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敬軒對麵那人身穿青灰色道袍,手拿拂塵,麵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一頭銀發極有質感的絲毫不亂的披散在肩頭,一副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模樣。雷敬軒對此人也是十分恭敬,一口一個“鬆紋道長”,絲毫不敢有怠慢之意。 葉寒看了一眼此人的打扮,心中也大概猜出了此人的目的,但見雷敬軒對此人如此恭敬,自是不敢怠慢,隨即恭敬對那位長袍道士深施一禮: “晚輩葉寒見過道長……” 葉寒剛說完,雷敬軒便指著葉寒對鬆紋道長說道。 “鬆紋道長,實不相瞞,在下此次請兄臺出山就是為了我這小侄之事,我這小侄自小體弱多病,雖尋遍了全國的名醫國手,可始終未見起色,此次特鬥膽邀請道長前來,便是想請道長能替我這小侄指點一二,我也好與我那死去的兄弟有個交代。” 鬆紋道長聞言麵色毫無變化的看了一眼葉寒,隨後又扭過頭看著雷敬軒不緊不慢的嗬嗬笑了兩聲說道: “無妨,無妨,雷施主既然願意邀請老夫,那便是看得起老夫,老夫雖沒什麼通天徹地的本事,但好歹也虛活了百歲,一些奇病異毒老夫倒也見過不少,隻要小公子用的上,老夫定不推辭,隻是……” 雷敬軒走南闖北多年,也算是有些見識,他見對方欲言又止,心中已然明白對方的意思,便豪爽的說道: “雷某自知仙師時間金貴,特令人準備了一些薄禮邈表敬意,還望仙師不要推辭。” 鬆紋道長道長聞言露出一抹微笑,對雷敬軒微一拱手,淡然的且堅定的笑道: “雷施主言重了,先不說你我二人的交情,即便是我與公子萍水相逢,見其有難,也絕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那些凡塵俗物於我等修仙之輩早已無用,贈與我等隻會浪費了雷老板的一片心意啊。” 雷敬軒見對方雖依舊含糊其辭,麵色卻有所緩和,忙趁熱打鐵道: “道長放心,雷某絕不會讓道長白白出手的,雷某雖無緣修仙一途,但也隻修仙者在修行時還需靈藥輔助,雷某雖無什麼大的本事,卻恰巧偶得一種靈藥,不日便會送抵,到那時雷某一定會親自送至道長府中。” 鬆紋道長一聽到“靈藥”二字,瞳孔都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他先是一臉興奮的看向雷敬軒,隨即又意識到有所不妥,臉上的興奮一瞬而逝,又換上一副和藹的麵容。 “嗬嗬嗬!雷施主為人仗義好施,老夫實在是佩服,也罷,既然施主執意如此,貧道就卻之不恭了。” 鬆紋道長也不在堅持,他扭頭看向站在一旁默默注視著二人的葉寒招了招手,和藹的招呼道: “來,小施主,過來讓貧道好好看看。” 葉寒站在一旁,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這倆人像打啞謎一樣的對話,直到那位鬆紋道長招呼他,才讓他回過神來,他扭頭看向一旁的雷敬軒,雷敬軒默默地對他點了點頭,葉寒隻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鬆紋道長一伸手,一把抓住了葉寒的手臂,當葉寒的手臂觸碰到鬆紋道長的一瞬間,葉寒頓感一股徹骨的寒氣瞬間侵入自己的五臟六腑之內,這種感覺不禁讓他懷疑自己麵前的這人是否真的是個活人。 “道長,小侄他……” 雷敬軒見鬆紋道長瞇著眼盯著葉寒看了好一會久久不語,有些擔心地問道。 “哦!小施主身體已無大礙,不日便可痊愈,至於那邪祟附體之事,貧道倒是未有察覺,應是前麵那些大夫看走眼了吧。” 鬆紋道長重新睜開了瞇縫著的眼睛,淡淡的回應了一句,看著葉寒的眼神也變的有些怪異。 雷敬軒聞言緊皺的眉頭也舒展幾分,連聲感謝上蒼,就連鬆紋道長的怪異舉動都沒能察覺。但葉寒卻將對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雖然這時的他身體隻有十幾歲,可身體裡的意識卻早已是個成年人了,麵對對方的怪異舉止,葉寒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心底裡卻對此人大為警惕起來。 “也罷!此次貧道到此,也算與小施主有緣,這瓶丹藥就權當做貧道送給施主的見麵禮了。” 說罷,鬆紋道長從袖中摸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遞到了葉寒的麵前。 “此藥是貧道用了十幾種珍貴藥材,花費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煉製成功,雖與靈藥還有些差距,但尋常人家想要得到還是幾無可能。必要有安神定心之功效,吃了它對施主大有裨益……” 雷敬軒看到鬆紋道長拿出丹藥,驚訝之餘又有一些驚喜,慌忙招呼葉寒道: “寒兒,還不快快感謝道長贈藥!” 葉寒看著手中的瓷瓶,一知半解的將其收了起來,心中卻是疑惑不已: “安神定心?這功效怎麼聽上去跟安眠藥差不多?” 雖然葉寒心中有疑惑,但既然叔父雷敬軒都吩咐了,葉寒自是不會怠慢,一個猛虎下山式跪在了鬆紋道長的跟前,磕頭如同搗蒜一般,一邊磕,一邊說: “感謝道長的救命之恩,來日葉寒定不敢忘道長的大恩大德……” “哈哈哈……好,好,好,小施主實在是謬贊了,貧道受之有愧啊……” 鬆紋道長忙扶起跪地的葉寒麵露喜色的回道。 就在這時,鬆紋道長的目光卻停頓在了葉寒胸前的一個物件上。 葉寒和雷敬軒二人也看出了鬆紋道長異樣的眼神,紛紛將目光投向那個物件之上。 “道長,怎麼了?” 葉寒一臉疑惑的看著鬆紋道長問道。 鬆紋道長神色略微一頓,似是被葉寒拉回神來,指著葉寒胸前的玉佩說道: “這……這塊玉佩小施主是從何得來的?” 鬆紋道長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了自己逐漸粗狂的呼吸,強作鎮定的問道。 葉寒和雷敬軒二人麵麵相覷,過了一會雷敬軒才略有試探的回道: “這玉佩是我們雷家的祖傳之物,是我那死去的兄弟臨終前留給這孩子的遺物。莫非道長曾見過?” 鬆紋道長見雷敬軒一語中的,有些激動的回答道: “是啊,是啊,我有一位故人也曾有一塊和這孩子身上一樣的玉佩,隻可惜我二人後來因故分別,自此以後便再也沒能相遇,這一別,竟都忘了有多少年了。” 鬆紋道長言語中透露著一絲神傷,隨後他又猛的抓住葉寒的肩膀接著說道: “這樣吧,貧道願用一些上好的丹藥和金銀和小施主換下這塊玉佩,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 “這……” 葉寒被鬆紋道長的突然提議嚇了一跳,求助的扭頭看向雷敬軒。 “貧道的這些丹藥雖算不上極品,但都是常規難尋的藥材所製,這些藥對治療小施主的病情都大有益處啊!至於金銀嘛!貧道雖沒做過什麼積蓄,但足夠保證施主的一生用度了……” 雷敬軒一時也是啞言,轉頭看向葉寒,他清楚葉寒身上這塊玉佩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念想,對於別人來說可能算不上珍貴,但對於葉寒來說這可能是他與生父母之間最後的一絲牽掛了。 葉寒手中緊握著玉佩,眉頭緊鎖,似是在心中掙紮一番,而後便抬頭麵向鬆紋道長,對著鬆紋道長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不無憂傷的說道: “葉寒承蒙仙師厚愛,仙師的大恩大德,晚輩此生都無以為報,若能為仙師解憂一二,別說仙師要用東西來交換,就算是仙師想要晚輩的這條命,晚輩也決沒有二話,晚輩知道仙師縱橫四海多年,所思之人必定是心中刻苦銘心之人,晚輩本應當雙手奉上,隻是……” 葉寒言止於此,頓了頓。 “隻是什麼?” 鬆紋道長似乎知道葉寒接下來要說的話,麵色變的有些鐵青,之前布滿麵容的笑意也瞬間退去,額頭的青筋也微微跳動了幾下。 “隻是晚輩見仙師剛剛看到時此物都神色憂傷,若以後將此物常帶在身邊,日日可見,豈不是重揭仙師的傷疤?如此一來晚輩如同受了仙師的救命之恩,卻恩將仇報,您就是借晚輩十個膽子,晚輩也不敢啊!再者此物是晚輩母親臨終前的遺物,乃死人留下的,是為不吉,尋常凡夫俗子,身濁神渾,本就是世間不入流的小爬蟲而已,留著做個念想也就罷了,仙師您不同,您老仙風道骨,遁天妄地,可是脫離了這渾濁世間之人,身上卻帶著這麼個不吉利的物件,不是讓您跌了身價嗎!” 葉寒說完,又對著鬆紋道長重重了磕了三個響頭趴在地上,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 葉寒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很清楚,這老道寧願用這些貴重東西來換,隻能說明這塊玉佩的價值遠不止於此,隻是自己目前尚看不出來而已。況且,這老道從一開始見到玉佩時眼神都悄摸的變了一個樣,這些葉寒都看在眼裡,葉寒自然不想因此多生枝節,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雷敬軒聞言也忙上前解釋道: “仙師有所不知啊,這孩子打小就沒了爹娘,全指著這塊玉佩做個念想了,雖然他嘴上不說,但我們旁人看著都替這孩子難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鬆紋聞言,臉色一變,原本麵無表情的麵孔上又瞬間堆滿了笑容,對著二人輕輕的拱了拱手。 “嗯,也是,是貧道失禮了,一想到故人,腦子就忘了別的事了,還望二位施主不要見怪。既然如此,那本座還有些事需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大力的揮了一下手中的拂塵,擺了擺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待他離開後,葉寒問道: “舅舅,道長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高興啊。” “哼,管他高不高興,要不是有求於他,我才懶的搭理這個老狐貍。不過……” 從鼻孔裡狠狠的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說道。不過,他又隨即轉臉看向葉寒,一臉驚喜的道: “不過令我沒想到的是,你這小子平日裡沉默寡言,關鍵時候還是很聰明的嘛!” “額,我……” 葉寒被他這麼一問,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 “嘿嘿,好,好,好,你這小子的性子倒是隨你母親,雖然不愛言語,但這腦子倒是蠻靈活的嘛!” 雷敬軒對剛才葉寒的表現很滿意,臉上樂嗬嗬的。不過,他隨即麵色一轉,一臉凝重的提醒葉寒: “不過,你要牢記,這玉佩是你父母留給你的,據說這玉佩是以前某位得道高人留給我們雷家先祖的,說是關鍵時刻能保一命,所以記得不要再隨意外露這塊玉佩,以免有些心懷不軌之人的惦記。” 葉寒聞言,心頭也是一震,隨後便鄭重的點了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