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臂弩,上墻,準備!”許渾沒有猶豫立即下令,風向改變不算什麼大事,自己已經提前命人做了準備,敵人的火燒不起來。而且他有信心,神臂弩足夠讓這些不知死活的韃子,到不了寨墻前。 隻是他也有些懊惱,應該想到的,這山穀地形,到了夜間,本就會吹穀風。 自己終究是大意了。 另一邊丘穆陵恪領著自己挑選出來的二十九人,組成盾陣,緩步向夏軍寨墻靠近。遠遠看去,仿佛一隻緩慢前進的巨獸。 一百五十步… 一百三十步… 一百步… “放箭!” 嗖嗖嗖! 丘穆陵恪隻感到盾牌上傳來幾陣巨力,整個盾陣也為之一滯。昨日夏軍神臂弩的威力,已經讓丘穆陵部的武士們產生了恐懼,再次麵對神臂弩,丘穆陵部士氣一時有些動搖。 但大概是逆風的緣故,弩箭並沒有想象中的力度。 丘穆陵恪抓準時機喊道:“夏人的弩不好用了!他們射不穿我們的盾牌,兄弟們,跟我繼續往前沖!” 說是沖,但整個盾陣還是在慢慢向前移動,隻不過比起之前,氣勢倒是更足了。 七十步… 第二輪箭矢襲來,砰砰砰! 一聲慘叫傳出,原來是一枝弩箭透過盾牌之間的縫隙射中了一個丘穆陵武士的肩膀,而這武士吃痛,手上的盾牌便不自主的低了幾分,緊接著又有幾支箭矢從這個漏出的缺口射了進來。 這個武士直接被射中了腦袋,連帶著他周邊武士也紛紛中箭受傷。 丘穆陵恪咬牙道:“堵住缺口,向我靠攏,堵住缺口!” 經過短暫混亂的丘穆陵武士再度結陣前行,隻是這一次,地上留下了五具屍體。 “這幫韃子,還挺訓練有素。”許渾看著這一幕,不由感嘆道,“這丘穆陵部不愧是夏化最深的鐵勒部落,把我們的龜甲陣都學去了。” 四十步… 第三波箭矢襲來。 丘穆陵恪感到手臂一痛,這弩箭竟射穿了木盾,紮在了他手臂上! 一陣陣悶哼聲響起,看來其他的武士也多少受了傷。還有幾人直接被射死,盾陣又是一陣混亂。 丘穆陵恪當機立斷,刀疤臉上滿是猙獰地大吼一聲,“沖啊,隨我登上寨墻,殺光這群夏狗!” 緊接著,整個盾陣趁著神臂弩裝填的間隙,徹底解散,紛紛提盾發起沖鋒。 同一時間,穀口處的剩餘丘穆陵武士也在革虎汗的率領下發起了沖鋒! “屯長!郭屯長那邊派人送信,說仆骨人南北寨都陷了,丘穆陵部的援軍正驅趕著潰兵沖擊西寨門!”一個衛兵匆匆跑上寨墻,向許渾報告道。 “什麼?”許渾怒道,他隻覺得荒唐可笑:“八百人,八百人吶,還守著寨子。就這麼被打垮了?” “是…屯長…” “廢物,廢物,韃子都是廢物,娘的…”許渾看著對麵沖鋒過來的丘穆陵人,隻覺得一陣頭大,“你去,跟他說,讓士卒在寨子上放箭,不許潰兵靠近寨墻,把他們往兩邊敢。” “哦對,還有,告訴郭襄,不用擔心,丘穆陵人的援軍不多,讓他給我死死守住西寨墻!” “是,屯長!”那衛兵領命而去。 唰的一聲,許渾拔出了長刀,大吼一聲:“放箭!” 已經裝填好的神臂弩兩個小隊再次射出,而此時那三十人的突擊隊,已經沖到了寨墻之下,但也正是如此近的距離,導致這一輪箭矢極具殺傷力,幾乎瞬間就奪走了十幾個丘穆陵武士的姓名。 丘穆陵恪也身中兩箭,但所幸都沒傷到要害。 他一刀砍斷箭桿,環顧四周,還能行動的就隻剩下四五個人了,其餘人不是被弩箭射死了,就是被釘在地上慘號不斷,雖然一時沒死,但恐怕也命不久矣。 丘穆陵恪目眥欲裂,怒喝道:“搭人梯,送我上去!” 剩下的四五個丘穆陵武士聞言也是抱著拚死的決心,舉著盾牌伏在寨墻下,而丘穆陵恪乾脆直接扔掉盾牌,一腳踩在武士們搭出的臺子上,猛的一躍,右手便攀上了寨墻,而後腰腹發力,就直接翻了上去。 寨墻上的神臂弩手還沒來得及撤下來,就眼見著一個刀疤大漢殺了上來。隻見這大漢,一手持鐵骨朵,一手持長刀,左揮右砍,寨墻上頓時鮮血四濺。 隨著丘穆陵恪打開缺口之後,又有兩名丘穆陵武士翻上城墻,加入戰團。 許渾見狀,一麵下令刀盾手補位,一麵親自提刀殺了過去。他見過這個韃子,驍勇異常,隻有自己親自過去,才能穩住局勢。 而此時,革虎汗已經領著其餘的丘穆陵武士抵達了寨墻之下。丘穆陵宏領著兩百人,先是往寨中投擲火把,由於順風,這些火把投擲地格外遠,夏軍營寨內的帳篷也被紛紛點燃。 夏軍雖有準備,但依然陷入了輕微的混亂。 緊接著,丘穆陵宏開始領人搭人梯攀寨墻,而革虎汗則親領三十人抬著巨木撞擊寨門。 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破門,不然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將陷入死地。 “小子們,聽我數,一,二,三,撞!” 碰! 巨木撞擊寨門傳來聲悶響。 寨墻上的神臂弩手試圖射擊撞門的丘穆陵軍,但已經攀爬而上的丘穆陵武士則讓整個寨墻陷入混亂。丘穆陵宏也是一馬當先,手持彎刀一連看死了兩名夏軍,本來俊美的臉上也濺上血跡,顯得猙獰可怖。 而另一側,丘穆陵恪和許渾已經交手,兩個壯漢猶如兩隻老虎撞在了一起。丘穆陵恪的鐵骨朵擊打在盾牌上,震得許渾一個趔趄,然而他右手卻悄然刺出一刀,丘穆陵恪大驚,試圖格擋卻已經來不及,隻能嘗試側身躲過,但刀刃還是在他腰腹處劃出了一道傷口。 許渾見一擊得手,再度持盾壓上,同時右手揮刀砍出。 丘穆陵恪顧不上左腰傳來的疼痛,揮刀挑開,便再度欺身而上,鐵骨朵徑直朝著許渾的腦袋砸下。 骨朵帶起呼嘯的風聲,讓許渾頓時緊張,抬手舉盾就要格擋。 碰! 盾牌和鐵骨朵再度撞在一起,許渾的左臂又是一陣酥麻。 就在此時,抓住許渾中門大開的瞬間,丘穆陵恪一腳踹出,許渾感到肚子上一陣劇痛,便趔趄地向後倒去。 “屯長,小心!” 親兵許三直接擋在了跌倒的許渾身前,欄住了丘穆陵恪緊接著刺來的一刀。 但許三畢竟年紀太小,氣力不足,隻是接了丘穆陵恪兩招,長刀就已經脫手。 許渾剛站起來,便眼見著跟了自己三年的許三,被丘穆陵恪一刀抹了脖子。 “許三!”許渾的眼睛頓時就紅了。這孩子跟了自己三年,乖巧伶俐,自己也把他當親兒子看,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孩子會死在這裡。 這本來應該是一場很簡單的突襲才對! 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 “我要你的命!”許渾大怒,直接將盾牌扔到一邊,雙手持刀也不顧章法劈砍而下,丘穆陵恪看出了他的破綻,但對方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也迫使他不得不放棄了進攻的機會,轉而防下對方的一擊。 碰! 骨朵和長刀再次對撞,火星四濺。 許渾以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又連著砍出三刀,丘穆陵恪此時已被逼到了寨墻邊緣,退無可退。 許渾又是一刀劈來,丘穆陵恪順勢往旁邊一滾,許渾一刀砍在了寨墻的木頭上,入木極深,竟然一時拔不出來。 而丘穆陵恪也趁機揮出鐵骨朵,許渾無法,隻得棄了刀向後躲去。 丘穆陵恪順勢欺身而生,左手長刀刺出,許渾閃躲不及,被刺中右腹,但好在甲胄精良,長刀沒有破甲。 但許渾還是感到右腹一痛,向後倒去。 衛兵見狀,紛紛攔在許渾前麵,掩護著他就要向後撤去。 “別跑,別跑,別拽老子!”許渾還想掙紮,但肚子的絞痛和左手的無力,都讓他一時沒法掙脫。 而隨著許渾被拽下城墻,城墻上的刀盾手也紛紛向後撤去,這就給了丘穆陵部武士更多登上寨墻的機會。 轉眼間,寨墻上的攻受之勢就變了。 同一時間,夏軍營寨,西門。 “射箭,射箭,把這群韃子射走!”郭襄在寨墻大吼,不過他恐慌的語氣,明顯影響到了其他的夏軍士卒。 當然,此時也不怪他們動搖,隻因在他們眼前的是烏壓壓一片韃子正在沖向寨墻,雖然他們也知道其中有仆骨部的潰兵,但依然壓力巨大。 在這一群潰兵之後,是騎在馬上的丘穆林什寅以及七十多丘穆陵部騎士,和剛剛趕來的穆泰一夥人。 丘穆陵什寅看到丘穆陵泰過來,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南寨大火的原委,雖然心中贊許,麵上卻是一點也不給穆泰好臉色。 但此時,他卻不能當場質問,畢竟其餘武士根本不知道他私下安排丘穆陵泰和丘穆陵崇逃跑。 “賀莫,你安排的任務我完成了,我還抓住了一個仆骨部的旗長!” 穆泰大聲地說道,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騎士們聽了這話也頓時豁然開朗,紛紛感慨什寅大人用兵如神! 丘穆陵什寅臉色更黑。 但好在天也黑,所以看不出來。 丘穆陵什寅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跟這小子糾纏,他打量了一下被拴在馬後麵拖了半天的仆骨懷可,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做得不錯。” “阿爺,我們就憑十二個人,就打垮了仆骨人三個小旗,還殺了一個旗長,擒了一個旗長!”丘穆陵崇也大媽過來,激動說道。 丘穆陵什寅雖然老懷安慰,但麵上卻說道:“小勝一場,就如此驕傲,能成什麼大氣!” “是。”丘穆陵崇麵色有些尷尬,本來振奮的心情,也慢慢冷靜下來。 。。。。。。 “賀莫,父汗那邊已然突圍了,我們什麼時候攻寨?”穆泰開口問道,打破了有些尷尬的氣氛。 “不急,再讓潰兵沖一沖寨門,我看夏軍的箭矢不是很密集,看來是西寨墻留守的士兵不多。”說著,丘穆陵什寅沖著身邊的騎士下令道,“三十人一組,拉開陣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反復沖擊潰兵!” 本就崩潰,在黑夜中如無頭蒼蠅般的仆骨部潰兵,在聽到了身後的馬蹄聲後,腦子裡就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往前跑! 結果,後麵的潰兵開始往前擠,而前麵的潰兵也隻能頂著箭矢靠近了寨門。 那些被推在前麵的潰兵,眼前無處可躲,反倒升起一股子狠心,沖著寨門就撞了上去。 一個潰兵不足以動搖寨門,可隨著越來越多的潰兵被擠進門洞,開始撞擊寨門,寨門也變得搖搖欲墜。 郭襄見此,心中大急,連忙抽調寨墻上的弓手去寨門處堵住。而這進一步稀釋了寨墻上的兵力。 這也不能怪他,自從革虎汗開始攻打東墻,西墻這邊的防禦力量就被抽走了一半,兵力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寨墻下的潰兵眼見著墻上的箭矢變少了,甚至出現了潰兵開始徒手攀爬寨墻。寨墻上的夏軍則伸出長矛試圖將這些不知死活的仆骨人刺下去。結果其中一個夏軍,長矛伸得太遠,反倒被寨墻下的仆骨人抓住,合力將他拽了下來。 如同這樣的搏殺不斷在夏軍西寨墻上上演。 突然,轟隆一聲! 西寨門破了! 潰兵直接沖入了夏軍營寨,被派過來守門的夏軍雖然試圖阻攔,但很快被潰兵沖散。 丘穆陵什寅見此哈哈大笑,攥著馬鞭指向夏軍營寨,高聲說道:“武士們,夏軍已經敗了,隨我沖鋒,殺光他們!” “殺!” 丘穆陵泰也大喝出聲,隻覺得這一夜當真是豪氣萬丈! 七十騎破陣而前!
第9章 破陣(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