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的晨雨曦獨自吃完了早餐。便坐車去了近郊的醫院。 “咚咚”她敲響了心理診室門。 “進來。”白寒翎嗓音溫潤。 “小曦來了,血檢做了嗎?” “嗯,一個小時後出結果。” “先吃點東西墊墊。”白寒翎遞給她麵包和牛奶。 “謝謝。” “和我說什麼謝啊,多見外……” “身體情況怎麼樣?” “感覺不太好,也知道怎麼回事。昨天還突然出現異常了。” “具體有什麼表現。” “幻視,幻聽還有點頭暈,聲音類似於轟鳴和呻吟,至於幻視,我也形容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層層疊疊的沒有什麼形狀,忽大忽小,忽近忽遠。” “比之前出現的還嚴重是嗎?” “之前一直是輕微的幻視和幻聽,就算存在我也可以盡量忽視。但是這次不一樣。” “這一周有按之前的方案吃藥嗎?” “有,自從上次你說過了後。” “沒有效?” “這次事情發生後,我又在事後緊急服藥了。服藥後我感覺好一些了。不過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會突發這兩次。” “有沒有什麼東西刺激你?” “沒有,我記得是沒有。周圍一切都挺正常的。” “也就是說你的情況可能因為短時間的減少藥劑,中樞神經不適應,而導致的突發狀況。但是減少的計量,是很少的。這麼久了情況沒有好轉,說明和以前一樣嚴重甚至可能比以前嚴重。” 白寒翎的表情凝重,兩人之間的氣氛漸漸變得嚴肅。 “是不是因為開學這段時間比較忙,一直沒有放鬆的緣故?” “不知道。” 看著晨雨曦迷茫的表情,白寒翎輕嘆了口氣,知道她肯定是一問三不知。 “那你這些天有什麼經歷,好的不好的都跟我說說。” “嗯,差不多很平常一樣。隻不過家裡多了幾個男生,莫名覺得有些不適應。” “哦?具體說說吧。”白寒翎雖然語氣帶著疑惑,但人表現的並不吃驚。 “其實年前就來了,不過沒怎麼相處過。平時都客客氣氣的,感覺挺陌生的,沒什麼親近和熟悉的感覺,有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那你對他們各自的印象是什麼呢?” “其中一個叫林敘然,現在是我同桌。咋咋呼呼的,有點傻,有點憨,沒什麼壞心眼和羅曉一樣。有一個叫鬱閑烯,不愛講話,很安靜,也很愛乾凈,好像有潔癖,斯斯文文的。還有一個叫沐清安,是唯一一個戴眼鏡的,他總是溫柔得笑,人很和煦,不過我總覺得怪怪的,他這個人看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這麼覺得?” “他笑的時候,我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真心在笑,是假笑。看起來很標準,每次揚起的弧度都一樣。眼睛和嘴角都帶著笑意,可我覺得他並不是在笑,像是在掩飾情緒。”晨雨曦實話實話。 “三個人裡麵,表麵上最難接觸的是鬱閑烯,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他不愛講話,我也不愛講話,我們一獨處的時候,就冷場。但是其實沐清安也很難相處,我總覺得他和誰心裡的距離都很遠,溫柔但是不真實。” “那你想和他們成為朋友嗎?” “不知道。”晨雨曦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眼神呆呆的。她無意識地搖著腳尖,腳尖不斷輕輕相觸。 “那長的怎麼樣?”白寒翎輕笑,他很好奇其他人在晨雨曦心中的形象。 “哦,都長得人模人樣的。” “噗哈哈哈,人模人樣。”白寒翎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回答,骨節分明的手捂著嘴開懷一笑,好看的眉帶著濃濃的笑意。 “……”晨雨曦不解的皺了皺眉,她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貓。” “貓?” “林敘然說他想把貓帶過來養。” “你拒絕了吧。” “嗯,昨天在白條巷子的時候,我也聽見了貓叫,在坐地鐵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隻貓。” “雖然沒有看見,但是我會一直想那隻貓。控製不住地想,想著想著就想到了那隻曾經的……那隻被我迫害的黑貓。想到了在烏立爾托的日子……想到了一年前發生的所有……像電影一樣投映在地鐵的窗戶上。歷歷在目…忘不掉,一直想著,想著,就更忘不掉。” 白寒翎的眉頭沉了沉,不知道怎麼開口。 “我還在害怕,害怕那段時光。怕回去,也怕再也回不去。” “你不用逼自己去遺忘,活下去靠到從來都不是忘卻。也不要耿耿於懷,活在過去的人最是走不出來。偶爾想起來很正常,畢竟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雖然沒有交集,但都不可或缺。” “嗯……”她聲如蚊音。 “如果能盡量不會貓接觸,就不接觸。那不是你做的,你不要再把過錯歸咎於自己。” “不算嗎……可我是她,她是我。沒有我就沒有她,她住在我身體裡。她所做的,都成了我一輩子贖不完的罪。”晨雨曦的聲音漸漸有些激動。 “小曦,精神分裂所產生的人格,並不是你的本體,你們具有獨立意識。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從來沒有贖罪一說,你是為自己而活的,和她的任何舉動無關,和你其它人格都無關。” “他們在你腦裡活動也如往常一般?” “嗯,還是隻有獨立意識,沒有能力操控我的身體。隻是有的時候實在有些吵,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很奇怪,他們於我究竟算是什麼樣的存在?” “他們是你的朋友,即使你們並不相熟。他們出現的意義是保護你,成全一個更好的你。” 晨雨曦認真地聽著,同樣的話,她聽白寒翎和其它心理醫生說過很多遍。隻是她從來真正沒有理解過這句話的含義,她從來沒有如此認為。 但是 不久後,她就在逝去的時光裡清晰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大徹大悟,感同身受 “小曦,小曦……” 晨雨曦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愣半天了。”白寒翎笑著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我一個星期沒洗頭了。”晨雨曦睜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雖然知道她應該是在開玩笑,但白寒翎還是默默收回了手,拿紙擦了擦。 看到他的反應後,晨雨曦輕輕地笑了。 “下個星期的旅行,需要我陪你嗎?” 晨雨曦思索了一下。 “不用,這個月都不旅行。跆拳道青年賽在四月初,我周末要備賽。” “跆拳道,你去年不是退了嗎?” “最後一場,絕不應該是那樣的成績。” 白寒翎想起去年底的晨雨曦退出前的最後一場比賽的結果,晨雨曦失常發揮,成績停留在了八強。而且失敗的那一場,輸得格外慘,臉上掛了彩青一塊紫一塊,身上的傷也養了一個月。 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也沒有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隻知道傷好之後,她總是沉默寡言,若有所思。 “還打?” “這是最後一場。” “去年,你也是這樣說的。讓你學跆拳道,是想讓你防身的。都學成了,還要打。不過是一次失敗,它並不能決定你的水平。” “我在乎的並不是輸贏。也不是輸不起,隻是不能輸給本來就不如我的人。勝之不武的人,想在我走前壓我一頭,我接受不了。既然如此,我得好好和她交流交流,我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白寒翎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也能完全察覺到晨雨曦的報復心和內心深處的憤恨。 “在哪舉辦?” “瓊都。” “再過幾個月,不就是世青賽了嗎,你還參加嗎?” “這是最後一場,打完就退。世青賽,我不參加,有得是人參加。” 白寒翎無奈的嘆氣,他知道他攔不住她。 “下手輕點。” “自然,她怎麼下得手,我就怎麼還回去。” 晨雨曦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極其記仇的人,看著什麼都不在乎,隻是當人觸及她的利益時,她定會加倍奉還。 “去了順便玩玩,出去散散心。別老是悶著。有人陪你去嗎?” “帶隊老師和柳瑜。” “柳瑜成了你的保姆了,她什麼都得操心。要不然你別麻煩別人了,我陪你去也行。” 晨雨曦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低下頭吐槽到:“就你,上次差點和我走丟了。搞半天還是廣播找你才找到。我還是個孩子呢,和你出門像帶個孩子。我不要。” 被拆穿的白寒翎尷尬的笑笑,他轉眼看了一眼手表。 “快中午了,請你去吃飯吧。” “……”晨雨曦覺得他有些玩忽職守,總是看著不靠譜。 “你就是不想工作,對吧。你到現在還沒有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哦,是嗎?聊太久,我給忘了。你這個突發狀況,現在看不出來什麼異常。情緒也沒什麼波動,繼續按之前的藥方服藥。減少計量的事情,先緩緩。也用不著給你做催眠,你也不想其它人格出來不是嗎?現在遠離容易刺激你的事物。” “小曦,說實話你是希望這些人格都消失嗎?” “我不知道。”晨雨曦態度模糊。 “也許你應該和他們接觸接觸。” “不行,他們會跑出來。如果不是我自己操縱身體,我不放心。” “就如此對峙,不是長久之計。” “但……至少現在我看著像一個正常人。就好了,我已經滿足了。” 她在逃避,像往常一樣逃避,這是她慣用的伎倆。 “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你遲早會明白的。你可能一直瞞住你身邊的人嗎?更何況現在有人和你低頭不見抬頭見。”白寒翎心裡莫名的難過,他眸色深沉,眼裡流動著晦澀難懂的情緒。 人總要努力走出僵局,不可能一輩子活在虛假的寧靜之中。 精神類藥品不能成為她的毒品,也不能成為她珍愛生命的借口。該戒掉,該徹徹底底斷掉。晨雨曦不了這個狠心,他不能看她沉淪,隻能潛移默化從思想開始改變。 他已布好了棋局,隻等待博弈開始…… “……我餓了。”晨雨曦無法回答他。 白寒翎看著她躲避的眼神,無奈地嘆了口氣。 伸手揉了揉她沮喪無措的小腦袋。 “走吧,帶你去吃飯。想出去吃還是在醫院食堂吃?” 晨雨曦抬起小腦袋瓜:“我想吃外賣。” 停頓了一下,又說:“可是家裡的人等著我回去一起點外賣呢。” “那幾個男孩?” “嗯,我們約好了的。” “行,我請你們吃外賣,順便把你送回去。”白寒翎拿起手機給科室主任發了個外出辦事的請假消息。 “那……好吧。”晨雨曦想了想,本想拒絕,但想到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便資本家附體,答應了下來。 晨雨曦跟在白寒翎身後,等他鎖了心理谘詢室的門,又拿了血檢報告,亦步亦趨地走到了停車場,上了他銀色的捷豹。 晨雨曦看著他上車後,認真地盯著血檢報告,眉頭深深皺著。 她緊張地咽下口水。 長久的沉默後 “不行,藥不能再這麼吃下去了。”溫潤的聲音壓低,藏著慍怒。 晨雨曦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不敢問為什麼,她怕下一句話就宣判了她的“死亡”。 她無所適從地到處亂瞟,蒼白的手死死抓住胸前的安全帶。 “比我預估的還嚴重,肝功能下降,低血壓……” “這……不是正常的副作用嗎?”晨雨曦怯生生地開口。她清晰地知道她所有藥的副作用。 “平常還月經失調,頭暈惡心,連麵部表情都變得僵硬……你還覺得這正常?” “正常?確實正常……但能讓你變得不正常。你這麼聰明應該不用我解釋為什麼副作用要叫副作用?精神藥品不是你的庇護港,它是隱形毒品,是讓你慢點死的毒藥。你回來一年了,照這個架勢,你怎麼戒得掉……嗯?”白寒翎的臉色不再溫和,而是異常的嚴肅。 “要不然還是去我工作的治療所吧。”他合理提議。 “不行。”晨雨曦的聲音尖利而急促。 “治了一年,毫無進展,你讓我怎麼和家屬交代。你就這麼想融入正常社會?” “我也想變成正常人啊……我這麼配合的吃藥,沒有效果你怪我嗎?” “小曦,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還不適合在復雜的社會環境下。” “所以呢……再把我關起來?”她眼角微紅,難以置信地盯著說話的人。 “之前你在烏立爾托精神病院的時候情況都是越來越好的,你為什麼這麼抵觸呢?” “嗬……那當初就不應該把我接回來啊。”她自嘲地笑了笑。 “冷靜點,小曦。” “我看不冷靜的是你。”晨雨曦解開安全帶,準備開門下車。 白寒翎眼疾手快地鎖上車門,他無奈地伸手壓住眉頭。 “行,我們都冷靜一點。” “……這些不能怪我,我一直遵從醫囑,病情依舊我也沒有辦法。”晨雨曦鼻頭一酸,微微哽咽。 “好好好,怪我……怪我不專業。”白寒翎深知晨雨曦的本性。 抑鬱癥不是靠吃藥就能治好的,隻是她不懂。她剛硬的內心閉塞,偏執又冷漠,她沒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晨雨曦是白寒翎見過的唯一一個以仇恨和悔恨為信念活著的,她沒有真正求生的欲望。看似忘記了過去的悲痛,實則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之中。 自欺欺人的不願意醒來…… 隻要正常吃藥,她確實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這是大多數的精神病人都無法達到的,要不然他們也不會同意晨雨曦照常回到學校。但她思想固執,不願意放棄那些沉重的“累贅”。 其實在接手晨雨曦不久他就感到了麻煩,一堆專家的治療方案都抵不住她銅墻鐵壁般閉塞的內心,他早早就想拒絕晨雨曦這種思想獨立且固執的病人。但有什麼辦法呢,晨家給的實在太多了…… 好在新的方案已經在晨雨曦沒有察覺之處開始正常運行,至於效果,白寒翎隻能最後賭上他們團隊的職業生涯。 “別生氣了昂,小姑娘。嘴都要撅到車頂上去了……怪我,我不小心情緒激動了。別生氣,我請你吃外賣,使勁點,別客氣。” “你知道……哼,是你的錯就好,我向來寬容大度,這次,下不為例……”晨雨曦抽紙擤了擤鼻涕。 “定期檢查還是少不了的昂,減少劑量的事就下次再說吧。大小姐,先填飽肚子。”白寒翎轉移話題。 等晨雨曦和林敘然他們打電話商量完要吃什麼後,白寒翎識趣地給小朋友們點上了外賣。 晨雨曦心滿意足後突然想到什麼。 開口問道“你不會還要進去坐坐吧?” “怎麼,不歡迎?” “不是,你要以什麼身份去啊?” “怎麼,不想讓他們知道你的病情?” “廢話。” “那就說我是你的青梅竹馬。” 然後白寒翎從反光鏡上看到了晨雨曦的白眼。晨雨曦真不知道眼前這個比她大十歲的人是怎麼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種話的。 “就說表哥或者小舅什麼的,應該能糊弄過去吧。”白寒翎不逗她了,改口到。 “表哥吧,你和我哥好像差不多大。” “行,我要去你幾個的房間的看看。” 晨雨曦狐疑地看向他。 白寒翎手指輕點方向盤,正色道“和人接觸或者觀察一個人的房間布局可以窺探一個人的心理狀態。我覺得需要了解了解他們。而且我還沒去過你房間,要去看看你那裡有沒有什麼有心理暗示的什麼不應該出現在房間裡的東西。” “哦,你別嚇到他們,也別被他們識破了。” “這我知道。” 車開進棠宅禦院的時候,外賣碰巧也到了,晨雨曦就順便把外賣拿了回去。 11號院的鐵門口站著正在等待的傭人,可見車裡的晨雨曦後畢恭畢敬連忙把門拉開。銀色的捷豹開進了有著些許春意的庭院。 在晨雨曦左指右指的帶路下,車子繞來繞去,終於停到了家裡的地下車庫。 “真是這輩子都不想給你指路了。”晨雨曦自從給他指路後,就沒有一刻也沒有放鬆過。有時白寒翎連東西的不分,她隻能繪聲繪色的給他實時導航。 “你家太大了,而且棠宅禦院我又沒來過。” “就算你來一百回也記不住。” 兩個人下車後就拿著外賣,坐電梯上了一樓。 “回來了。”正在書櫃下看書的鬱閑烯抬眼看見了拎著大包小包出電梯的兩人。 “嗯,來吃飯吧。” “小曦。”沖過來一個白色的團子,歡喜地大叫,一把抱住晨雨曦的大腿。 “嗯?”晨雨曦瞅它一眼,沒有手扒拉開它,隻是拖著木瓜往餐廳走。 晨雨曦把外賣手上的東西放到餐廳桌子上,扒拉開粘在她腿上的機器人。 “主人,這個人是誰啊?”木瓜掃描了一遍,發現人物識別裡並沒有這麼一個人。 “我表哥,白寒翎。過來坐坐而已。” “你們好。”白寒翎和煦的微笑著和聚過來的人打招呼。 “表哥好。” “都別見外,來吃飯吧。”白寒翎語氣和善。然後一抬眼和從廚房出來的柳瑜對視上,兩人默契的交換了眼神。並沒有拆穿他。 “寒翎哥,稀客啊。” “嗯,好久不見啊,柳瑜。”兩個人對小孩子愛吃的東西不感興趣,便到廚房隨意吃了點。 “小曦的病怎麼樣了?” “老樣子。” “四月份是有跆拳道青年賽是嗎?” “嗯,在瓊都。” “你看著她點,也柔和地勸勸她,小姑娘報復心強,我覺得她要下狠手。” 柳瑜怔了兩秒,半晌才消化完他的話。 “勸不住,她從來不聽勸……” “上次比賽是什麼情形?讓她記這麼久的仇。” “上次啊……上次是……因為她比賽前感冒了,都以為不嚴重。她之前也不經常生病,就都吃了點藥,都沒怎麼重視。最後一場上去了後,交手了一會後,大家都看出她狀態不好,就猶豫要不要終止。她自己也察覺到比不了賽了,就要申請終止。但是對麵的那個姑娘一直是小曦的手下敗將,然後也看出來她狀態不好,就卯足了勁下狠手,每次小曦想示意裁判認輸,都被那姑娘打斷。而且是絲毫沒有顧及的使勁,最後小曦都倒下去了,那姑娘還想補一腳。下來一看,人都燒到了39度了,人被抬進醫院的時候,我和同行教練又生氣又心疼,幾個隊友和我在醫院哭的泣不成聲。結果就是小曦的傷養了一個多月,肋骨折了一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小曦回來後就悶了一個多月,也沒去上課,心情一直特別沉重,不說話,也不愛吃東西,看著特別讓人心疼。” “之前怎麼沒和我說。”白寒翎眉頭緊鎖,神情變得嚴肅。 “你知道小曦自尊心強,不讓和任何人說比賽的情況。我們要不敢提及,怕她傷心。” “……” 白寒翎深深地嘆息。 等出廚房的時候,幾個孩子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小曦呢?”白寒翎注意到人不見了,便問正在清理餐桌的沐清安。 “哦,她上去休息了。” “行,我有事找她。她的房間在?” “二樓盡頭,或者你可以讓木瓜給你帶路。它應該在客廳和他們看電視。” “行,謝謝。”白寒翎微笑著點頭。 “不用謝。”沐清安輕輕地笑了笑。 白寒翎愣住了,他的瞳孔因為驚異而放大,他看到晨雨曦所描述的矯飾的笑。客氣又溫柔的笑,掩飾著眼底所有的情緒。 然後故作鎮定的朝客廳走去,客廳的兩個人正在看球賽。 他帶著親切的笑意和兩個少年聊了幾句,氣氛輕鬆又和諧,然後他拎走了看不得球賽裝懂的機器人。 小機器人邊帶路邊問道。 “你去小曦的房間乾什麼,小曦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房間是不可以進的。” “那你為什麼能進小曦的房間,你不是男孩子嘛?” “我……我又不是人。我是木瓜。”木瓜執拗的解釋到。 白寒翎被它逗笑了。 走到二樓盡頭,帶著指紋鎖的門虛掩著。 白寒翎輕輕敲了敲門沒人應便輕輕推開,木瓜跟在身後帶上了門。房間很寬敞通透,活動區域開闊且豐富。有吧臺,冰箱,書櫃,沙發,電視,浴室,躺椅,花園陽臺…… 白寒翎有點吃驚,他的家和晨雨曦的房間差不多大。參觀了一邊後,對比樓下戶型後,他覺得有些奇怪,這個房間可能還有隱藏空間,大概率是小姑娘的衣帽間。 半天他也沒有瞧見人,他將目光鎖定在深綠色床簾罩住的龐然大物。他掀開床簾,一個睡顏安靜的姑娘映入眼簾,她睡在舒服的大床上,白寒翎瞥到了旁邊床頭櫃上的安眠藥,心一緊伸手拿了起來,裡麵躺著滿滿的藥,最上麵是半片藥片,他放下心,蓋上蓋子,輕輕放回原處。然後默默掩上簾子。 開口輕輕地問一直盯著他的小機器人。“你主人睡前一直服用安眠藥嗎?” “主人睡覺前都會吃那個藥。” 白寒翎開始仔細觀察房間裡的物件。他走到吧臺,打開冰箱,裡麵放著些水果,飲料,麵膜和果醬,擺放的最多的是可樂。白寒翎輕輕皺眉,寫了張便簽貼在可樂上。然後來到書櫃,打量起來,書櫃上放著的大半是高中和大學的教材,還有些外國讀物和國學經典。 “高數,人體解剖學,大學物理,民法典……?”白寒翎念著書名,變得越來越疑惑,然後又往下排看。 《聖經》、《紅樓夢》、《傲慢與偏見》、《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三體》、《夏天、煙火和我的屍體》……和一個《安徒生童話繪本》?她看的書真雜。 白寒翎抽出那本童話,輕輕翻閱,書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頁角都被翻得卷翹。上麵的插畫明亮且美好,鮮活的故事在書本裡橫跳,蕩漾起年少的憧憬和幻想。 白寒翎合上書,心裡泛起層層波瀾,將書放回原地後,他望向小姑娘睡覺的地方,然後默默收回目光。走向旁邊的玻璃櫃。是個陳列櫃裡麵放著拚好的樂高積木,手辦和盲盒。白寒翎仔細端詳著架子上的物件,拚好的樂高積木大多是鮮花,街景或者跑車,手辦裡他隻認識小半:幾個英雄聯盟的英雄和幾部大火的動漫人物,而盲盒卻沒有幾個,沒有同一個係列的,似乎是朋友送的或者隻是買來玩玩。移步休閑區,擺放著幾個藍皮的美式沙發,一個黑色的中古木茶幾,對麵就是兩個棕色的中古櫃子簇擁著一個液晶電視。兩個木櫃子都上了鎖,白寒翎把站在旁邊木瓜拽過來問,裡麵裝著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裡麵裝的是主人的藥?” 白寒翎忍不住輕笑,伸手拍了拍它的腦袋。 “唔……我怎麼說出來了。”木瓜有些懊惱。 休閑區整體低一個階梯,上了階梯後一個中古的華麗的梳妝鏡,旁邊是一個弦月狀的躺椅,裡麵放著雲朵的抱枕,月亮尖上吊著一個星星的夜燈。白寒翎環視一圈,四處都有花瓶,大多都插著馨香的花。白寒翎推門出去,走到了陽臺,陽臺是一個半圓形凸出的平臺有鐵製的小桌子和座椅,滿是不同品種的花草,露臺的一角還掛著風鈴。 房間裡的一切似乎沒有隱瞞的展示著晨雨曦的習性和喜好,又似乎在隱瞞她的一切。 她總是難看透,神秘又謹慎,自負又自卑,偏執又隨性,把人自身的矛盾無限放大。 白寒翎輕輕推開房間的門,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床簾罩住的女孩,又默默收回了目光,關上門。 “你究竟在看什麼啊?”旁邊的木瓜忍不住問,它總覺得白寒翎的目光總是穿過那些家具,像是想要看穿什麼。 “在看房子的構造和布局啊,看看它們有沒有損壞,有沒有什麼隱患。”白寒翎開始給接下來要撒的謊鋪墊。 下了樓,白寒翎客套的和幾個少年聊天。 “和小曦相處是不是很別扭啊?” “沒有啊,她人……不錯的。”林敘然再蠢,也不會蠢到在別人家長麵前說什麼壞話。 “對對對,她人挺好的。”沐清安實話實說。 “嗯。”鬱閑烯輕輕應了一聲。 白寒翎笑笑不說話,談吐之間,他已經大致猜到了幾個人分別是誰。 “你們住在這兒,覺得怎麼樣,生活的還習慣嗎?”白寒翎親切的關心到。 “簡直是皇家般的享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林敘然笑得燦爛。 “裝我們幾個閑散人,真是太折煞了。”鬱閑烯開口。 “房子很好,也挺習慣的。”沐清安輕笑。 “那就好,我是學建築的。今天送小曦回來,也是順便看看各房間的情況,有沒有什麼隱患和問題。其它房間都看過了,能去你們幾個的房間看看嗎?” 幾個人是寄人籬下,又是主人家裡的人檢查房間,就都同意了。給了他鑰匙後就繼續看球賽了。 “哥,我的門沒鎖。”林敘然想起來什麼,回頭說。 “行,知道了。” 白寒翎很擅長給人設套,或者循循善誘從而達到目的。拿過鑰匙後,他轉身離開,臉上浮上了一層淺薄的輕笑。 沒有人知道他是少年們相遇的密謀者之一,他布好局,以青春的名義掩蓋他們真正的所作所為,如果不成功,少年便也沒了意義,其實在利益麵前夢想隻是天真的空談。 他隻希望這次的抉擇是有效的。 他幾個人的房間布局都不大,而且都是男生,東西也格外少。沐清安的房間僅僅隻是原來客房的模樣添上幾個生活用品。林敘然的房間明顯有些雜亂,增放的物件多,零食和飲料散亂在一邊。而鬱閑烯的房間格外整潔乾凈,房間是中古樣的布局,古香古色的器件偏多,一進門就隱約能聞到草藥和檀香的味道。一麵中古的多抽屜櫃子上麵貼上了備注的中藥名,書桌上零星放著中藥的書。 白寒翎看完一遍後,大致有了對他們的心理側寫,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第1章 所有相遇一十(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