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慶功宴(1 / 1)

此時的中軍大帳中,觥籌交錯,氣氛熱烈。   上手處,革虎汗、賀蘭染乾和丘穆陵什寅並排而坐。   下方,則是聯軍的幾位將領,叱羅協、賀蘭醜奴、丘穆陵榮、丘穆陵宏、賀拔嶽和賀蘭訥。拓跋翼和丘穆陵恪因為傷重,隻能在自己的帳篷裡修養;而安同,則負責看守俘虜。   “孩兒再賀阿爺、舅舅得此大勝!”丘穆陵宏站起身來,舉杯朗聲說道。這已經是他今晚第三敬酒了,他是真的很開心,也是真的為兩部的聯合而感到高興。   “哈哈哈,阿宏這孩子,總是這麼貼心啊,哈哈哈哈哈。”賀蘭染乾也大笑道,他已經喝了不少酒,臉頰都已經微微泛紅。“要我說,姐夫,阿宏今日打得真不錯,兩千人打得夏軍三四千人狼狽潰逃,有你當年的風範啊。”   “不過是打些駐防軍,要是不順利,那才是丟人呢!”革虎汗依然伴著一張臉,但不時上翹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一旁的丘穆陵什寅看不下去了,插嘴說道:   “誒,革虎,你不要總是對孩子們這麼嚴厲。今日阿宏打得不錯,那是有目共睹的,你可莫要總是挑刺。”   “就是就是,還是大姐夫英明。哦對了,今天大姐夫在這裡,我隻能叫你二姐夫了,哈哈哈哈哈哈。”賀蘭染乾也附和道。   當年丘穆陵部的兩兄弟,娶了賀蘭部的兩姐妹,也是草原上有名的佳話。   “你啊!”革虎汗也是無奈一笑。   “誒對了!大姐夫,這兩天啊訥在你這裡,有勞你照顧,我得跟你喝一個!”賀蘭染乾站起身來,舉著酒杯就走了過來,他大概是真有點醉了,腳步都有些晃。   “哎小心點呀,”丘穆陵什寅趕忙上前扶住他。   “沒事沒事,這點酒醉不到我,這幾日騎馬騎得太久了,腳都軟了,讓大姐夫見笑了,見笑啦。不過這一杯,我還是得敬。聽說是大姐夫救了啊訥一命,這救命之恩,我染乾心裡記著,都在心裡,都在酒裡!”   說完,都沒等丘穆陵什寅答話,賀蘭染乾就自顧自地喝了下去。   “好啦好啦,也不知道是誰跟你說的,不是我救的,是我家阿泰救的。你謝我做什麼呀!”丘穆陵什寅笑道,語氣調侃:“你謝我,還不如謝革虎呢!”   “嘶,阿泰,可是那個在袋子湖邊一招殺了夏軍副都尉,又在天成穀口陣斬皇甫惟明的阿泰?革虎你的小兒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蘭染乾本來有些渾濁的雙眼,竟然又變得清明起來。   革虎汗也是被問得一愣,說實話,他跟這個小兒子確實...不太熟。四五歲的時候,他就把這小子送到了大兄(丘穆陵什寅)那裡寄養,十年了,隻是偶爾在節慶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麵。   在他為數不多的印象裡,那個孩子總是比較害羞,躲在阿崇(丘穆陵崇,穆泰的堂兄,丘穆陵什寅的大兒子)的身後。他本來就不喜歡那孩子的母親,連帶著對那個孩子也十分厭惡。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本來瘦小害羞的孩子,在最近這些天,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先是在野狼穀外率領十二個人攻破了仆骨部三百人的營寨,而後又在袋子湖邊殺了一個夏軍副都尉。最近幾天,據大兄所說,又是發明了投石器,又是在夏軍槍陣中救了賀蘭訥。今日更是陣斬了皇甫惟明。   可以說,今天的戰鬥,要不是皇甫惟明死了,勝負還未可知。   這麼說來,這小子竟然成了最大的功臣了。   革虎汗掃視下方,發現怎麼找也找不到丘穆陵泰(穆泰)的身影。於是疑惑問道:“阿泰去哪了?是還沒有來嗎?”   隨著他這一問,賀蘭染乾和丘穆陵什寅也都齊齊向下方看去,在坐的各位將領也左顧右盼,發現真的沒有丘穆陵泰(穆泰)的身影。   而就在此時,帳篷的簾幕被掀開,穆泰在眾人的注視中走了進來。   穆泰一進賬就感到氣氛怪怪的,為什麼大家都看著自己呢?   “額,父汗、染乾汗、賀莫、大哥、二哥、四哥、世兄、各位將軍,我來遲了,先自罰三杯!”   人太多,還都惹不起,隻能挨個叫了。   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罰三杯就對了!   穆泰直接端過一個杯子,又拿來一壺酒,自顧自地連喝了三杯。喝完他才意識到,不對,這個就不對勁,這不是馬奶酒,這是烈酒!   上當了!   穆泰的這具身體實在是不太能喝的那種,三杯烈酒下肚,他就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連打了幾個酒嗝,小臉兒通紅。   這一幕看得眾人都呆住了,而後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   賀蘭染乾笑得腰都直不起來,拍著桌子對革虎汗說道:“自罰三杯,哈哈哈哈哈,自罰三杯,十幾歲的毛孩子,倒是能喝,哈哈哈哈哈!”   革虎汗和丘穆陵什寅也是搖頭大笑。   但革虎汗又突然起了戲弄的心思,便對著穆泰說道:“阿泰啊,這一戰你功勞很大,甚至說,算得上第一功臣。阿爺今天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說說,有什麼想要的?”   在野狼穀外的那天夜裡,大兄(丘穆陵什寅)對他說的話,其實他聽進去了。況且,如今丘穆陵泰這個幼子又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勇武和機智,最關鍵的是,這孩子對上夏人手上並不留情。   本來,革虎汗不喜歡這孩子身體裡的夏人血脈,但現在看來,終究是自己的種,他心裡的芥蒂也少了很多。   穆泰強撐著精神,他有點後悔剛才喝那三杯酒了,因為接下來,他要乾一件注定會讓他那個便宜老爹火冒三丈的事情,所以他必須要保持清醒。   穆泰單膝跪地,語氣謙恭,沖著革虎汗說道:“阿爺,孩兒...孩兒想求一個恩典。”   “恩典?好啊,你說吧。”   革虎汗笑道,神色很是和藹,他覺得這孩子八成是要說,想回到自己身邊生活。也是,阿泰這麼小就離開了自己身邊,唉,這些年也是哭了這孩子了。   可能是歲數大了,革虎汗突然萌生了對這個幼子的憐愛。   “父汗,孩兒希望,父汗能將夏軍駐防軍的戰俘放回家去。”   咣啷一聲!   革虎汗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他像是沒有聽清穆泰說的話,微瞇雙眼,語氣已經隱隱有些不善地說道:“阿泰,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孩兒懇求父汗,將那些各地來的一千九百多駐防軍,放回家去!還請父汗成全!”   穆泰徹底跪倒,將頭埋得低低的,像是也知道自己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帳中本來歡快的氣氛,一下就凝住了,所有人都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