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豪門大戶家中發生的一些雞毛瑣事,往往都是市井小民們茶餘飯後的重要談資。 在這一點上,雷家自然也不能幸免於外,就在前幾天雷家剛發生乘船落水之事後,接著便傳出雷家家主雷敬軒請遍全城的巫師大仙做法驅邪,這不由得引起了好事者的注意。 “你們幾個聽說了嗎?聽說雷家的大小姐掉河裡淹死了!你們知道是因為誰嗎?” 在春香茶樓外的一個拐角,幾個閑來無事的小乞丐們正圍坐在一起饒有興致的討論著最近登州城中發生的各種奇聞趣事。 這群乞丐們從早到晚到處流竄,因而城中發生的一切大小事都被他們時不時的團聚散布到了全城,甚至有時還會添油加醋的將原先之事潤色一番,在城中引起軒然大波。不過這些事往往都與事實相去勝遠,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一個名叫吳小狗的乞丐最先開口道,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的向眾人說道。 “不會吧,我前幾天才看到大小姐呢,吳狗娃,你莫不是在胡說,故意唬我們呢?” 人群中另外一個年紀稍大點的乞丐毫不客氣的當著眾人的麵質疑起吳小狗來。 吳小狗見到有人質疑自己,昂起頭,一臉不悅斜著眼的盯著對方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個驢屎蛋蛋,把你人賣了都湊不夠一錠金的,還見到過雷家大小姐,你配嗎?” 吳小狗話音剛落,眾人皆是看向質疑之人,發出一陣哄笑。 對方似乎被吳小狗戳中了痛處,臉被漲的通紅,他也沒有反駁吳小狗的話,隻是拿起手中的打狗棍邊敲著路邊的泥團邊結結巴巴的回道: “反……反正我就在前幾天見過,信不信隨你。” 吳小狗見對方沒了聲音,剛想接著說,又有一人插嘴道: “狗子哥,俺咋聽說是雷家的二小姐落水了呢?而且聽說落水後中了什麼邪病,為了治病還花老些錢請城裡的大師給做法呢!” 吳小狗話語被人打斷,眉頭緊鎖,剛想要發作,另一個大嗓門便大聲嚷嚷起來。 “不對,不對。你們都說錯了,我聽說落水的是雷府前幾年找回來的那個小子,據說他是雷敬軒的私生子,這次落水是有人故意害的呢!不信你們可以問二伯,我跟二伯一起聽雷府裡的下人們說的。” 此人話語剛落,便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被稱為二伯的老者,老者此時正盤腿正坐,雙目微閉的捋著胡須。 “嗯!” 老者見眾人皆看向自己,從鼻孔裡重重的應了一聲,隨即說道: “你們幾個狗娃子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敢到處胡說,就不怕萬一被人家知曉了,遭別人的報復哦。” 眾人聽聞老者如此一說,皆露出凝重的神色,流浪市井多年的他們自然是知道這些豪門大戶不是他們這些小嘍嘍們輕易可以招惹的,在一陣相互對視的沉默後便又嘻嘻哈哈的岔到了別的話題上去。 就在雷家鬧鬼的傳言沸沸揚揚的傳遍了整個登州城時,雷府裡部也不太平,雖然前有雷敬軒的明令要求,但府內的下人們說什麼也不願意在踏進葉寒所在的院子,甚至連路過都要一陣小跑的加速逃離,更有勝者還傳言葉寒被狐貍精附了身,每到夜裡就要出來吃人剜心,以至於從葉寒院中吹過的微風都顯得格外陰冷。 葉寒自打上次被診斷出懷孕之後,便會時不時的去感受一下小腹的變化,對於堅定唯物主義的他來說自然是不會信什麼鬼神之說,不過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的小腹裡好像有個什麼東西,但每當他靜下心仔細去感受時,那種感覺卻又消失不見了,著實讓他感到奇怪。 從第一次醒來現在已過了半月有餘,葉寒的身體也早就好了大半,早已能獨自下床走動了,在這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他逐漸理清了自己目前的處境,雖然他很不相信,但他也不得不接受自己可能來到了一個陌生世界的事實,至於自己是怎麼來的,葉寒也是毫無頭緒,他唯一能聯想到的便隻有那張模模糊糊的老者麵孔和呢喃不清的話語了。 葉寒目前身處之地名為赤焰神州,大州按方向劃分為了東西南北中五個部分,每個部分地理、人文各不相同,而地處大陸中部的殷國則獨占了整塊大陸的中央位置,因地處要沖,且物產豐富,周邊國家也常常對殷國懷有覬覦之心,殷國與周邊國家之間時而相互貿易,時而又刀兵相向,邊境百姓也為此飽受戰爭之苦。 而目前葉寒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也姓葉名寒,與他同名,這位原主人便是一位真真切切的戰爭受害者。 葉家世代經營絲綢生意,生意一時獨占了半個殷國,但無奈遇上了兵禍,其父在逃難時被盜匪殺了,萬貫家財也一夜之間化為烏有,母親無奈隻能帶著,年幼多病的小葉寒寄宿在自己的叔父雷敬軒家中。在葉寒剛能牙牙學語時,母親也撒手人寰,隻留下葉寒一人在世。 所幸叔父雷敬軒為人重情,加上雷敬軒一直無子,葉寒也就很自然的被雷敬軒視為親子對待,這些年雖然久被病魔纏身,卻也沒一天挨餓受凍過。 葉寒在了解了自己在這一世的身世後,不由的有些感嘆,當他意識到這些曾經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事以後就是自己的一部分記憶時,又不免有些奇怪。 他一想到自己將身患肺癆過一輩的,就越發感到絕望,雖然他很清楚在自己生活的那個世界中這已算不上什麼大病,但在這個全看命硬的時代裡讓他自己手搓抗生素自救實在是有些太為難他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葉寒的思緒,來人是雷府的管家王貴,因鬼怪傳言的緣故,現在雷府上下都將葉寒當成了個怪物,下人們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時,也會盡量遠離他,到了最後,除了管家王貴,葉寒所在的院子幾乎少有人願意來了。 “少爺,老爺有請。” 王貴對著正躺在椅子上的葉寒恭敬的輕聲說道。 “好,有勞王叔了。” 葉寒睜開雙眼,禮貌的回應了一聲,雖然無奈,但葉寒還是識趣的接受了現實,在這初來乍到的世上,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對這裡的一切都極為陌生,現在這個雷府小少爺的身份正是自己極好的偽裝,也是自己能否在這裡存活下去的關鍵,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一直是葉寒看待生活的宗旨。 但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懷疑,葉寒在和別人交談時還是會盡量少說話,尤其是談論到以前的事情時候,葉寒大多都會選擇閉口不提,實在沒辦法時也都是簡單的敷衍了事,雖然原先的這位葉寒小少爺的記憶他腦子裡大多都記得,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葉寒還是很清楚的。 葉寒也不打算將這件事告知雷家人,他很難想象當自己將真相告知對方後,對方會做出什麼樣的瘋狂舉動來,這段時間雷敬軒為了祛除葉寒身上的邪祟已經把他折騰的夠嗆,要是當雷敬軒得知自己的真侄子早已消失的話,估計會把葉寒當成妖怪給獻祭了吧! 葉寒心裡想著,從躺椅上站起身,在起身的無意間他打量起眼前這位小老頭,此人莫約五十多歲的模樣,個頭不高,雙頰微凹,銀灰色的頭發間夾雜著幾絲黑發盤成一個丸子立在頭上,一身藍灰色的布料衣服,眉頭間總是間流露出一絲憂愁的神色。 “王叔,叔父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葉寒踱步走出房門,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漫不經心的問道。 “額……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看老爺這次回來時身後還跟著一位仙風道骨之人,八成是老爺又從哪尋到了一位法術高深的仙師前來替少爺您驅邪來了吧!” 王貴遲疑了片刻,不太篤定的回道。 葉寒自認為自己是個地道的唯物主義者,這些人在他看來,不過是些為了錢財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罷了,不過既然是雷敬軒親自找來的,他也不好拒絕,隻能硬著頭皮過去應付一番了。 “王叔,你也信這些鬼神之說嗎?你見過這些真正的神仙嗎?” 葉寒見王貴提起神仙時,滿臉的敬畏之色,饒有興趣的問道。 “額……少爺說笑了,小的哪有那些機緣遇上哪些啊!不過我曾家中的老人們提起過,不過那些人還算不上正真的神仙,他們被人稱為修仙者,劇說那些人都可以飛天遁地,水火不侵,可與天地同壽,……” 王貴跟在葉寒身後眉飛色舞的吹噓了一番,仿佛他親眼見到過一樣。葉寒則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沒在理會這個小老頭。 王貴還在一路滔滔不絕的向葉寒介紹著修仙者,隨後葉寒便是一言不發的一路聽著王貴的講述來到了一所花園中,園中方亭的一張石桌上有兩人正在對杯暢飲,仿若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葉寒走入亭中,對著二人深施一禮: “侄兒拜見叔父。” 雷敬軒見葉寒到了,便放下手中的酒杯,轉頭向麵前那人說道: “鬆紋道長,這便是在下方才與您說的小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