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言本以為這是給自己找的住處，剛想抬手抱拳行禮。 　　“雲言！你今日的功課就是把為師的雲房地板、衣物擦洗一遍” 　　福海說完便看也不看地走了出去。 　　剛抬起手的又放了下來，轉過身對著那背影做了個鬼臉。 　　雖心有不悅，但事已至此卻也是無可奈何，況且回想起李靖對自己的殷殷期望，也隻能是暗氣暗憋。 　　陳小言這一整日從未停歇忙裡忙外，雲房內窗明幾亮，一派嶄新麵貌。 　　待得日頭西斜福海回到房內，背著雙手看了一圈，點點頭摸了摸嘴角兩撇胡須。 　　“嗯！收拾的確實不錯，這樣吧，我明日便開始傳授你本門元始太極道一重法訣......不過，嘿嘿雲言啊！這晚間的飯食，卻需要本門弟子自行解決” 　　“念你小小年紀浪蕩神州，卻也不會做些什麼餐食，這樣吧，自今日始就由你負責後院膳房劈柴引火，膳房院內有個小間你且暫時住下，日後為師再替你尋個好住處”。 　　陳小言站在原地，額頭白氣蒸騰渾身汗水浸透，聽過此言頗感欺人太甚，麵上已然流露隱隱怒意，小手緊緊攥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福海見狀大為惱怒，把眼一睜怒道:“怎麼？小畜生，難不成反了你？”。 　　隨即“啪”地一聲甩給他一記耳光，這一下確是極重的，隻打的陳小言晃了又晃，眼冒金星，身子一歪差點整個額頭磕在那桌案一角。 　　陳小言本是孩子，此時此刻滿胸怒氣化作無數委屈，卻無人訴說，兩行清淚自眼中緩緩流出，隻是他性子堅韌，一聲也未吭。 　　福海見此情形，心情大好，摸了摸嘴角胡須心道: 　　“連同李靖那日的仇怨，便也是報了大半”。 　　“行了！趕緊去膳房幫工吧”說完袖袍一甩頭也不回的負手而去了。 　　一襲山風吹來，直吹的門前大樹枝葉搖擺。 　　恍惚叫陳小言想起了一個人住在破廟中的時光，那時雖是衣不蔽體，幕天席地，卻也是自由灑脫，無拘無束。 　　風吹拂起了門口的塵土，彌漫著，漸漸模糊了屋內少年的身影。 　　...... 　　膳房內熱氣撲麵，有三兩人正在忙活著，門口一人身形乾瘦倚靠在門板上，曬著夕陽正挽起袖子奮力切些什麼食材。 　　忽的一下那點陽光被一身影遮擋住了，隻見一身著道袍麵目俊俏的後生麵無表情，雙眼通紅直勾勾地站在門口。 　　乾瘦之人甩了甩手上的殘渣，擦了擦鬢角的汗水麵帶微笑道:“小兄弟！你是？” 　　陳小言兀自反應過來施了一禮，語氣平淡回道:“師兄好！我是新入門的弟子，道號雲言”。 　　“哦，雲言師弟好！你就是前幾日，李靖大俠帶上山的少年吧？你稱我為福升師兄便是”乾瘦人麵帶微笑道。 　　福升直起身子，轉身向屋內的兩人招呼了一聲，其他幾人放下手中活計走了過來。 　　福升依次介紹道:“這是你福來師兄，他是你福至師兄” 　　一高一矮兩個道人麵帶和善笑意，點頭示意。 　　陳小言收拾情緒，依次行禮。 　　“福海師兄已經交代過了，你隨我來吧”。 　　隨著福升的腳步，兩人走到屋外，又沿著小路徐徐前行多時，來到一片竹林前。 　　此時山風吹拂竹身搖曳宛如大海波濤甚為壯觀，望著竹林福升雙手叉腰，拍了拍陳小言的肩膀。 　　“雲言小師弟！這兩日我已砍了不少竹子，可用些時日的，若膳房缺了燒柴你便在這裡砍些細小竹竿帶回去就好”。 　　陳小言，心頭一暖，頗為感動，重重點頭。 　　想起一事問道:“福升師兄！我晚上住在哪裡？” 　　福升拍了一下額頭道:“怎麼把這事忘了，咱們回去說”。 　　回到膳房用過膳食，已是掌燈之時。整個蜀山燈火點點，伴隨著燃起的縹緲香煙和四下升起的霧氣相互輝映，朦朧美奐的宛若天宮一般。 　　福升推開院內的一個小間，點燃燭火。 　　陳小言看去這小間確實不大，整間屋子坐北朝南。 　　地上放了頗多耕作器具，屋頂上也結了一層蛛網，床邊落了厚厚灰塵，連那桌案也是缺了一角，顯然這小間平日裡隻是用作庫房使用。 　　福升摸了摸胸前的衣服，低頭看過陳小言乾笑一聲道:“這個......雲言小師弟！小間確實有些簡陋了，不過福海師兄叮囑過隻許了這間住所” 　　陳小言早日裡風餐露宿早已習慣，這簡陋住所雖是福海刁難，但相比以往衣不蔽體的日子倒也無妨。 　　淡淡回道:“有勞福升師兄了！這小間尚可，清理一下便是了”說完低頭開始整理。 　　福升站在門口，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om 想這小師弟與自己半天相處下來也是客氣有佳，他雖受此刁難卻仍是神色堅毅低頭忙碌，可映在墻上的影子卻分明隻是個孩子而已，住在這般場所確實可憐至極。 　　不由得善從心頭起，咂了咂嘴巴挽起袖口，三步並作兩步靠在陳小言一側，彎下腰身一同整理起地上的耕具。 　　“師兄在此，怎能讓小師弟一人辛苦”。 　　陳小言心頭更暖麵帶笑容謝過福升。兩個身影在這小間中忙活了好一陣，屋內總算得上是整潔了。 　　...... 　　“雲言小師弟！這被子你暫時拿去用吧”福升出去一陣後帶著一床被子回來放在床邊。 　　陳小言大為動容，連忙深施一禮道:“多謝師兄！”。 　　福升點了點頭，見天色不早囑咐兩句便走了。 　　陳小言躺在床上摸了摸胸口傷處，那裡還似以往般發出些許寒意，腦中想著這一日的經歷思緒萬千。 　　心道:“隻怕日後也少不了責難，不過又想到福海明日便可傳授自己元始太極道法訣，心中不免燃起向往” 　　“再想到他日李伯伯上山相聚定要檢視自己一身本領，自己還是要心無雜念潛心修道才是，況且福升師兄為人和善待自己也確是不錯”。 　　小小腦袋思索了許多事情，此時此刻隻覺得頭昏腦漲的緊，便將袍子向臉上一蒙一片漆黑間。 　　仿佛又回到了那破廟中，感到一絲安慰便忘了這日的煩惱憂愁，睡了過去。 　　窗外樹影婆娑，除了沙沙的風聲伴著月色外整個夜晚顯得這般孤獨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