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刷墻,掃除不詳。 仙泉山莊坐落於西南三州中部,奇峰纏繞,綠水環流,在三地武林當中,略有微名,酒氣堪比名聲大! 江湖傳聞,跟仙泉門中遊歷弟子,比武問劍尚可,對酒當歌免談。 山莊大不大,清漓深有體會,此時正帶著蕭無缺,兩人一人一笤帚,兩粗布,小桶一提,辛勤的打掃著山莊大小閣樓,寒日灑汗當空! 兩日來,看著再次掃完的一間閣樓屋舍,令蕭無缺意識到,必然加勤修習武學,增強自身修為,好早日出莊,勇闖江湖。 兩人出門後,清漓用自己的小臟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有氣無力,對蕭無缺苦悶說道: “無缺啊,僅剩最後一屋,二師兄真真殘忍無道,小師叔可命苦。” 隻是清秀小臉越擦越臟!蕭無缺聽完,竟無言以對。 此時他亦強不到哪去,黝黑小臉更顯黝黑,暖陽灑下,透黑發亮! 正肩扛兩笤帚,無聲拖著小師叔往前走,作為仙泉山莊第四代弟子,講地位,論年紀,道武學,略顯微末! 此時也無力反駁,亦不敢反抗,更不可胡亂搭言!抽抽小鼻子輕嗅了一下,微風掠過,酒香已然被汗味蓋過,倒也混不在意,累覺不累,寒日並不冷,劍氣何等淩然。 少女清漓,從小被莊主夫人收養,對武學一道,絲毫提不起任何興致,論武學天賦,劍道堪比入門兩年的小師侄,練了好些年輕功,插翅難飛。 年幼體弱又乖張,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深得師門中人喜愛,平日裡喜樂出莊遊玩! 此時累的將笤帚交給師侄扛,雙手搭在師侄肩上笤帚把,低頭聳肩,拉風爾,兩人亦步亦趨的往前走,清漓倒也習得一招不知名武學,師侄迎風走,自個耷拉帚。 仙泉山莊近幾日來,在莊主夫人、二師兄清源的帶領下,吃齋大清除,迎接喜樂年! 山莊護院依舊堅守山莊,看見兩人便笑容可掬的輕聲見禮,見到兩人此番模樣,早已見怪不驚,並引以為戒,加強山莊守護! 山莊中釀酒師、閑餘護院,門中弟子,清掃完酒莊、後院和自身房舍後,又被清源叫去後山清掃,山莊夫人居中坐鎮! 隻留兩人打理山莊幾座閣樓,見到來人問禮,蕭無缺隻輕抖肩動動笤帚,當作默默回禮,清漓絲毫不允理會,皆是過客。 當兩人走進藏酒閣後,蕭無缺看著這幢仙泉山莊最大閣樓愣神,清漓在後耷拉臉,見自家小師侄不動彈,探頭睜開一眼,便瞧見到有臺階,疲憊的她直往臺階地上挨坐,耷聳著小腦袋,瞇眼靠在柱子旁,毫無師叔形象,累的直伸舌頭,全身衣服亦是臟兮兮。 蕭無缺也苦累,單手撐腰,小口喘氣,手拿衣袖抹了抹小臉,更黝黑了,隻留一口小白牙! 不過又想起二師伯那氣質,苦寒天都沒他冷!一言不合,甚至無言祭出飛劍,他很是敬重二師伯,平日間打掃山莊地麵,若是仔細瞧瞧,可見些許寸餘劍坑。 想著想著便不覺累,臉上一緊,於是趕忙對清漓說道:“小師叔,快些起來,若是二師伯瞧見可慘!” 清漓一靠柱子便不想起來,懶洋洋的抱怨了一句: “起不來也,什麼二師伯?臭師兄!我還是師叔哩,可不怕。” 說完瞟了一眼門外,不再理會蕭無缺,閉眼凝神入定,蕭無缺一聽,有些無奈,心想,你倒是師叔,門中地位在山莊裡也就比我高些! 蕭無缺見喊不動小師叔,想了想,那就先歇會兒,二師伯此時應當在後山巡視,再說,天塌還有高個兒頂著,自己年紀大些許,個子可小,小師叔年紀小,個可高些,自己亦是無辜受累牽連。 兩人歇息將近半刻鐘,聽到門外走廊傳來腳步聲,小師叔清漓武力高強些,聽力又好,蕭無缺聽到腳步聲時,正緊張兮兮的,起身時,已然見到小師叔拿好笤帚,當他起身再拿起笤帚時,小師叔清漓已經進到酒閣,趕忙跟上。 兩人正手拿抹布擦酒缸,過了一會兒,抬眼一看門口進來一人,見到來人後,兩人都鬆了口氣!隻見來者是一名,約莫六十模樣老者,身著紫雲袍,腰係祥流帶,銀冠束發,正背手挺身,踏步走進藏酒閣大門,臉上略帶一絲笑意,顯得仙風道骨,又精神奕奕。 兩人也停止手中動作,對老者拱手施禮,恭敬道: “見過師傅!” “見過師公!” 老者正是仙泉門第二任莊主,薑海!八歲習文練武,十二歲拜入仙泉門九清道人門下。 仙泉門人到一定年紀,可出莊遊歷江湖!薑海早年間闖蕩武林,憑借流雲劍法成名,而後名聲大振,一身劍意絕然,酒量更是不詳!江湖人稱!酒流小道。 二十年前,接任仙泉門山主,更名為仙泉山莊,自創酒流真經,授徒製酒,怡然自得,平日鮮少出莊,善於鉆研酒道。 薑海走進藏酒閣後,見到倆人施禮,便微笑的看著兩人,輕輕點頭。 稍後便覺得有些不妥,臉色一正,清咳了一聲,淳聲說教道:“漓兒,無缺!正值戒齋日,你們當真是…” 兩人給莊主薑海施禮後,眼見自己的師公、師傅就要開口說教,兩人頓時身子一軟,累的直趴在酒缸上,山莊藏酒缸,約莫有十歲孩童高,三尺多寬,兩人雙手可抱不穩,趴著酒缸滑落下來,而後又站定。 蕭無缺臉色更顯疲憊,雙目無神,手拿抹布,想擦擦臟臉,又覺不妥,便無力放手,清漓更是眼泛淚光,小嘴輕動,愁眉苦臉,扭頭楚楚可憐的看著自己師傅,那眼淚說不得,隨時就要落下。 薑海本想說教幾句,又瞧見兩人此番模樣,頓時心中一軟,當真說不下去也。 眼見這兩小輩滿是疲憊,身子骨累的都快虛脫了!畢竟還是倆孩子,自己這二弟子當真不像話,仙泉山莊如此之大,竟隻讓這倆小輩清掃,薑海心想,回頭得說他幾句,戒律不外乎人情! 兩人都慘兮兮的看著薑海。 薑海又認真瞅了兩人一眼,見兩人亦有幾分裝模作樣,當真古靈精怪!心中好笑,也不點破。 而後薑海也忍不住笑了笑,淳聲道:“好了,都跟老夫進來。” 說完便不再多言,挺步走向藏酒閣裡間! 兩人聞聲大喜道: “是,師傅,師公!” 又互相對視一眼,嘿嘿一笑,頓覺身體力氣恢復,抹布一甩! 老老實實的跟在莊主薑海身後,一老帶兩小,一起走進藏酒閣裡間。 仙泉山莊藏酒閣分內外閣,藏酒樓後還有一道小門,平常存放一些精貴藏酒,和一些酒經古籍,還有一小桌臺,兩人跟薑海進入閣樓裡間後! 清漓倒是見怪不怪,山莊早已逛了個透,進到後獨自找位置坐好,蕭無缺還是頭一次來此間,心中暗暗好奇,目光遊移左看右瞧,見到都是一些小瓶小罐,心知應當是好酒,還見到一些酒書古籍! 蕭無缺對古籍一竅不通,善於捕獵,兩年前機緣巧合,拜入仙泉門清遊門下,清遊為薑海第三徒,蕭無缺拜入仙泉山莊後,為第四代大弟子!而後識文練武,堪堪兩載。 正走到一小書架前,看到一本泛黃古籍經書,書籍帶有些許灰塵,可有些年頭,書麵寫有“酒流真經”四個古字。 師傅曾給他說道過,蕭無缺見到此書,眼中滿是好奇,忍不住拿起來詢問道:“師公,此酒流真經可是您老所著?” 薑海進來坐好後,拿了一本藏書觀看,也不理會這倆小輩,見到徒孫蕭無缺好奇,左右觀看,絲毫不以為意,慈祥一笑!此時看到蕭無缺手拿著自身畢生絕學,親手所著酒經,心覺無缺這孩子,眼光獨到,非常有天賦,好徒孫也!平常的那幾個徒弟,曾翻過此酒經,隻翻一頁,隨手一扔,簡直不知所謂,整天隻知習武練劍! 絲毫不知練酒一道,精蒸蘊藏也!可嘆,可嘆! 薑海見到蕭無缺手拿自身所創絕學,神色間甚是歡喜,心想,此乃練酒心得也,心情大好,不得不多瞧一眼,越瞧這小徒孫越順眼!臉上神秘一笑,便對蕭無缺高深莫測道:“是極,此書乃師公早年畢生傾心所著,當為仙泉山莊,至高無上心法秘籍,無缺啊,你若有意,拿去便是。” 薑海說得其實不差,仙泉山莊以酒為名! 蕭無缺奉若至寶,黝黑小臉興奮的看著莊主薑海,覺得師公真乃天人也,激動的說道: “師公,此書當真贈予無缺?” 薑海微微慈祥一笑,輕微頷首! 見到師公點頭後,蕭無缺歡欣愉悅,拿手輕輕拍著酒經上的厚厚灰塵,張口輕輕吹了幾下書麵,毫不在意灰塵打落在身,便拿著坐到清漓椅子一旁,獨自翻看起來。 “噗呲!” 清漓一聽,頓時樂不可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本酒流真經她曾翻看過,一翻之下,絲毫不起興致,心想,何來山莊至高心法?就一破酒經,被師傅奉為至寶,早已隨意丟棄,灰塵堪比書麵厚,不值一小糖包也。 小師侄當真年幼無知,憨小子一個,師傅大忽悠,偷偷瞥了一眼師傅,又是嗬嗬一樂。 眼瞧師傅瞪了自己一眼,清漓掩嘴偷笑,正襟危坐,趕緊閉眼認真歇息,可累!隻是小臉憋的有些滑稽,麵部、身子都有些微微顫抖。 薑海此時懶得搭理她,自己的這些徒兒們,竟不懂得欣賞此酒經,心中又是一嘆!便收回視線,眼含笑意的看向好徒孫,表情間滿是欣慰。 蕭無缺可不在意,對酒經可是愛不釋手,翻開第一頁,隻見寫有一行小字: “江湖無酒,長夜暗淡!小道酒流·著!” 不明覺厲,心想,當真不差,竟是師公精心記錄之練酒心得!若是學好,這可賺! 這可是仙泉山莊至高無上心法! 又抬手翻了幾頁,瞧著好些字陌生,真真看不懂。 便拿起酒經請教師公,薑海見到好徒孫如此好學,放下手中書籍,笑容滿麵的精心指導,一老一少非常認真研習“酒流真經”,還有一少女早已夢遊天外!老少兩人,亦無暇理會,一個神采奕奕用心言傳,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虛心請教認真好學,已然廢寢忘食! 二師兄清源,此時正在後山,看著門中弟子認真清掃,暗暗點頭,盯了一會兒,便抬頭看眼天色,差不些午時三刻,招呼一聲用膳,門人聞聲烏泱四散!清源此時才想起來還有兩人,小師妹和小師侄,想到兩人就嘆了口氣,心想,都兩天了,懲罰亦差不多也!轉身離去。 清源在山莊轉了一圈,輕輕點頭,覺著這倆孩子不錯!又默默的走向藏酒閣,一刻鐘後,走進藏酒閣一看,臉上頓時又是一寒,隻見藏酒樓笤帚亂擺,有抹布還扔在酒缸上,倆人不見蹤影!聽到酒閣裡間有動靜,緊了緊手中的劍,麵無表情的走向藏酒閣裡間。 走近裡間一看,這裡清源可不敢動劍,剛想開口,就被一道淩厲目光襲來,頓時愣了一下,嘴角動了動,言不出口也,亦然強行憋回去!打眼一看,又瞧見師傅薑海微微搖頭,清源神情一變,溫和如他,拱手靜退,無奈轉身便悄悄離開,就當沒來過。 清漓和蕭無缺毫不知情,不曉得清源來過,就算知曉可不怕,有人撐腰哩! 薑海見到二弟子走後,收回淩厲目光,慈祥的看著自己的好徒孫,微笑著給蕭無缺普及,講解自身精心研製的練酒心經,怡然自得也。 …… 青山鎮外,遠處群山中,有一青衣女子獨自站立雪山之巔,頭戴箬笠,肩背行囊,手持一劍,一襲青衣,迎著寒風飄擺,屹然不動,在這漫山銀白之中,獨樹一幟。 青衣女子眉頭微皺,神色之間非常凝重,目光直視著遠處一座雪白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