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節先生怎麼看,這種新的詩。” “或許我應該把它稱作詞?當初書院出來詞的萌芽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計劃開創一種新的風格了,但是苦於沒有一個好的引子,直到成無憂告訴我。你的那首青玉案,我就知道這個變革可以從我手中開展了,說真的,每一代的過七層問道樓的人,最大的願望就是以己之能,開創一個新局麵,我雖然可惜沒有創出這新氣象,但好歹沾了你的光,可以見證一下,也足以慰平生了。隻能裡麵還有一些美中不足的地方。” “請先生賜教。”蘭玉哲恭敬的說。 “詞是絕妙,但是成無憂也說的有道理,這首詞太完美了,用來當引子,怕是有點喧賓奪主了,獵人在打獵設置陷阱的時候,用的麻繩一定不能太細,因為會被小獸扯斷,但是也不能太粗,不然沒有獵物願意上鉤了。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敬節先生如此說,我要是再不明白,怕是辜負了今天的酒肉啊。” “那你可有什麼應對的辦法嗎?比如說拿出一些新的詞。我不想讓一種全新的生命因為太高的起點讓一些天資平庸的人望而生畏,新的格局固然好,但是總要有源源不斷的新血液注入其中啊,就你一個人,哪怕終其一生,能為這注入的也是有限的啊!一個人如果生下來起點太高,他一定會更寂寞,不是嗎?” 蘭玉哲心裡啞然無語,合著是我寫的太好了,看來我還是高估了這個世界啊。隨即說道:“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這兒還有一首詞,要不要聽一下?” “自然是願意的。” 蘭玉哲誦到:“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這個叫做登幽州臺歌。” “歌?” “歌。” “好絕妙的想法,寫之以詞,誦之以歌,佐之以曲,如此一來,這更加貼近現實生活了。這就是你給的答案嗎?” “先生睿智,其實詞的創作不一定非要和詩一樣,主要是佐之以曲,新的文體的出現,需要的是彌補舊文體在一些方麵解決不可的文體,如果隻是單純的改變一下格律和格式,那存在的意義也就不大了,我所理解的詞,起於書生,傳於江湖,廟堂,教坊,總之,凡是有人的地方,詞就會存在,不一定非要創作,所以起點高低也就不傷大雅了,其實如果非要當做引子,就應該用更有節奏和韻律感的詞,如果先生放心的話,我回去整理一下。” “什麼?你還有詞。” “敬節先生是想現在就聽一下嗎?” “不了不了,今天有此一首,我就知足了,但是我願意給你搭建一個舞臺,讓你的新詞大放異彩。你可願意?” “先生就這麼放心我?” “我對自己一直很有信心,我五歲學武,十二歲五重天,十七歲問道七層,得道入六重,若非東覺大陸的限製,我也該九重天了,我總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難的事,我學習了很多很多的雜營奇技,但是唯獨創建新文學這方麵,困擾了我兩百年,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叫我怎麼不對你放心呢?” 兩人說話間,車明上來,帶著大大小小十來個器皿,廚房小廝也開始上肉,看著肉質鮮嫩,車明因為還有事,要去釀酒,就離開了,竹敬節和蘭玉哲,可兒三人開始動筷子。嘗起來入口即化,口感醇厚,驢肉的香味在口中散開,讓人回味無窮。每一口都仿佛在訴說,這是一種獨特而美味的享受。 接著兩人開始喝酒,桑落原、新豐、茱萸、鬆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鬆花、聲先聞、般若蜜。一共十二盞酒,整整齊齊的放在長桌上,黑釉白底盞,白底上麵刻著每種酒的名字。還有一盞沒有酒,上麵刻著十二柔。 竹敬節叮囑道:“酒不可喝盡,留上一點,先飲一杯長安如何?此酒味道綿長,最適陰冷之日來飲,眼下已經深秋,正適合不過了。” 蘭玉哲照做,果然綿長,如果單論此酒,可為一城名店整店之寶。 “再飲元正,元正酒澄澈甘香,適合遠行之人,你們一路奔波而來,喝一杯正好。” 蘭玉哲臉色微紅,“老先生果然是愛酒之人,這都是你自己釀的?” “那是當然,我十歲那年,第一次喝酒,從此就醉心此道,同歲開始我拜過八個師父學釀酒,如今釀酒兩百載,這十二道酒,雖然還算不上絕品,但是也足以勝過尋常酒無數了。但是我還有一道,不過要等到你把前麵十二喝完,才能喝。要試試嗎?” “卻之不恭。” “飲新豐,此酒如春風和煦,剛有酒意,卻無醉意,如此飲,絕妙。” “飲桑落原,此酒如夏日驕陽,飲沁人心脾的甘泉。舌不知酒,胃先知,很適合你們少年人啊。” “飲茱萸,此酒性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中庸,如秋日森林裡的陽光,不見生機,不覺辛辣,但是也別有一般滋味。” “飲屠蘇……” 在竹敬節的順序說明下,蘭玉哲很快就喝了十二盞酒。 “蘭小友,現在感覺怎麼樣?” “那就再喝一盞十二柔可好?” “求之不得。” 聽到答復以後,竹敬節伸指一劃,十二盞酒如同一條條水龍,橫空而來,縈繞在院子裡,轉了一圈,仿佛在和這院子告別,然後躍入刻著十二柔的酒盞,“就是現在,喝!” 蘭玉哲也毫不遲疑,馬上就一飲而盡,隻是一口。那透心的寒意在瞬間消散,一股暖流從腹中湧起,彌漫了全身,他閉上眼,感覺整個人的氣息都瞬間安穩了下來。蘭玉哲奔波幾千裡,是為問道而來,一路之上不管如何平定心緒,那根弦依然是越撥越緊,可此刻終於像是有人在上麵輕輕地彈了一下,弦聲驚起的同時,也漸漸地緩了下來。 好酒可以品一味,但是十二柔,裡麵十二味,難怪被竹老爺子當做壓軸, 天上仙釀,不過如此了。 蘭玉哲酒量不算是小,饒是如此,一盞過後,也有了醉意,徑直趴在長桌上,動彈不得。竹敬節照著額頭一指,蘭玉哲忽然打了個寒顫,像是被冷風吹醒了,他撓了撓頭發,抬起頭,隨即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可兒急忙過去攙扶。 “謝過先生辭酒,小子告退。” “不點評一下嗎?” “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 “來人,把這句話掛在門口,當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