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衡嶼大廈樓下的露天遊泳池裡發現的那一具泡得浮腫女屍,怨氣沖天陰魂不散的傳聞層出不窮。 事情還要說回六天前發生的一宗命案,死者傅酌音,年僅二十八歲,在衡域大廈內部的仙閣動漫遊戲製作公司任職美術原畫設計師已長達九年。 自案發的那天便攪得大廈內部不敢再有人加班熬夜,下班鐘響大樓同事紛紛打卡走人,就算再有緊急公務也隻會抱著材料回家,便是大老板對於這事也隻能忍氣吞聲。 尤其是死者所在的動漫公司內部員工也早被三緘其口,絕對不允許私下討論這個意外,造謠傳謠,妖言惑眾。 可挨不住傅酌音家裡人過來將這事鬧上一個新臺階,不滿最初協商好的賠償金額,獅子大開口又要更多。 為息事寧人,公司副總蔣世旻出麵解決,賠了對方少說也有一百萬,才讓那一家子偃旗息鼓,不在大廈樓下漫天撒紙錢哭喪。 可鬧鬼的風言風語壓製不下,起初隻是公司內部發生古怪端倪,後來延展到整個大廈內部其他公司夜裡都不敢點燈熬油,加班賣命。 在事故發生之前,仙閣公司員工平均上班時間在九個小時至十二個小時都是習以為常的,在項目關鍵節點也有熬到兩三點下班回家的案例。 現在集體準點下班打卡回家,不聚餐,不亂走,主打一個兩點一線。 今天滿打滿算是事故發生後的第七天了,按民間風俗傳統,頭七日,回魂夜。 公司領導層一直在灌輸公司是我的第二個家,想必堪比勞模的死者傅酌音定然也會在今夜返家,回來看看曾經並肩作戰的小夥伴。 晚上六點下班時間一到,員工走得走散的散,三五成群,麵色凝重,噤若寒蟬。 頭鐵的人還在堅持把報表打印出來移交完工作再走,而這天也正好是行政部的小美剛來公司的第二天。 因業務不熟練,報表上的有一項數據出錯,她較正過來後需得重新打印一份送到總裁辦。 公司鬧鬼的事她不是聽說過,同事之間傳得神乎其神的,都說太陽下山後最好不要還在公司逗留,否則他們那位可憐見的前同事會忍不住爬上來安慰他們。 她本不怎麼信的,可聽得多了,心思難免動搖。 而且那位前同事是美術部的員工,工位離著她有十萬八千丈遠,一個二十一層一個十九層,且自己也是在她出事後才入職的。 不過也是奇怪,那天公司HR好像急著要人,自己不過遞份簡歷還沒怎麼介紹自己就被招了。 要說看上自己的實力也不盡其然,不過是前行政部員工匆匆走了急需要新人來頂上。 思來想去,到底忍不住要給她垂幾滴淚,可憐她年紀輕輕就出意外走。 聽同事私底下說是那麼才華橫溢的一個小姑娘,做事矜矜業業,從不與人矛盾,溫柔善良又處處為他人著想,怎麼老天爺偏要狠心地收她回去? 可意外總是突如其來。 就好比此刻……打印機打印到一半沒紙了,她拭了下淚,想要去材料室找A4紙將剩下的一半打印下來。 事情做不完怎麼成呢? 大老板三點多就在催了。 自己沒老人帶,手腳又忙,很多事情不懂本來就遭了他不少白眼,要不是實在看著沒人可用,他能不顧風度一腳把自己從大樓踢出去。 大老板要是那麼好說話也不至於任由傳聞鬧得這般嚴重,他自己不信邪,自詡陽氣重,依舊視若無睹地繼續加班到深夜。 但能做大老板的又豈非常人。 自己不過是苦逼的打工狗,在又怕沒命又怕沒錢的路上戰戰兢兢。 回材料室拿打印紙的路還沒走到一半呢,身後嘩啦啦的文件傾斜倒地的聲音將她滯留原地。 她緩緩地轉過僵硬的身子,目光直勾勾地盯著發出異響的那一處。 方才打印好後放在打印機旁邊用小夾子固定好的表格資料,不知怎地忽然就天女散花似地亂作一團。 想到公司裡那些鬧鬼傳言,她再也按捺不住心跳的驚恐,猛拽過工位上的手機和包,含著淚水倉促逃離。 她和那位前同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來嚇唬她? 這爛公司這破工作她再也不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