓出一條大路,五個身穿皮衣皮褲的人以一二二的陣型走向隊伍中間,說話的正是為首的大姐大。 眾人目光齊聚一處,夾雜著鄙夷與質疑。 大姐大右手揚起十幾米長的皮鞭,卷起身旁的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甩手扔到了人群中間,瞬間人群如彈珠般四散開來,唯恐避之不及。 一位老奶奶後退時不小心踩到身後坐在地下的壯漢,後者抬腳朝老奶奶屁股狠狠踢了一腳,中心不穩之下老奶奶失去平衡,壓在了少年身上,再次給了傷者重重一擊。 季荷眉頭緊皺,逆著人流,起身上前將老奶奶扶了起來。 “沒聽到嗎,躲什麼躲,都給我站到中間,一群廢物。”壯漢起身怒喝道。 “呦,這不是‘山海’的巴蛇嘛,竟然派你來進這麼低級的屋子,看來你們‘山海’很重視這批人嘛。”皮衣女風情萬種地撫摸著自己的秀發,散發出迷人又危險的氣息。 “彼此彼此,你們‘百鬼’不也派出了你們五個廢物。” “哼,不識好歹,老規矩,各自挑人。”女人頃刻間收起了柔情,看來有些事情等同於對牛彈琴。 雙方劍拔弩張,僵持不下,皮衣女手拿皮鞭在人群中環視一周,隨後猛地朝空中揮舞而下。 人群見狀如陰陽八卦盤一般,以季荷三人為界恰好分成兩組。 “他們仨歸我,不介意吧,”皮鞭直指季荷三人,三人仿佛一個物件,隻能任意被操控。 “狗改不了吃屎,就喜歡占小便宜。”壯漢冷哼著將他的人帶去了橋下柳樹旁。 皮衣女朝中間三人抬了抬眼,季荷左手扶著老奶奶,右手拉起地上的少年,順從地走了過去,明顯武力值就不在一個層次,好漢不吃眼前虧。 隊形整理好後,一個小個子男從大姐大身後站了出來。 “所有疑問都給我打碎了咽到肚子裡,這裡殺人可不犯法,敢不聽話我就讓你們腦袋搬家。屋門午夜時分才會打開,我們的任務是進屋後盡快找到製造事件的怪物,把它解決掉。過程中可能會有超出你們理解的事情發生,切記要服從安排,盡量自保。好了,你們自行分個組,行動的時候以小組為單位。”小個子男頤指氣使,拍拍屁股不給任何答疑的時間。 身旁的老奶奶聽完後推了推季荷:“小姑娘,聽出個啥沒有?” 奶奶中等身材,個子不高,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肥碩的雙下巴看起來既喜慶又慈祥,聽這口音,敢情還是個東北老太太呢,季荷激動地上前抱住她。 “啥也沒聽出來。” “那你抱我乾啥?” “你特別像我奶奶。” 一邊的少年聽罷直搖頭,這兩個人也太不靠譜了吧。 老太太名叫珍書,少年叫米貴...兒,在東北人的強大基因下,米貴兒隻能接受自己的名字被強行兒化。 皮衣女這邊一共分了十五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除去皮衣五人組和季荷他們三人組,還有七個人,四男三女。七人中有一男一女中年人,與一對年輕小情侶組隊了。剩下一女兩男的大學生也自行聚在了一起,大家彼此背靠著背,眼神裡處處透漏著戒備。 有了之前白樾的經驗,季荷知道,身邊沒有一個人是可以相信的,所以她主動找了兩個相對沒有威脅的人組了隊,這也是她冒險上前摻扶的真正原因。 巴蛇那邊的隊伍看不清人數,大抵比這邊少一些,男生居多。 午夜,自橋底升起一層薄霧,讓本就陰森的氛圍愈發毛骨悚然,忽地一聲炸雷由天而降,橋下兩邊的道路漸漸清晰起來,隱約可見左右各一個村子,左邊的村子掛著紅燈籠,右邊的掛著白燈籠,燭光在迷霧中明滅可見,讓人心旌搖曳。 “是屋門打開了嗎?”人群中不知誰嘀咕了一聲。 見狀皮衣女招呼大家跟著她走進了右邊的村子,壯漢一行人則去了左邊。 “不知為何,我心裡毛毛的,還情,這次怎麼這麼多人,我怕......” “別胡思亂想了,又不是第一天出來了,鐲子戴了嗎,關鍵時刻可以用,回音,放心,你死不了的。” “也對,也對。” 這個叫還情和回音的也是皮衣組的,似乎是一對情侶,除了那個大姐大和小個子男,皮衣組還有一個小男孩。 不知為何,季荷自從來到這兒聽力就變的異常敏銳,就像此刻,明明他們三個走在隊伍的最後麵,她卻能輕易聽到走在最前麵的兩個人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