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負責探馬的宇文護向穆泰回報，說白音湖邊發現了一股仆骨人騎兵，人數在二十多人。 　　於是穆泰想都沒想，就發起了攻擊。 　　摧枯拉朽過後，二十六個仆骨騎兵，就活下了一個領頭的，叫拔都兒。 　　穆泰把人交給了賀六渾審問，在切了四根手指之後，拔都兒終於開口了。因此，穆泰得知了仆骨懷長要在這裡與拔都兒會麵。 　　他雖然不明白仆骨懷長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跑到這裡，但是，既然是送上門來的敵人，那還是得好好收著。 　　於是穆泰在白音湖邊設伏。 　　果然，仆骨懷長中伏，交戰不過半刻鐘，六十人的隊伍就全軍覆沒了。真不是穆泰嗜殺成性，隻是他們作為先鋒探馬，作戰的宗旨就是不能放走一個敵人。最終，隻有十幾個女子和小孩被留了下來，為了防止發生強暴事件，穆泰專門將這些婦孺交給仆骨懷可和忽魯罕。仆骨懷可是活死人，忽魯罕嘛...是個性冷淡。 　　所以，他們倆很靠譜。 　　其他武士們雖然不滿，但是礙於穆泰拳頭大，也就隻能忍了。 　　唯一活下來的男性，就是仆骨懷長。他在親眼看著小舅子仆蘭達被穆泰一刀削了腦袋之後，就不再反抗，徹底投降了。 　　而穆泰對他也很坦誠，直說因為他有用，所以讓他活著。同時，如果仆骨懷長不聽話，那穆泰就會殺了他的老婆兒子。 　　交易很公平，仆骨懷長答應了。 　　...... 　　時間回到現在，仆骨部王帳外。 　　穆泰聽完了仆骨懷長的敘述，大概也明白了王帳裡是怎麼一回事了。估計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吧。 　　而後他又看向麵色灰敗的仆骨懷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不用如此，我不是卸磨殺驢的人。我既然答應你，會放你一條生路，那就不會食言。我這個人是講信用的。” 　　見仆骨懷長依然不說話，穆泰又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是投降我。但我沒辦法保證你能活著，因為你是仆骨六金的兒子，你的生死，隻有父汗能說了算，但我會盡力給你求情，是否想賭一把你自己看著辦。第二個，是帶著你的妻子兒子離開，如果你想帶著那些女眷也可以。現在就可以走，你不是要去北麵投靠你熟識的酋長嗎？我不會攔你，你想走就走。” 　　聽到最後，仆骨懷長的眼睛亮了起來，但他還是不敢相信地問道：“你願意放我？為什麼？你不怕因此受到你的可汗的懲罰嗎？”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穆泰搖頭說道：“我現在要帶著武士們去你們王帳北麵，攔截那些想要逃離的貴族。你和你妻子孩子，以及這些婦孺，我會把你們留在這裡。想走，就快點走。要是不想走，就在這片小樹林裡等著，明早我會回來。” 　　說罷，穆泰也不等仆骨懷長作出反應，就招呼著騎士們出發。他倒是想過就靠自己這八十人殺進去，但是思來想去，覺得意義不大。 　　第一，即使自己這八十多人大殺四方，擊敗了仆骨人。但人數太少，攔不住人家跑路。到時候占領一個空營，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一次的戰略目標，不僅是要消滅仆骨部，還要盡可能多地收納仆骨部的人口。畢竟在草原上，人口才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 　　第二，萬一戰事不順，自己好不容易精挑細選的精銳折損太多，也實在是不值得。 　　所以贏了也不值，輸了更不值。之前在白音湖設伏期間，穆泰就派了快馬去給四哥傳信，估計四哥的大軍，明日一早就能趕到。到時候再正式進攻，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自己這八十多人，最好的用處，就是攔截敵方出逃的貴族。仆骨人既然知道了丘穆陵部的大軍從南方而來，那麼最有可能的出逃方向就是北方。而那些不敢參與貴族火並，或者在火並中敗下陣來被迫逃跑的貴族，都是最好捏的軟柿子。 　　眼看著穆泰真的帶人離開了，仆骨懷長本來絕望的心情瞬間大好，他暗暗嘲諷穆泰果然是毛都不沒長全的小崽子，連斬草除根都不懂，真是婦人之仁。 　　穆泰離開前，甚至還給仆骨懷長留了十幾匹馬，當然，這些馬本來就是仆骨懷長的，隻是被穆泰繳獲了。 　　仆骨懷長不再猶豫，在一群婦孺中找到了自己的妻子仆蘭朵。他興奮地對妻子說道：“那個丘穆陵部的小崽子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他放了我們，還給我們馬。快，你帶著歆兒上馬，我們趁著夜色往北去。他們追不上我們的。” 　　仆蘭朵也是大喜，但旋即又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阿達（仆蘭達）的媳婦也在，我們要不要帶著她一起走？畢竟她肚子裡有阿達的骨血...“ 　　仆骨懷長本想拒絕，畢竟多帶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孕婦，會拖慢行程。但是他忽然想起了阿達的媳婦長得很漂亮，而漂亮女人，有時候比黃金還管用。莫蘆部的酋長是個好色的，若是自己帶著家小過去投奔，說不得還要讓他看上自己的妻子。既然如此，乾脆把阿達媳婦獻出去好了。 　　至於會不會對不起自己的小舅子仆蘭達，仆骨懷長想得很開，不然她也會被丘穆陵人擄走，下場都是一樣的。 　　於是，仆骨懷長點頭答應道：“也好，阿達死了，不能讓他的血脈斷了。帶著她一起吧。但是，其他人不要管了。我們沒空帶這麼多拖油瓶。” 　　仆蘭朵抿了抿嘴，她想到就在剛剛自己還安慰其他的女子說，自己會保護他們，會同甘共苦。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食言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她一向分得清輕重，一向如此。 　　很快，得知消息的婦孺們痛哭了起來，好多女人抓住仆蘭朵的袍子，求她帶她們一起走。仆蘭朵也隻是忍著情緒，抓住自己的弟妹，硬著頭皮從人群中穿過。 　　仆骨懷長見狀，趕忙大步走來，拔出彎刀作為震懾。在刀刃寒光的催逼下，那些女子隻能無力地坐地上，小聲的嗚咽著，不敢再阻攔仆蘭朵。 　　於是，三人抓住時機上馬，一路向北方而去。 　　另一邊，穆泰等人已經在仆骨王帳的北麵，抓住了兩個出逃的貴族。這一次穆泰沒有殺很多人，隻是把反抗者殺掉，其他人都在繳械後被綁了起來，男子和婦孺分開看押。 　　比起仆骨懷長出逃時隻帶了些食物衣物，這倆貴族帶著金銀細軟就很多了。找書苑 www.zhaoｓhuyuan.coｍ 按照鐵勒人的傳統，繳獲的戰利品，一半歸武士，一半歸部族。但是所有的繳獲必須集中上繳，再有百夫長一層的軍官，分出一半，按照戰功，當場發給武士，剩下一半上交。 　　但問題在於，無論繳獲的是什麼，是牛羊，還是金銀，按照規矩，都是一半一半。 　　也因此，得到了大量金銀戰利品的武士們，本來對穆泰的不滿，立刻消散了很多。 　　穆泰對這些金銀並不感興趣，他甚至把屬於自己的一份，拿了出來，當眾宣布將交給戰死的武士家屬。這讓他獲得了一些武士的愛戴。 　　比如，宇文護就湊了過來，大誇特誇泰大人慷慨。 　　“不過，百夫長，為什麼要把那個仆骨懷長放跑呢？他可是仆骨六金的二兒子，這樣的功勞，就這麼平白讓他跑了？” 　　宇文護終於是沒忍住，在一頓馬屁之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們的目標，從來都不隻是一個仆骨部，而是整個雲州。在北麵，還有幾十個不願臣服的小部落，仆骨懷長要去投奔的，就是其中勢力最大的那個，莫蘆部。讓他去吧，他去了，我們才有借口出兵不是嗎？” 　　穆泰坐在草地上，看著仆骨部的王帳說道。 　　宇文護立刻就明白過來，在草原上，雖然說弱肉強食是法則。但是鐵勒人也是注重名譽和聲望的，雖然沒有夏朝那麼講究師出有名。但是如果沒有理由，就去攻打其他部落，還是會影響丘穆陵部的聲譽。 　　既然丘穆陵部要統一雲州，甚至要統一整個漠南鐵勒，那麼就不能隻靠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