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兄弟(1 / 1)

裝昏迷是件很難的事,尤其是在被丘穆陵崇抱起的時候,穆泰明顯不自主地身體僵硬。這讓他十分緊張,生怕那個壯碩少年發現他是裝的。   但好在,對方似乎並沒有在意,隻是動作愈輕。穆泰感到自己大概被移動了十幾步,而後再度被放在地上,身側傳來傳來一陣暖意,想來是把自己搬到了火堆旁。   穆泰聽著那壯碩少年似乎是四處找著什麼東西,而後傳來幾布匹被割裂的聲音,再之後就是那少年傳來幾聲悶哼。   看來是在給自己包紮,穆泰默默想到,想著對方後背上的傷口,穆泰不由得有些歉疚,自己本來應該幫忙的。   但還是得先了解身世。   於是穆泰在腦中,開始瀏覽原主記憶。   原主名叫丘穆陵泰,如今十五歲,是雲州丘穆陵部可汗,丘穆陵革虎的小兒子。但由於母親是夏人的關係,引得父親嫌惡,所以從小就被放在伯父丘穆陵什寅家中養著。自己這個同伴,其實就是自己的堂兄,丘穆陵崇,今年十六歲。丘穆陵崇與原主自小長大,關係極為親密。   至於為何自己會落到如今的境地,那則是因為,革虎汗打算與雲州最北方的仆骨部會盟,團結力量,一起南下入侵夏朝的邊境。雙方你來我往已有月餘,終於談好了條件。結果,就在革虎汗去參加會盟的途中,卻遭到了仆骨部和夏軍的截殺。革虎汗一方三百餘人的馬隊被打散,原主也身受重傷,還是在丘穆陵崇的保護下,才得以逃脫。   兩人在擺脫追兵後不久,原主就因為傷重昏迷,栽下馬來,丘穆陵崇不得不帶著原主就近躲到了這片白樺林裡。   但沒想到,在入夜前,一夥夏軍斥候突然出現,俘虜了沒有防備,又累又餓的丘穆陵崇。原主也是在那時候被抓住的。   就在自己醒來前兩刻鐘,丘穆陵崇曾試圖逃脫,但被對方發現,那個叫涼成的漢子一個手刀將其打暈。大概是涼成出手狠辣,這一暈確是暈的徹底。   穆泰又打開了世界信息,首先出現的是一副地圖。   穆泰隻看了一眼,就覺得熟悉,這不就是華夏地圖嗎?唯一的區別是,西伯利亞、中亞、印度都處在一片迷霧之中,無法看清。   地圖上有一個紅點,是自己的初始位置,穆泰放大地圖,發現在正處在自己那個世界的烏蘭察布附近。自己這片地區,在地圖上以雲州標注。   雲州往南,是同州,地圖上顯示了一座城市的名字,應當是同州的首府,叫做平城。同州以及同州以南的地區,還標注為晉北節度府。雲州以南,以平城為界,南方全都屬於一個叫做夏的王朝。   係統剛剛說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是南北朝時期,地圖又如此之像,連帶地名都幾乎一致,穆泰此時真的懷疑自己穿越到了古代。但無論如何,自己世界的夏朝和節度使製度,是絕對搭不上邊的。   大概就隻是一個異世界吧,穆泰默默想到。   想到自己的主線任務是征服夏朝,這不由得讓穆泰一陣頭大,隻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現在既沒有這個野心,也沒有這個能力。   再者說,自己如果沒有完成又會如何?係統也沒跟自己說啊。   還是先活下去吧,穆泰心想,這些事既然時間還長,可以之後再考慮。   說起來,係統給自己的這幾個獎勵,或者說異能,除了血誓,幾乎都是戰場導向性的。準確說,就是集中於提升他的輸出能力、續航能力和回復能力,有這幾個異能加持,自己幾乎可以當一個戰場永動機了。   至於血誓,似乎是偏向控製,但具體儀式還有待研究。但這種主奴一損俱損的模式,讓穆泰不太情願使用這個能力,畢竟命元很珍貴。   而且,穆泰也不喜歡這個異能,他雖然算不上是三觀十分端正,但好歹作為一個現代人,對奴隸這件事,還是有些反感的。   而後穆泰點開了《崩嶽》刀法,刀譜開始導入記憶,隨即在麵板上出現了《崩嶽》熟練度:未入門(0/200)。   《崩嶽》一共十八式,將抽、帶、提、格、擊、刺、點、崩、攪、壓、劈、截、洗等刀法常規招式融匯結合,極為精妙。而且刀法正如其名,每一式都勢大力沉,若有摧山崩嶽之勢,非膂力驚人之輩,無法發揮其精髓。   而後,穆泰又在腦中導入了箭術《碎星》,雖然同樣是未入門,但熟練度卻很高,是(78/200)。這還要歸功於原主本身就有的箭術底子。   鑒於目前自己身邊的武器隻有長刀的弓箭,穆泰決定槍法可以之後再學。   做完這一切,穆泰這才開始思考自己的處境。在閱讀世界信息的時候,穆泰也得知,自己所屬的民族叫做鐵勒。   鐵勒人與夏人的長相略有不同,皮膚更加白皙,五官比較立體,男女都長得較為好看。也因此,夏朝的貴人們,都喜歡買幾個鐵勒奴婢,既是為自己享受,也可用作上流社會中的硬通貨。所以,夏朝邊軍屢次出塞,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劫掠婦孺。   五十年前,鐵勒十八部分裂,其中八個部族南遷歸附大夏,自己所屬的丘穆陵部,也是這八部之一。後來這八部族,也被稱為漠南鐵勒。但二十三年前,晉北節度使杜位,為了謀求戰功,誘殺了忠於大夏的丘穆陵部可汗,還出兵劫掠丘穆陵部的人口、牛羊、馬匹。這直接導致了丘穆陵部的叛亂,少主丘穆陵革虎率領殘餘族人,不斷與夏軍戰鬥,雙方各有勝負。很多雲州的小部落,常年受到夏軍的劫掠和欺壓,在看到丘穆陵革虎舉起義旗之後,紛紛歸附。丘穆陵部越發強大。   八部鐵勒南遷,其中丘穆陵、賀蘭、仆骨定居在雲州。而如今,丘穆陵部已經成為三部中最強大的一部,並與第二強的賀蘭部有姻親關係。這次會盟,也是希望能夠團結整個雲州鐵勒人的力量,不願意鐵勒人之間自相殘殺,但奈何,仆骨人,卻更願意和夏人合作。   那麼既然如此,自己的選擇也很明確。   首先,自己必須作為一個鐵勒人,一個丘穆陵部鐵勒人的身份活下去。跑到夏朝是不可行的,自己沒有身份,且既然鐵勒人長相比較特點,也容易被人發現。到時候被賣為奴隸,才是真的沒希望了。   想到這,穆泰突然想到,自己穿越過來到現在,好像還沒有看到過自己長什麼樣呢。不過作為鐵勒人,基礎值應該還不錯吧。   其次,既然要作為鐵勒人,那就必須依附於丘穆陵部。自己既然是可汗的幼子,無論是否得寵,自己至少是個貴族,這就是一種保護。另外,既然自己有了這些異能,尤其是戰場上的能力,那麼自己就可以憑借此來立身。畢竟草原上,最重勇武。   最後,如果要依附於丘穆陵部。那就必須破了眼下的局。夏朝邊軍既然參與進來,那就不可能隻是為了殺丘穆陵革虎,夏軍一定有其他的動作。而這個動作,如果自己所料不錯,那應該就是丘穆陵部的王帳。   穆泰越想越覺得有理,其一如今隻是深秋,八月時節,部民並沒有全部集中到王帳過冬,此時王帳守備力量,並不強大。   但至於具體多少,穆泰無從得知,他從小被送到了賀莫(伯父)丘穆陵什寅那裡,賀莫的領地在呼勒河下遊,離著王帳很遠。所以對於王帳的情況,穆泰知道的很有限。   但從常理來論,王帳守備一定是不足的。那麼夏軍很有可能趁此機會突襲,如果能同時殺掉丘穆陵革虎這個可汗,和王帳中的貴族,那麼丘穆陵部,也就徹底完了。   這個計劃並不十分高明,但厲害就厲害在於,他已經做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截殺革虎汗(丘穆陵革虎)。   一旦革虎汗死了,丘穆陵部就有可能陷入內鬥和分裂;賀蘭部與丘穆陵部的同盟,也可能轉化為趁火打劫。   總之一句話,革虎汗這二十年來的威望,是無可替代的。他一死,他二十年來努力形成的權力框架,也會隨之崩潰。   所以第一步,是與革虎汗取得聯係,必須先搞清楚他的死活。這將影響自己之後決策。可問題是,怎麼找到他?   自己昨天受傷的時候,隱約看到,賀莫(伯父)好像帶著幾十人向南突圍了。而夏軍和仆骨人並沒有去追,他們隻盯著革虎汗。   所以,自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先找到賀莫,與他的人馬匯合,而後再去找革虎汗。   那麼賀莫有沒有可能真的逃跑呢?   不會的,穆泰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在原主的記憶裡,丘穆陵什寅和丘穆陵革虎兩兄弟,向來並肩作戰,出生入死二十餘年,決不可能拋棄彼此。   很好,之後的計劃已經想清楚了,先是找到賀莫,匯合他的人馬。而後找到革虎汗,若他還活著,自然是最好;若他死了,就要鼓動賀莫(伯父)暫時統帥部落,這應該不難,因為論威望,論能力,無人能出其右。   再之後的事情,就不是他能乾涉的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清楚這些事後,穆泰這才發出幾聲呢喃,裝作將要醒轉的樣子。   “阿泰,”本來在一旁嚼著烤兔肉的丘穆陵崇,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趕忙將串著兔子的樹枝插回地裡,小跑幾步過來蹲下,問道:“你的傷口感覺怎麼樣?”   “阿兄…我沒事,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不必擔心。”   “要說你這傷好的也忒快了,”丘穆陵崇咧嘴笑道:“下午的時候看著還是要命的傷,到了晚上竟然自己就止了血,還愈合了大半,簡直是…怎麼說呢,像是薩滿給你施了法!不,哪怕是薩滿都做不到!”   穆泰不想讓他在這個問題上思考太多,於是也笑著答道:“可能是神靈庇佑吧。”   “是啊,長生天庇佑,才讓我們兄弟得脫此難。”丘穆陵崇虔誠地撫摸著皮甲上的狼圖騰。   鐵勒人信奉長生天,並相信狼是長生天在人間的化身,所以旗幟、盔甲、器具都往往繪有狼圖騰。   “說起來,我以前聽阿爺說,漠北鐵勒有個獨孤部,就是經常當大可汗的那個獨孤部。據說獨孤部的人,傷勢愈合得特別快,而且打仗的時候感覺不到疼痛,所以特別勇猛善戰。因此是鐵勒人裡最強大的一部。以前我不信,現在看了你,我倒是多少有點信了。”   穆泰心裡一動,記住了這個叫獨孤部的勢力。   “阿兄,你拉倒吧。五十年了,就沒再見過漠北鐵勒的影子,估計他們早就在漠北餓死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哦對了,倒是阿兄你,我記得你後背受了傷,你自己夠得著嗎?”   丘穆陵崇聽到這話,心裡也是一暖,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沒事,我都處理好了。”說著又從火堆邊拔起一支烤兔子,外表黑黑的,大概是烤焦了。丘穆陵崇看著黑黢黢的兔子,也是有些尷尬,撓著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穆泰一把搶過兔子,直接咬了上去,邊吃邊說道:“都餓大半天了,總算吃到肉了…嗯,阿兄,還別說,你這烤的真不錯,離這嬸娘的水平也不遠了!”   丘穆陵崇本想拍拍這小子的腦袋,但看著他蒼白的臉色,隻是笑罵道:“小猢猻,埋汰誰呢!”   於是兩人各自吃起了烤兔肉,嘴裡嚼著東西,也不耽誤說話。丘穆陵崇有時候說不清楚還比劃兩下,結果抻到了傷口,哎呦呦地直吸冷氣。穆泰見狀更是哈哈大笑,於是丘穆陵崇便假裝要伸手過來拍他腦袋,穆泰也就馬上求饒。   但其實,丘穆陵崇心裡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阿爺如今怎樣了,也不知道可汗怎樣了。更不知道,自己將會麵臨著什麼樣的命運。   但他選擇把這些憂慮都藏起來,因為阿泰還在,他要保護他,這是做哥哥的本分。   對於穆泰,其實他本不需要吃東西的,命元同樣可以回復能量,所以他並不感到饑餓。但他還是要吃,他要配合著丘穆陵崇演下去,讓對方也安心。   兩個少年人沒心沒肺的笑鬧著,不顧不遠處的三具屍體,也不管之後將麵對的危險。這片寂寥的天地,似乎也因為他們,多了一些活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