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無人後,季荷彎著腰潛入院中,手指果然貫穿了男孩的胸膛,看來猜的沒錯,他們倆也被拉去了另一個空間。 此刻男孩已經停止了哭泣,木訥地抱著女友喃喃自語,眸色漆如深淵,渾身散發出一種死亡的氣息。 隨著天色漸明,男子的言語聲越來越微弱,身體也越來越模糊,麵對各種溝通毫無反應。 “沒用的,他已經不在我們這個世界了,等到太陽出來他就會徹底消失。”還情在身後無奈地提醒著。 “為何他會被拖入那個世界?” “這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被選中之人,又或者他們觸碰了什麼禁忌。” 季荷突然聯想到了之前的夢境,“你說有沒有可能剛剛那群人是在獻祭?” “獻祭?”還情驚訝於這兩個詞,但轉念一想,似乎又非常有道理,“的確,如若是他們二人共同犯了什麼過錯,不應該隻是選擇一個人懲罰,除非祭祀的流程本身就是如此。” 還情對麵前這個小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可以說是某種期許。 可是他們又在祭祀什麼呢? “米貴兒現在在哪?”按理說他同那對小情侶住在一起,如今怕是兇多吉少。 “這你不用擔心,他昨晚進房間沒一會就敲了我們的門,估計現在睡的正香呢。” “為啥?” “你談過戀愛嗎,談過的話自然就知道為啥他大半夜不想和小情侶擠在一起了,還有,他是男孩。” 季荷對米貴的懷疑被還情一語點破,對呀,睡夢中那個娃娃是個女孩,怎麼可能是米貴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折射在臉上,跪在地上的男子徹底消失了,連同他女友的屍體。 內心很是鬱悶,但這種難過是沒有立場的,大家都是已死之人,哪有那麼多傷春悲秋。 “你說這個女孩在這裡失去了頭顱,會不會以後轉世都是弱智啊,本來就是殘疾,如今殘上加殘?”季荷偏執地問道,期許著否定的答案。 還情讀懂了他的眼神,卻沒辦法騙自己,“下一站是哪,我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那些細節?” 這裡的每個人都很迷茫,即使活了很久。 “小姑娘,還睡不睡了,這一晚才休息了一個時辰,老太太我困的很,你不回來我害怕的睡不著啊。”奶奶的呼喊聲從房間傳來,音量極低,似乎還在忌憚著那些村民。 隻好轉身向房間走去,一瞬間她想到了那個困惑已久的答案。 “時間,是時間,”季荷激動地喊了出來,“村民們一直在重復同一天,所以他們才會沒有關於巴蛇一行人的記憶,我們的出現覆蓋掉了前一晚的事件,而祭祀就是為了能迎來黎明。” “我懂了,獻祭出人頭後,天立馬就亮了,夜晚不會平白無故縮短那麼多,除非他們使用了某種方法,而這種方法正是獻祭一顆頭顱。” “這也解釋了為何村長的眼神如此詭異,因為我們當中有他滿意的祭品啊。”季荷轉頭望向了珍書奶奶的方向,這個答案,她是否一早就知道,因為她是第一個提出具體時間概念的人,如果說之前的種種還是巧合,如今這個提示未免過於明顯。 “是情侶的身份嗎,那為何選中的不是我和回音?” “你們倆聯手估計他們全部人都不是對手吧。” “或許是吧。” 季荷無法理解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不被選中不應該慶幸嗎,算了,這個‘關係戶’的腦回路沒人能理解。 推開門就看見珍書奶奶坐在床上,似不倒翁一般搖搖晃晃,輕聲走到床邊,仔細端詳起麵前熟睡中的人,很普通的老太太,皮膚也呈現出這個年紀該有的皺紋,怎麼可能是偽裝的呢,但願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將奶奶慢慢放倒躺下,蓋好被子,躡手躡腳地離開了房間。 轉身的一刻,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黑洞一般,將一切盡收。 此刻皮衣三人組聚集在小情侶出事的房間門口。 “怎麼回事,這門就是打不開。”回音焦急地踹著門,她的情緒總是很容易激動,也不知道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找找看其他地方吧,許是哪裡卡住了。”還情一邊安慰一邊在門窗上仔細檢查。 一旁的影子斜倚在門廊欄桿處,手裡叼著蘋果,他現在屬於破罐子破摔,時刻提防著這對情侶,卻一步也不敢離開。 季荷站在院中觀察了一會兒,隨後拿來一個四腳木凳,起身撕開了門梁上的符咒。 “我想你們應該不用找了。” 三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頭看向他。 “這個符咒的背麵,有東西。”季荷左手拿著剛撕下的那張,右手拿著自己房間門口那張,唯一的區別就是背麵左下角的娃娃塗鴉,筆畫稚嫩,似乎是出自一個孩童之手。 “你是如何想到的?” “門框上的雙重粘貼痕跡很明顯,而且正麵有筆觸凹痕。” 塗鴉撕下之後,門自動就打開了,屋內積滿了灰塵,看起來很久沒人進來了。 “不對呀,”影子推開季荷率先走了進去,“昨晚我看見的不是這個樣子呀。” “或許,從進門的一瞬間,他們就去到了另一個世界。”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將頭轉向了中間房間。按照他們的推理,米貴兒也應該去往了異世界,那現在的躺在床上的,是什麼東西?眾人小心翼翼透過門縫朝裡麵觀望,米貴兒正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顏憨厚。 回音:“這應該就是屋主了吧。” 還情:“應該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回音:“所以他缺失的部位是頭顱?” 影子:“有道理。” 季荷:“所以我們能做什麼呢,幫他找回記憶?你們之前是怎麼處理的這類事件,為啥感覺你們不是很有經驗的樣子?”季荷極其委婉地試探著對麵的三個人,心裡把所有不可描述的話都問候了一遍。 還情嘆了口氣,“你運氣真好,遇到了極其罕見的事件。” 季荷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得到了其他人的肯定。 “上次你不是問我這個世界的怪物是哪裡來的嗎?其實是由某個人根據他死前的潛意識而幻化而生的,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想象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怪物是恐懼的具像化,我們就像是他的本體,注定會被傷害。一般能有能力造出這種潛意識的人都有著及其強大的求生意誌,而這種強大的意誌通常是在一次次解決事件中慢慢覺醒和習得的,所以換句話說,編造世界的人應該早就經歷過很多次任務才對,對於自身的死亡是已知的,隻要將他真實的前意識從虛實相間的潛意識中分離開來即可。可你再看看米貴兒,他明顯並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他分明就是和你一樣,剛來到這個世界。”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讓他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不,是要找到他強大求生意誌的來源,也是他無法相信自己已死的根源。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而是偏執地選擇不相信,就好比你有一件無論如何也要完成的事情,完成之前你不可能會選擇自殺一樣。” 季荷聞言嘆了口氣,說了等於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