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善於偽裝七(1 / 1)

“遲到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忙什麼去了?”一直在體育館門口的等待晨雨曦的體育部副部長傅禮抬頭問眼前的人。   “幫人收拾爛攤子去了。”   “大聖母啊……”   晨雨曦把文件夾拍在她頭上,不滿地瞪她一眼   “不是叫你別等我的嘛。”   “姐姐,工作量這麼大我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再說了萬一我工作出現了紕漏,學長不得罵死我。當然還是有你在才安心啊,這樣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摸魚了。”傅禮甩了甩利落的短發。   “想得倒挺美,麻溜的查完你就能去打球了。”晨雨曦輕輕嗤笑,和旁邊的人一起走進體育館。   “男籃所有人都在這了嗎?”晨雨曦掃視著球場上正在熱身的數人,一眼就看到了裡麵的熟人。   而站在人群中的林敘然也望向她。   然後兩個人默契地別開眼。   “對,已經點過名了。”   “這周的社團例會開了嗎?”   “開了,這是會議紀要。”男籃的負責人鄴遲從兜裡掏出皺皺巴巴的紙,展開了遞給晨雨曦。   晨雨曦麵色復雜地接過那張紙,看了半晌,蹦出來一個字。   “行。”   “傅禮,走了。”晨雨曦朝場內嚷嚷。   而那個在數個男生中搶球的人抬起頭,一個閃身過人,投了一個漂亮的三分。   人群中傳來不小的歡呼。   “來了,來了。”傅禮微微喘氣朝晨雨曦跑來。   等兩人慢慢走遠後。   林敘然湊到鄴遲身邊問:“隊長,那哥們誰啊?他不是咱們籃球隊的嗎?”   “你是說傅禮?”   “就晨雨曦旁邊那個。”   “對啊,傅禮。不是咱籃球隊的,是女籃的副隊長。”   “女籃?咱還有在女籃外派的隊員?厲害啊。咱們都打進了女籃內部。”   “……”鄴遲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一根筋的林敘然。   “怎麼了,乾嘛這樣看著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女生……所以在女籃當副隊長。”   “啊?沒看出來。長得挺帥,而且還高,我以為是男生。”   “正常,把她當男生看也行。性格好,跟咱隊裡的大多數人都認識。你可以讓他給你介紹女籃裡的姑娘認識。”   “那倒不用了,不過她們剛剛來乾嘛?”   “學生會的社團活動檢查。”   林敘然前不久聽晨雨曦提起過。   “咻咻……”刺耳的口哨聲響徹在整層隻間。   “鄴遲,我說你不打比賽,你擱那乾什麼呢?”副隊長林一本沖鄴遲嚷嚷。   閑聊的兩人慌忙跑進場內。   然後又是一成不變的檢查。   “射箭部的都在這了嗎?”晨雨曦將幾乎相同的問題拋給射箭部部長。   “有一個請假的,這是假條。”負責人將假條遞給她。   “行,將這周的例會報告給我吧。”   “在這。”   “……行,傅禮走了。”晨雨曦看了幾眼,確定沒問題後,招呼傅禮離開。   見傅禮沒反應,她抬頭看到那人已經穿上了護胸,護臂,戴上了指套,在教練的指導下有模有樣地瞄準。   “咻”的一聲,箭頭飛向靶心。   晨雨曦好奇走近,看著不遠處的箭靶。   “可以啊,十環。”教練微微瞇眼,看著結果誇贊道。   傅禮勾唇一笑,抬手撩了撩額前的碎發。   “我檢查什麼,你就玩什麼是嗎?”   晨雨曦慍怒地撇撇嘴。   “哎呀,小曦別在意那麼多,真的很好玩。你試試看嘛。”傅禮把弓遞給她。   晨雨曦麵色猶豫。   “我不會……”   “我是頭一次知道還有你不會的事,沒事,這有教練呢。”傅禮邊說邊脫護具,準備給晨雨曦用。但想到什麼停了下來,問了句“你沒有潔癖吧。”因為傅禮也是借的別人的護具,指套上還有些餘汗。   晨雨曦剛想開口拒絕,卻被旁邊人的熱情打斷。   “我有備用的,是乾凈的,馬上給她拿過來。”旁邊的宋怡安在晨雨曦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從背包裡掏出了乾凈的護具遞給她。   晨雨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明明沒答應要射箭呢……   “謝謝……”晾了那人兩秒後,她神情復雜地接過護具。   “好啊,你小子,不給我用乾凈的,就把你那汗津津的給我?”傅禮走過去一手搭著宋怡安的肩,一手鎖住那人的喉。   “你跟人家能比?人家是姑娘。”宋怡安笑著推搡她。   而知道自己逃不掉的晨雨曦用眼睛搜尋著哪裡能放她的羽絨服,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忽然手裡一輕,衣服被人拿走了。   “我先幫你拿著,你穿護具吧。”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鬱閑烯輕柔地開口,打破了她眼前的無措。   “謝謝。”晨雨曦看了他一眼,然後去穿護具。   “手表也要脫掉。”鬱閑烯柔聲提醒。   晨雨曦沒吱聲,默默摘掉右手的手表,裝作若無其事地往下扯了扯衣袖。   因為站得近,又一直注視著眼前的人,鬱閑烯很自然地看見了那個短暫出現的傷疤。他的瞳孔不自主地震顫,嘴角的弧度變得僵硬,。   萬分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失神地盯著那個白凈的手。   察覺到那人轉身,他才別開視線,眼眶微紅地盯著遠處的景物,直到那人伸手遞出手表,他才裝作剛剛回神一般,微微顫抖地接過手表。   那是一道很長的疤,似一條蜿蜒的遊蛇十分顯眼地橫跨在她白凈的手腕上。   她割過腕?   似乎隻有這一種答案……   “你是左撇子?”教練看她右手舉弓,左手拿箭。   “嗯。”   他聽見她語氣平淡地回答。   平淡地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鬱閑烯想起曾經林敘然問過同樣的問題。   也想起她當時的答案   以前不是,現在是……   那些不用猜測就憑空出現的答案在他腦中洶湧、叫囂……   似乎不給他思考的能力,酸澀像訓練有素的利箭正中靶心,讓他一個局外人隱隱作痛。   又好像一切早有預兆,就像是那天桌子上的藥瓶—度洛西汀。   都早已告訴了他答案。   有時遲鈍又愛發呆,有時思維敏捷又精明,沒什麼表情,微笑時表情生硬。   真相在眼前,卻讓人不敢相信   所以為什麼變了,為什麼不似曾經的答案   是多麼明朗,又多麼殘酷,的壓在他心上……   “胳膊在抬高點,肩不要歪……對,然後瞄準,瞄準之後鬆手就行了。”   內心的緊張使她有些膽怯、懼怕,而強烈的自尊心又催促她不得不專注又僵硬地堅持,僵持不下,她的右手很快就感到乏力,發麻的指尖控製不住的微顫。    箭頭在靶心的範圍內不受控地上下波動。   她知道她堅持不了多久,瞄準和控製不住顫抖的手之間注定是一場鏖戰。   她不想讓自己難堪,讓不光彩的缺陷暴露在眾人麵前,猶豫了片刻,她視死如歸地鬆手。   “不錯,七環。”看著差強人意的結果,她暗自懷疑教練是不是隻會說鼓勵的話。   晨雨曦有些泄氣,不算優秀的成績讓她心生不滿。   “哇,很不錯誒,好玩不?”傅禮滿臉開學的湊過來。   “還行……”   “嘿,我就說很好玩吧。我都有些後悔隻報一個社團了。”   晨雨曦自顧自脫護具,眼底壓著些許失落。轉頭看見了身後神色淩亂的鬱閑烯,復雜的眼神中壓抑著低落又自責的心緒。   “怎麼了?”晨雨曦接過衣服和手表,不解地看著神色不自然的某人。   “沒有,隻是自卑你第一次就比我射得好。”他慌張地避開她的眼睛,編了個借口。   旁邊的人沒說話,隻是安靜的穿衣服。   他垂眸悄悄盯著她。他看出了眼前這個因為對自己的成績不滿意而失落的人,他顧不上自己低迷的情緒,開口安慰她。   “你沒來之前,教練都差點都放棄教我了,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吧。”他說謊了,實際上他很少做這樣的事。可當他看到她微微皺起的眉,卻開口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與君共勉,那我先走了。”晨雨曦語氣平淡,並沒有被這幾句話安慰到。   “快把護具脫下來,還得去下一個呢,再不走就查不完了。”她轉身走向還在一旁閑聊的傅禮,低聲催促。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鬱閑烯心裡五味雜陳。   從體育館到實驗樓再到教學樓,最後一直查到了藝術樓。   “哎呀,累死人了,怎麼還有一棟樓啊?”一直走走停停,跑上跑下的讓傅禮感到疲憊。   “……”晨雨曦覺得好笑,又一時說不出什麼話,隻是盯著她。   明明一直都是她在忙碌,眼前這個一直在玩的人卻開始喊累。   “怎麼了?乾嘛這樣盯著我,難道你不累嗎?”傅禮被她看得有些發毛。   “對啊,我真是累得要命了,那就勞煩傅小帥哥查完這棟樓了。”晨雨曦語氣誇張,卻麵無表情,隻是把手裡的文件夾塞給她。   “哈哈哈,我錯了,晨姐你更累你更累。一起,咱一起查。”傅禮笑臉瑩瑩,乖乖地站在晨雨曦身旁,一幅任人差遣的模樣。   藝術樓的氣氛讓人覺得舒服,茂密的綠植,造型獨特的噴泉,風格迥異的掛畫,若隱若現的聲音交雜著朗誦、合唱、樂器演奏之聲,像一個渾然天成的以藝術為營養源泉的生態係統。有風,有水流,有靜默,有低吟,有樂章,有色彩,也有黑白的世界……   晨雨曦發現傅禮很沉醉在這種氛圍裡。隻是很安靜的聆聽或觀賞,特別是舞蹈室外。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像個癡漢……”晨雨曦皺眉,有些嫌棄地看著眼前表情癡呆的人。   “有嗎?”傅禮擦了擦口水。   “咱都看了五分鐘了,什麼時候走?”晨雨曦有手肘推了推她。她們檢查完後,傅禮堅持要再欣賞一會。   “可以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以了,走吧走吧。”傅禮滿足地笑了笑,然後樂悠悠地拉著晨雨曦走了。   “……裡麵是有你喜歡的人嗎?”晨雨曦好奇地看她一眼。但卻看不懂傅禮的眼神,像艷羨,又像喜愛。跳舞的人裡有傅禮的朋友,但很顯然那目光卻不是簡單欣賞,而是熾熱而強烈的情感。   “沒有啊,隻是覺得好看而已,多美好啊。再說了我可不是同性戀。”傅禮澄澈的眼睛看著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樣的問題。   “總感覺你好像很喜歡。”   “那當然了,我以前學過舞蹈,但是後來因為疾病就漸漸沒跳了,久而久之就放棄了。”   “哦,但是你打籃球也很棒啊,失去的同時總會得到一些什麼嘛……”   “對啊,肆意一生也沒什麼不好的。沒必要拘泥於過去……現在,就夠了。”傅禮釋懷地笑笑。   “……”晨雨曦愣愣地看著她,眼底壓抑著莫名的憂傷。心裡輕輕重復著這句話。   做不到   放棄過去,她永遠也做不到   傅禮無措地看著眼前的人,她不知道她的那句話說錯了,讓晨雨曦看起來這麼難過。   “不至於,姐姐,不至於因為這點事為我傷心。”   “沒事……多愁善感而已。”晨雨曦咽下微微酸澀的心緒。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她和傅禮不是相同的人,雖然做不到肆意張揚,但溫和平靜的活著也沒什麼不好的。隻是方式不同,隻是心態不同,但無論怎樣都沒什麼不好。   晨雨曦如是認為,平靜了內心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