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巨龜從汪洋大海中拱身而起,頂住了剛剛補上而又有垮塌之虞這片天,女媧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對巨龜表示感謝:“謝謝你呀,巨龜先生!”“乾嘛謝我?”巨龜答話時非常吃力,顯然它已經是難負其重。“這次補天,你功不可沒!不但我要感謝你,所有的人,包括生活在地上的所有生靈都應該感謝你!”女媧說這番話時懇切而激動,“因為是你這一舍身忘我的義舉,才使他們有了生的希望。”對此,巨龜顯得超乎尋常的淡定,它說真沒想到,自己這百無一用的碩大身軀,居然還能派上用場?巨龜的話雖然說得輕鬆,但背負的重量卻是它的身體難以承受的。然而等女媧確定天穹已經補上並變得穩固,準備叫巨龜讓開時,卻發現它早已死去了。 天是補上了,洪水消退了,大地雖然仍是一片狼藉,但恢復生機隻是時間問題。女媧也已累壞了,累得是筋疲力盡。她步履艱難的回到湖邊,一時感覺口渴難耐,於是捧起湖水便喝。然而等這水一下喉,她感到像喝醉了酒一般,昏昏欲睡、精神恍惚起來。一時之間,她感到奇熱難當、香汗淋漓,便決定去水裡洗個澡。在經歷洪水浩劫後的大湖周邊,除了浩渺的煙波,以及洪水留下的殘破景象,幾乎看不見人影。於是,女媧便寬衣解帶,脫下恍若雲霞的衣裙,無所顧忌地露出音韻般美妙玉體,往較深的湖水中走去。當她將這無與倫比的胴體全部浸入水中時,一種觸電的感覺即刻侵入了她的身心。她感覺不妙,但一切都已經太晚,她感到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控製,動彈不得,隻能任由擺布。一時之間,她感到渾身綿軟、酥麻,似睡非睡的躺著,好像自己的身體也已經融入了水中。繼而,她又仿佛覺得自己沐浴過了,步向岸邊,徑直走向了密林深處的一片空地上。這兒綠草如茵、百花競放,馥鬱芬芳的空氣不覺令人陶醉、令人感覺心情格外舒暢。她徜徉其中,盡情的享受著這份久違的安閑。 可這份心情沒用維持多久,母性的仁愛,不覺又令她又為劫後餘生的人們擔憂起來,因此決定回到湖邊去。然而令她感到詫異的是,無論怎麼走,總也沒法走出去,似乎她已經被一種無形力量給控製在了這狹小的地方了?當她正感到無助,感到束手無策時,一個男子也突然撞入了這個地方。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夢中情郎——盤古。她此刻的心情好奇怪,想投入這個人的懷抱,少女的羞又避之不迭,但要想逃避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他就近在咫尺,滾燙的雙手已經落在她的身上,並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擁入了懷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透入了透入骨髓,她有一種仿佛要被融化了的感覺··· 她躺在湖麵上睡去了,再沒有醒來。她麵貌如生,腹部在不斷隆起,一個新的生命在其中孕育。 不知過了多久,一萬年,還是十萬年?沒人知道。直到有一天,紅光一閃,一聲嬰兒的哭聲,打破寧靜的湖麵,震撼了大地,也驚動了天穹。 登上了天帝寶座的始元,也因這哭聲吃驚了一驚,責令刺探司仔細觀查,看凡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否會攸關天庭安全?刺探司的司長英言不敢遲延,即刻派出天聽、地視查明原因,看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天聽的聽力在天庭無人能及,能在嘈雜的環境分辨繡花針落地的聲音。地視眼力極好,能透過雲層看清千裡之外的秋毫之末。憑借這兩隻耳朵和一雙眼睛,被始元戰勝的敵人,曾經幾乎毫無秘密可言。任何隱私,無疑都擺放在始元桌麵上。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英言很快做了匯報。 “你說什麼?”始元大為不解地問,“死了的女媧居然生了個孩子?” “是,千真萬確。”英言的回答是肯定的。 “著怪,”等英言退下後,始元蹙緊了眉頭,他覺得這個新生兒,未來可能挑戰自己的權威。“這個女媧,又沒個男人,怎麼會生下個孩子來?”他想除掉這個不祥之物,可又不好下手,畢竟他是女媧唯一胎生的孩子。於是便將這一想法放在了一邊。 女媧死後,始元戰勝了混一及所有對手,把整個天界都幾乎掌在控了手中。然後給追隨者以高官厚祿,對願意臣服的人也進行了安置。但對不願臣服的反叛者,他就會使用極端手段,毫不留情了。天上和地上人都是女媧所造,是同胞兄弟,隻是居住地域有了差別,但始元卻在這兩者之間進行了嚴格的區分。他把天上叫做仙界,把居住在上麵的人封為神仙。管地上叫凡間,稱地上的居民叫人,或凡人。有了這一界定,天上人間就不可同日而語了。凡間資源匱乏,仙界資源豐富,可始元就是不能滿足,非要凡間進貢。稍有不慎,凡間就會受到懲罰,甚至引來殺生之禍。他的這種做法,一方麵是權利的宣示,另一方麵也是對凡人的報復。因為在他看來,人類受到了女媧過分的寵愛,他們在女媧心裡的地位,遠勝神仙。 女媧死後所生的孩子,當然會令始元心生疑慮,因為他是女媧唯一胎生的孩子。他想,這個死老婆子生下這個“怪胎”,不會沒有原因?沒準,這孩子的出生,就是我始元夢魘的開始?僅憑他驚天動地的哭聲,就可以斷定,這個人的出現絕不單純。可隻因他這一哭,就將其置之死地,於情於理似乎都說不過去,甚至可能會因此降低自己的名頭。 思來想去,決定將他暫時收做螟蛉,以便就近觀察、監視,一有風吹草動,也好及時做出反應。另外又能進一步提高聲威,宣示自己的仁德與隆恩。說出這一想法後,多數臣僚額手相慶,歌功頌德之聲不絕於耳,隻有宰相雷敩,庭尉康禮和他的義弟始基未持可否,因此,他把這三個人留了下來,希望能聽聽他們的看法。結果雷、康二人說,這孩子來得蹊蹺,未必是天庭之褔?而始基的回答是:“不好說,有些事看似好事,卻未必如你所願。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看似壞事,卻又可能轉向它的反麵。”一聽始基這話,始元簡直哭笑不得:“我說始基,你還是我兄弟嗎?”“我說哥,看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始基以孩提般頑皮的口氣說,“你要的意見,我沒說嗎?” “你說了。”“這不就結了嗎?” “可你說的都是廢話!” 始基的才能遠在滿朝文武之上,但卻無心權勢與功名,所以不願承擔任何職位。這也是始元喜歡他的原因。不過他有時也心血來潮,來朝堂湊熱鬧。對此文武百官,乃至始元本人也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但在收養孩子的問題上,始元似乎與他扛上了。放走了雷、康二人,單獨把他留了下來,非要他明白無誤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來。迫於無奈,始基說出了自己的看法:“說實話,我同情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我們不和他一樣嗎?”始元打斷他的話反問道。“不,我們見到了,並且和母親共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就是女媧。”始基在說出這番時是動情的,“嗬,我的話你不必當真,如果有必要的話,你看你是不是有必要問問九天之神?”“問他們?”始元不屑地一笑,“還不如問你呢!” 九天之神雖然在仙界舉足輕重,可在始元看來,與始基相比不過伯仲之間。這群人當然不可忽視,始元之所以能夠戰勝所有對手,最終確定自己在天地之間的統治地位,和他們的選邊站隊是不無關係的。這群淡泊名利的人別無所求,隻要給予他們應有的尊重,就足夠了。 經過反復權衡,始元最終收養了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