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房子(1 / 1)

這一打岔感冒藥都沒送過去,傅酌音撚了撚放在口袋裡的感冒靈沖劑,視線同時在絲絨盒子上來回遊移,回到酒店將感冒沖劑放在他床頭櫃前,還另外妥貼地多買了些許旁的家庭常備藥。   洗腦自己隻是為了感謝,畢竟這麼厚的一份禮物,她若什麼表示就顯得很沒禮貌。   下午的飛機,當天晚上就抵達。   才幾天沒回來,家裡已經一團亂了。   能容許自己隨便造,例如一進家門鞋子亂扔亂丟,被子從來不疊,沙發地上桌麵衣服東一件西一件,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小窩,她怎麼舒服怎麼來,完全不用顧忌旁人的臉色。   但眼下是旁人在她的地盤上鬧事,偏生這人手握免死金牌,身份又特殊,真是讓人打落牙齒和血吞。   趙母再婚的那個男人則因老家出了點事著急回去處理,留下趙之昂在醫院照顧生病的母親。   一日三餐,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推搡打罵,就像是古代婆婆給兒媳婦立的規矩,可趙母卻統統拿來對付起了自己親生兒子。   這是真的被氣得狠了。   她真的是養了一個好兒子。   沒遇到傅酌音之前根本不是這樣的,之前多乖巧多懂事,事事聽從她的安排,不反駁不違抗,可自從跟傅酌音沾上邊後,一切都變了。   陌生的,死氣沉沉的,逆來順受的。   果然結婚還是得看家世,門不當戶不對,就容易出問題。   農村家庭出身的姑娘,父母又都是那種德行,難怪她會下水溝裡惡心的水蛭一般,攀附上來後,牢牢貼住便開始蠶食他們鮮美的血漿。   好在當初同意這門婚事心底也防備了一招。   他們沒有領證。   當初自己對這個兒媳就百看不順眼,隻說了句“隻要有兒子就讓你正式進我們趙家門”,原本這話是想讓女方知難而退的措辭,哪知道她當場就應下了。   當初答應得多痛快啊,原來全都是誆她的。   趙母越想越是忿忿,腳踝處的腫痛激得她徹夜難眠。   房子是自己給出的首付。   即便後來耐不住兒子軟磨硬泡把房子寫在那女人名下,但她現在便是要收回來都易如反掌。   就算要不回,當初那筆錢也不該白白這也打了水漂。   這般思來想去心情明顯轉好,趙母翻了個身正想安睡,可是眼前似乎總有一個黑影晃晃悠悠的,鬧得她更加心煩意亂,更別說睡了。   趙之昂坐在臨窗的座椅上,背靠著身後白色的墻,修長的脖頸微微側著,一動不動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今夜無月,也無風,萬籟俱寂,好似萬事萬物一切都停擺,唯獨醫院裡儀器的聲音滴滴滴滴地轉著,頭皮處隱隱作痛。   趙之昂闔了闔眸,手背抬起觸上額骨,想要遮掩那處不適。   “她還沒來?”   母親的聲音從病床那頭傳來,聲帶憤怒:“讓她趕緊給我滾回來,要不然立刻就從那個家給我搬出去。”   他沒吱聲,手臂蓋住眼睛,眼前的不適感越發濃鬱,快要將他淹沒了。   剛好這天是周日,傅酌音是在早上九點左右才去醫院探病。   沒有類似經驗,手上空空蕩蕩,就這樣一個人毫無誠意地去探望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婆婆。   果不其然,進門就被砸了一記水杯,這是她順手抄上來的東西,幾乎用盡了她全身力氣,可還是落在傅酌音腳邊。   她躲了,她還敢躲,這個念頭讓她徹底發瘋。   她把自己騙得這樣慘,連帶那麼孝順的一個孩子也被這個女人帶壞。   瓷盞應聲而碎,傅酌音置若罔聞,從那堆瓷片中踩過去,一直走到她跟前。   趙之昂不在,很好,她也不用顧忌他的臉麵。   說句實在的,傅酌音也就外表看上去是長輩最喜歡那種懂事的類型,實則骨頭縫裡都是冷的。   不卑不亢,理直氣壯,脖頸高昂,目光抬起和自己直視,這一副驕矜的模樣讓趙母恨不得當即把她掐死算了去。   “你還敢給我過來。”   傅酌音道:“很抱歉,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今也不期待您能原諒了,但還是希望你不要遷怒到趙之昂頭上,這個事是我的主意,從始至終從頭到尾,錯都在我一人身上。”   趙母牙關緊要,若不是行動不便她當場就要爬起來狠狠甩上她兩巴掌:“你和我滾出去,從我家裡滾出去,這輩子要再敢出現在我們母子麵前,你信不信我……”   話音未落便被傅酌音打斷:“房子的事,我還是希望我們再好好協商一下,畢竟這些年的貸款是我在還。”   她當時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就知道她決不是什麼安分守己賢良淑德的好兒媳,果不其然,全都是圖她家的錢來的。   “想得美。”趙母啐了一聲:“那是我的房子,就算上了法庭你也爭不過,趁我現在好聲好氣跟你說話,給你一天時間收拾東西滾蛋,再讓我看見你和之昂糾纏不清,別怪我……”   她現在正怒火攻心呢,想必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傅酌音也沒必要和她多作爭辯,出門時,卻見趙之昂就站在門口,手裡提著食盒,似乎見麵太驚訝,猝不及防就上前揪住她的袖口,似乎是怕她真的就這樣走了。   傅酌音就這樣無聲地看著他,看著他被壓彎的脊背,看著他染上血絲的眼眶,看著他乾皮的唇瓣,看著這一張毫無血色的臉,無聲地嘆了口氣。   腦海裡翻來覆去還是當年的畫麵,他爬上窗臺,從月亮爬上來都太陽爬上去,一坐就是老半晌。   傅酌音就這樣揪著他的衣袖,倆人都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陰錯陽差擠在同一間病房,帶著誘哄的嗓音問他要不要跟自己假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