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中陡然生變。 吐蕃士兵滿腦子的霧水。 郭定邊? 郭定邊不是被兩根長矛交叉壓在地下,被揍得半死不活嗎?眼前的這個郭定邊又是哪來的? 可葛老瞎手中的長矛根本不給他們思考的機會。 老頭雙手握著長矛,大步流星踏入客棧大堂之中,借著慣性直接刺向最靠近他的一個吐蕃士兵。 這一擊樸實無華,勢大力沉。 理論上講,吐蕃的紮甲對於一般的長矛的穿刺,都有相當優秀的防護作用,如果不是紮到關節處,很難造成實質性傷害。 然而葛老瞎的這一矛,竟是直接洞穿了甲胄,矛頭深陷進腹中。 老頭目露精光,雙手使勁一擰,那人頓時委頓在了地上。 一擊便要人性命。 這不是什麼花裡胡哨的技擊之術,而是戰場上的殺人之法。 原本控製著年輕人的兩個士兵見狀,立刻挺著長矛向葛老瞎沖了過來。 可兩根長矛剛剛遞出,便被一把陌刀從斜刺裡殺出,劈在了長矛柄上。 隻聽得“哢”的一聲。 每根長矛硬生生斷成了兩截。 “正好。”葛老瞎嘿嘿一笑。 他抬起一腳,將地上的大半截長矛踢到半空中,一把抓住,然後又將另外一根踢到了郭定邊的手裡。 “郭小子,還是那句話,你爹教你的,你最好沒忘光;他沒教你的,你現在睜大眼睛看。” 長矛變短,便成了槍。 和吐蕃長矛相比,現在的長度和重量,葛老瞎使起來更為順手。 隻見他雙手持槍,作“四夷賓服勢”,舞著槍花,朝著那兩個吐蕃士兵搶攻上來。 兩個吐蕃士兵慌忙扔掉手中隻剩了一截的棍子,抽出腰間藏刀,準備迎敵。 可那槍頭旋轉,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兩人怎麼也猜不到這槍到底是沖著哪去的。 他們隻得連連後退。 然而葛老瞎的槍頭在接近兩人之後陡然加速,如同毒蛇一般猛地上揚,直接刺穿了其中一名士兵的喉嚨。 另一名士兵見狀,趁著槍頭沒拔出來的功夫,大踏步沖向老頭,想要近身博取一線生機。 但葛老瞎迅速抽回槍頭,手持槍身中段,改作“闖鴻門式”,身隨槍進,閃坐剁攔,與那柄藏刀戰在一起。 隻兩個回合,那吐蕃士兵便斃於葛老瞎的槍下。 而另一邊,斬斷兩根長矛的廚子,正揮著陌刀和另一個吐蕃副官交戰。 這個副官有些武藝,兩人一時間竟然鬥得難解難分。 一旁的便衣諜子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該上前幫忙。 但在簡短的思索之後,他選擇了服從本心。 扭頭向著大門跑去。 但他剛走沖到門邊,卻發現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了一個提著劍的俊俏後生。 後生沒說話,但一雙丹鳳眼看得他變體生寒。 諜子沒有勇氣去問候後生手中的那柄劍。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 兩把刀從他脅肋下方插入。 諜子的身後,出現了一張紋著花紋的臉。 吐穀渾殺手達昂出手了。 “他媽的,誰砸的我?” 紮紮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此時被砸得滿臉是血。 將頭大人在吐蕃軍中是出了名的皮糙肉厚,在與回鶻戰鬥的時候,曾有過被連砍一十二刀仍活著跑回來的光輝戰績。 “我砸的,怎麼了?”一個聲音從他前方傳了過來。 紮紮抬起頭,看了看郭定邊,晃了晃腦袋,突然沒來由地暴怒起來: “你們兩個鳥人怎麼長得一模一樣?到底是哪一個砸的我?” 郭定邊也不跟他廢話,提著手中長矛“改造”的槍便刺了過來。 紮紮嘗試著彎腰去撿地上自己的刀,誰知郭定邊的槍已然到了近前,一槍紮在了他的肩甲上。 槍頭偏斜,從肩上劃了過去。 “蠢貨,我披的重甲,紮不穿。”紮紮嘲諷道。 “那你的腦袋抗不抗揍呢?” 郭定邊變槍為棍,一棍子掃在了紮紮的腦袋上。 將頭的腦袋再遭重擊。 他整個人仰麵半飛了出去,口中的鮮血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形,在半空中劃過。 同時飛出去的,還有他的兩顆牙。 “我他媽的弄死你啊!啊!啊!” 紮紮強忍著疼痛,連滾帶爬地想要去拿自己那柄躺在地上的刀。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那柄刀時,一桿槍驟然從空中落下,將他的手釘在了地上。 “啊!!!!!!!!” 紮紮的慘叫聲在客棧的大堂中回響。 一隻腳踩在了他的頭上。 一顆腦袋咕嚕嚕滾了過來,和他四目相對。 是那名吐蕃副官的。 和胖廚子鬥了幾十回合之後,副官的刀法逐漸散亂,心生怯意,被廚子橫著一刀梟了首級。 “聽說你被連砍一十二刀砍不死?”郭定邊冷冷地說道,“那二十二刀,三十二刀呢?” 他轉過頭,看向那些店裡的“英雄豪傑”。 “我知道各位向來是為了錢才殺人,不過這人不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怕是大家以後也沒好日子過。不願意動手的,我不勉強,願意動手的,我現在就讓開。” “大家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眾人忍這個飛揚跋扈的將頭很久了。 他們有的抽出了刀子,有的拔出了匕首,實在沒有的,去墻角撿了一塊磚頭...... “乾死這個狗雜種!” 不知誰喊了一聲。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地上的紮紮,便變成了一坨肉泥。 “你這還是你爹當初教你的東西啊,我剛教你的,你是半點都沒學到啊。” 一旁的葛老瞎搖了搖頭,很不滿意。 “葛師傅,我隻知道你和我“爹”相熟,卻不知你會武藝。” 郭定邊已經自動改了稱謂,不再叫“葛老瞎”了。 “什麼武藝。”葛老瞎自嘲似地笑了笑,“不過是殺人的手法罷了,若是武藝有用,西域漢民也不至於被吐蕃欺壓這麼久。” “我原以為我會在一直在這客棧裡了卻此生,可沒曾想......” 郭定邊聽著葛老瞎話裡有話,正欲繼續追問下去,卻突然想起來地上還躺著個年輕人。 他急忙走到年輕人身邊, 年輕人的臉已經被揍得血肉模糊,額頭和眼角裂開了大口子,皮肉向外翻著,不停流著血,鼻子也變了形。 “可是大人救了我?”年輕人醒轉過來,強撐著想要睜開眼睛,“不知大人名諱。” “我叫郭定邊。” 年輕人身體顫抖起來,似是激動萬分。 然後,他又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