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傅酌音這時並沒想到新同事會這般不經嚇。 她費了老大的勁想要克製,卻還是控製不住自身力道,那堆文件就跟天女散花似的,自己亂做一團。 不過還是成功把人嚇走了,目的達到,她便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積德行善的大好事。 下班就回家,還工什麼作啊? 什麼時間點就該做什麼事,別人都走了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新人就還是太老實了。 留在公司賣命是打算跟自己一樣落到同等淒慘地步? 過去自己屈居人下,奈何不了996這種不公製度,為了錢隻能隨波逐流,但眼下她是今非昔比。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死後不入幽冥,不墜地府,還能以這種幽魂的軀殼在人世間逗留,那她勢必就要做出點什麼改變這種病態的職場現狀。 這或許就是命運對她得天獨厚的安排,這或許也就是她鬼生意義的所在。 處理完這個,再去將大廈內部其他樓層的公司員工一一都給逼回家。 做好事不留名。 主打的就是一個犧牲小我,成全大我。 好在大家都挺識相的,知道今晚頭七夜的特殊,早走得乾乾凈凈。 傅酌音心滿意足地回到二十一層自己工作崗位上,閑來無事可做了,正要打開電腦追當初為了工作不得已割舍了幾期的綜藝。 這個時候要是再點個外賣,吃個小零食,抱著抱枕靠在鋪滿柔軟墊子的沙發上小憩一會就美滿了。 無疑回到了過去每個星期六晚上完成所有工作,再也無需被上級催稿,光掉手機享受自由放縱單身生活的美好時光。 可是偏偏總有礙眼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挑戰你的權威。 不是她誇大,自從不幸落水死後還能逍遙法外,傅酌音一直覺得她是這個小破遊戲公司,更甚至可以說是世界上絕無僅有之大魔王。 所以曾經的大老板,都得給我靠邊站。 總裁辦寬敞卻沒有白日的亮堂,夜裡的燈光明亮卻也晃眼,辦公桌後的那人還在跟電腦鍵盤死扛。 男人半個身子隱匿在橙黃的燈光下,常年不變的黑色襯衣將他塑在那一具挺闊高大的身軀裡。 眼眸漆黑如墨,壓抑其中的不快之色帶著攝人心魄的鋒芒,五官張揚又硬朗,通身的矜貴之氣又帶著不近人情的漠然。 就是這傻叉害得自己早死。 就是這傻叉規定的重點項目跟組期間不允許請假拖後腿才導致她熬夜下班回去的路上失足跌入遊泳池裡。 想到這九年時光都在為了公司辛苦拚命,從還沒畢業就跟著他一路點燈熬油,從最初一家隻有三口人的小工作室擴張到如今整個遊戲行業的獨角獸,他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往上爬蛻變成身價百億的遊戲新銳,一時間風頭無兩。 可自己呢,工資漲的都沒到他的一個零頭,還英年早逝,怎能讓人不平不怨? 傅酌音怨氣使然,踮著腳跟悠悠閑閑地飄忽到他背後,她的身體早已經成了一團虛白的影,瞧不見摸不著更練就了她一身的膽大妄為,她的雙手在水裡泡得有些發白,指如蔥根,細白似玉,指甲削成漂亮的粉色。 那雙柔軟的藕臂慢慢從他脖頸後環住,正要下狠勁一掐。 手機鈴聲陡然響起,險些沒把她剩下的三魂統統嚇跑。 溫嵇白眉梢微撩,淡然的目光從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掠過後,指甲越過堆疊的文件,摁下開手機的接聽鍵。 “你還沒走?” 電話那頭的人是合作夥伴兼公司副總蔣世旻:“我在大廈外看到你辦公室裡燈還亮著。” 溫嵇白聲線淡淡:“等一下就走,再等一份報表。” 他的聲音一貫清冽乾凈的,極富磁性,娓娓道來,清澈的溪流般柔柔流淌著,像極了他這人外表所看上去的溫潤如玉,沉穩矜貴。 可這一切都要歸於並不是在工作上。 往日能聽到的幾乎都是他下發任務,否定內容,催趕進度時的刻薄寡恩,毒舌尖銳。 蔣世旻意外道:“我說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最近的傳聞難道沒聽說過,還敢深夜辦公,就不怕那女鬼纏上你。” “算命先生說我陽氣重。” 溫嵇白嗤聲,語調不高,卻落入傅酌音耳朵裡。 耳朵好癢好癢,長反骨了。 “今天可是頭七,我方才在外賣平臺上給她點了燒烤和奶茶,你記得等下去拿到她工位上。” 傅酌音眼前一亮,小碎步走到落地窗前,便看到樓底下那輛全身鑲鉆的蘭博基尼耀武揚威地閃著車頭燈。 溫嵇白聲漸冷:“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