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州位於殷國的最東麵,是殷國十三州中麵積最大的一個州,雖說是殷國的第一大州,但論富裕程度卻遠不能於其他幾個相鄰的州相比,此地河汊縱橫,山巒起伏,地產貧瘠,物產實在算不上富饒。 登州城作為豐州的首府,也隻能勉強算得上是座大城,此城東接東夷人的臨城,西臨殷國帝都朝歌,加之近幾十年來兩國之間一直摩擦不斷,殷國朝廷也逐步增加了登州城的防禦,城中不時會駐紮幾支軍隊,麵對突然增加的人口,原本一潭死水的經濟也在近些年突然好了起來,為軍隊提供各種服務的店鋪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登州城確實不大,城內僅有一條南北向的主乾道,這條道將整個城區分為了東西兩塊,西區主要居住著一些小商小販,手工匠人等平民人家,區內的房屋高矮不一,屋子間的道路窄的僅供一人通過。 與西區形成鮮明對比的東區則是另外一番風貌,這裡的道路寬敞的可讓雙車並行,在寸土寸金的城中,一座座高墻白院,朱紅大門無不彰顯著這些院落主人們的身份和地位。 位於城東西北角的雷府,便是其中這麼一戶豪門人家,如果單從麵積上看,雷府在東城也隻能排在中位,但府中幾棵顯眼的古鬆和高聳的閣樓還是毫不掩飾的展顯了雷府的豐厚財力和底蘊。 雷家並非是登州的本地家族,幾十年前殷國和東夷雙方在邊境展開了一場大戰,雷家借著這個機會替殷軍提供了大量急需的藥材和醫師,為殷軍後來的勝利提供了不小的助力。雷家也趁此機會攀上了軍隊中的幾位核心人物,在這幾位的幫助下,雷家幾乎壟斷了殷國半個軍隊的藥材供應,並在登州這個地方牢牢的紮下根來。當地的世家大族自然也知道雷府背後的勢力,也鮮有人會輕易的招惹雷家。 如今的雷家當家人已經傳至第三代族長雷敬軒手中,雷家在朝廷的那幾位靠山也逐漸故去,雷家的生意落在雷敬軒手裡上時已開始初現沒落姿態。 此時的雷敬軒正在廳堂中來回踱著步子,僅三十出頭的他兩鬢早已斑白,看上去如同一位四五十歲的老翁。近幾年同是做藥材生意的白家一直在搶自家的生意,更可恨的白家仗著族中之人得到了殷王的寵信,明裡暗裡的給雷家使絆子,而作為族長雷敬軒的他對此卻束手無策。 更讓他惱火的是,就在這家族存亡之秋,家中的幾個小輩絲毫沒有危機意識,竟然背著自己偷偷跑出去劃船,所幸家中的管家發現的及時,不然自己的小侄子可能就真的就留在湖底喂魚了。 屋漏偏遭連夜雨,雷敬軒一想到近年來族中所遇到的遭遇不禁悲從中來,不由的嘆了口氣,氣鼓鼓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旁的雷夫人見狀忙柔聲安慰道: “好了,老爺,你也別太擔心,華大夫的醫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他在你就放心吧!” “我怎麼能放心!我那苦命的表妹可就這一個孩子,要是出個好歹,你讓我以後如何麵對?這兩個丫頭,從小就任意妄為,一天天除了闖禍,就沒讓人省過心……” 雷敬軒似是被人戳到了痛點,難以自製的怒道。 “唉!” 一聽雷敬軒提起這事,雷夫人不由的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說來葉兒這孩子也是命苦,還未出生,他爹就離開了人世,沒多久他娘也隨他爹去了,就留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所幸被老爺尋到了,本以為就此脫離了苦海,誰曾想,又得了這勞什子肺癆,當真是命運多舛!都是為人母的,看他那樣,著實讓人難過。” 說完,眼眶也逐漸濕潤了起來。 雷敬軒聞言也是嘆了口氣,像是對自己這個小侄子命運多舛的感嘆,又似是對自己沒能嚴加管教子女的懊惱。 就在二人在廳堂裡長籲短嘆時,葉寒卻躺在床上疑惑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他仔細的掃視了一遍屋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屋子的古色古香的木質家具,說是古風,可他又看不出是哪一朝代。床頭邊的凳子上放著一隻盛瓷碗,碗中殘留的草藥味依舊十分濃鬱。 葉寒心生的狐疑的觀察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的疑問也越來越多。他掙紮了幾下試圖坐起來觀察,但很快全身的劇烈疼痛又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疼痛最終還是讓葉寒老實了下來,他躺在床上,在心中不停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後的他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耳朵上,試圖從周圍靜謐的環境中捕捉到一絲自己熟悉的聲響。 不久,門外一陣輕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緩緩傳入,腳步聲音很輕,被踩動的沙石發出的陣陣沙沙聲似乎也變得比平時溫柔了一些,葉寒屏息凝神的聽去,從腳步聲上判斷來者似乎是個女生,這讓腦子裡一肚子疑問的葉寒不由的有些開心起來。 “吱呀……” 一陣木製門窗特有的尖銳聲響起,一個古風裝扮的小姑娘邁步進入屋內。姑娘手端木盆,下意識的瞥了一眼正躺在床上的葉寒,發現葉寒也正瞪著銅鈴般的雙眼狐疑的打量著自己。 小姑娘先是一愣,緊接著便喜形於色的叫出聲來,她沒有理會葉寒投來的狐疑目光,回身一路小跑著高喊道: “天吶!老爺!老爺!醒了!醒了,少爺醒了…” “老爺?少爺?” 葉寒小聲的喃喃重復了一遍那小姑娘剛才的話,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那扇半開著的木門,葉寒雖不是什麼好者,但一些漫展上的cos劇情表演還是有所耳聞的,除此之外,葉寒再也想不到哪裡還會使用這些舊時代的稱呼了,畢竟上次這類稱呼流行的最後時期還是在大清朝那會。 葉寒努力的調整心頭復雜的思緒,心頭不免浮現出一些以前上學時看過的穿越類小說中的種種情形,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類念頭,葉寒雖然自知自己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在唯物論這方麵他還是一直很堅定的。 不過,他的思緒很快就被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打斷了,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四五個人魚貫而入,齊刷刷的來到了他床前。這幾人各個與剛才那小姑娘一樣,寬袖長袍,一副古風古韻的裝扮,不過他們身上的服飾明顯要比剛才那個小姑娘高上好幾個檔次。 其中領頭的那位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葉寒,轉頭對著身後一人尊敬的說道: “華大夫,請!” 男子身後有一人身背著木箱應聲走到葉寒床頭,此人伸手搭上了葉寒的手腕。這位華大夫,看上去五十出頭,身著青灰色布衣,麵容雖有些消瘦,但麵色卻是紅潤,五指修長,其上的經脈根根分明可見,微微有些凹陷的眼眶依舊遮擋不住雙眸中不時閃動的乾練。 葉寒突然被眾人圍觀,這讓本就有些社恐的他頓感渾身不適,湧上嘴邊的疑問也瞬時消散了大半,看著麵前一眾人新奇而又古舊的打扮,葉寒全當是在拍戲,索性配合的閉上眼,不再去理會眾人。 此時華大夫伸手輕扶葉寒的手腕,眉頭緊鎖,莫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神魂不定的嘆了口氣,回身恭敬的對雷敬軒施了一禮說道: “不瞞老爺、夫人,老夫行醫幾十年,似公子這般的還是頭一次見,恕老夫孤陋寡聞,貴公子這病,老夫恕難醫治!” 華大夫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也是麵麵相覷,站在雷敬軒身後的一少女更是臉色瞬間變的蒼白,驚悔交加的用眼角的餘光掃向正躺在床上的葉寒。 “難道就連華大夫您也沒有辦法了嗎?” 雷敬軒整驚之餘,忙湊身過來問道。 華大夫擺了擺手,麵露為難的沉聲說道: “從脈象來看,公子似乎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不但如此,長期困擾公子的癆病似乎也有好轉的跡象……” 話說至此,雷敬軒等眾人相互看了看,紛紛麵露喜色,隨後又麵露疑惑的看向華大夫。 “隻是……” 華大夫若有所思的解釋著眾人的疑惑。 “隻是……公子的脈象蒼勁有力,其中……其中似乎幾分喜脈的征兆!這是老夫行醫數十載還從未遇到過的事,若非公子體質特殊?那必是被什麼妖邪之物所困!尋常疾痛,老夫尚能應付,但這鬼神邪祟之類老夫就實在是無能為力,雷老爺還是令請高明吧!” 此言一出,屋中眾人前一秒還麵露喜色後一秒便都被驚的說不出話來,皆是張著嘴巴用充滿驚疑的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葉寒,葉寒也是被驚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華大夫。 “這是什麼狗屎編劇寫的劇本?” 葉寒在心中忍不住罵道。 “華大夫,您老莫不是在說笑吧?一個半大的男孩怎會……” 雷夫人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語氣中帶著一絲恐懼,顯然被對方剛才的話給嚇到了,問完話,還不待華大夫回答,雷夫人便開始忍不住的輕聲抽泣起來,似乎是斷定了葉寒淒慘的結局。 “這孩子怎麼這麼命苦……” 葉寒此時正瞇著眼睛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看這場奇怪的表演,他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但一想到這是個神劇頻出的時代,又突然覺得這些又很合理。隻是讓他奇怪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應該是遇到了點小麻煩才對。 “莫非我還是在夢裡?” 葉寒若有所思,忽然他心頭一動,顫巍巍的舉起右手,“啪”的一聲,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哎呦” 葉寒被這一巴掌打的齜牙咧嘴,這一掌的力道明顯超過了葉寒的預期,讓他感覺仿佛是令外一個人動的手。 不過,被整驚的不止葉寒一人,屋中正在麵麵相覷的眾人皆被眼前這一幕嚇住連連後退幾步,雷夫人更是被嚇得當場止住了哭泣,不氣不敢出一聲。 眾人看著葉寒停止了動作,盯了一會後雷夫人才敢小聲的詢問雷敬軒: “老爺,這下恐怕是真的懷了!” 雷敬軒是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他先是麵色平靜的讓人將華大夫禮送出府後,隨後有麵色有些陰沉的對著身後的眾人冷冷的說道: “你們都聽好了,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知道就好,如果有人敢將此事說出去,別怪我家法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