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枯坐等待頗為沉悶,讓人覺得度日如年。 這一日天光未明,陳小言在夢中已是胡思亂想眼皮直跳,輾轉反側間把頭埋在枕頭下也是無濟於事,便掙紮著睡眼惺忪醒了過來。 聽得幾個師兄鼾聲如雷,更是覺得這一夜睡得頭昏腦漲渾渾噩噩!便躡手躡腳跨過幾人,穿好衣物小心推開門走了出去。 晨風微撫,吹起了院落裡的柳枝,隨風搖曳擺動,恰似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久久不能平息。 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份煩躁的來由,究竟是因為對這次驗試大會的未知焦慮,亦或是有感於這兩年度過的蹉跎歲月為自己感傷。 他搖了搖頭,隻想把此刻這頭腦中混亂的思緒暫且忘記,便低著頭沿著腳下小路慢慢前行。 不知不覺整個人已是離驗試校場越來越遠了。 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後聽得耳邊傳來陣陣轟鳴聲響,他猛然抬頭,見前方轟鳴處正是蜀山四絕之一的月橋,水汽升騰間幾隻瑞鳥自遠方飛來,正翔戲期間好不愜意。 陳小言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便走到了這裡,借著天邊的一點晨曦放眼望去,那飛瀉而下的百尺瀑布,此時更顯示出磅礴撼天的氣勢。 無論那峰頂上方多少巨石橫加攔阻,那水流卻也終是大象無形,自有去處,飛馳而下一往無前。 十七歲的少年就這樣怔怔的站在原地,久久注視著那道奔騰飛流。 “陳師弟,好興致啊!”一聲清脆男聲打斷了陳小言的興致。 轉身看去,卻見一青年道人於月橋的另一端長身而立,幾縷長發同一身白袍隨風飄擺,顯的瀟灑不凡。 那俊秀青年麵帶莫測笑意盯著他又復說道: “陳師弟!既不好生休息,又不自雲房裡抓住時間打坐吐納,可是因為抽了個好簽位?” 陳小言一時不知此人何意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搖了搖頭。 突然又想到:“蜀山門規森嚴繁瑣,其中一條便是入門弟子日後需以道號相稱,此人在這月橋上這般直呼其姓,難不成不怕責罰?”。 想到此處有了主意,對著此人揖了一禮後道: “道兄玩笑了!雲言不敢,隻是同門的師兄住在一處,睡得渾然,便出來走走罷了。敢問師兄道號是?”。 那俊秀青年哈哈一笑似乎明了他的心意,雙手負於身後。 也看著那瀑布微笑道: “我蜀山門規雖多,卻也並非不通情理的!再者此處隻有你我二人,你怕甚?對了,我的名字,叫做李玨!道號雲中子”說完向著他眨了眨眼。 這李玨非是旁人,正是蜀山六仙劍之一,長老不二道人之子。 福升曾同陳小言提起過此人“李玨,自幼聰慧開蒙甚早,一身本領深得其父真傳,於修煉一門中也頗有造化,在四代弟子中很是有些名氣,再者其父不二道人於門中掌管授藝之事,因此頗多弟子對李玨百般討好,拱若星辰”。 想到此處陳小言也是笑了笑,回道:“原來是雲中子師兄!失敬失敬”。 李玨擺了擺手,麵帶笑意湊到近前道:“行了,陳師弟!這裡並無他人,無須那些繁文縟節,你我直呼姓氏便好。我且問你,兩年前你上山時可是同那神州一劍—李靖,一同上得山來?” 陳小言又是一頭霧水,不解其意的點了點頭。 李玨麵帶神秘笑意繼續追問道:“那日可是痛扁了福海等人一頓?”。 陳小言這下瞧了瞧左右前後,見左右都是懸崖峭壁,前後更是沒有半個人影。 把手貼在嘴邊,靠近李玨耳畔道:“我李伯伯也是迫於無奈,確是挫了那群人的銳氣”。 李玨聞言俯身大笑,笑到最後眼中竟是流出淚來。 陳小言大為不解,再者他這般大笑,如果恰逢此時有人經過問起,可不好答對,若傳入了福海耳中,更是少不了一頓責罰,忙開口道:“李師兄!何故發笑?”。 李玨直了直身子,定了定神色道:“陳師弟!你有所不知。你那師傅福海,平日裡囂張跋扈慣了,竟做些欺軟怕硬之事” “自李靖那日將其一夥教訓後,便一蹶不振了,一肚子壞水收斂頗多,我是想到你怎地倒是入了他門下,這兩年來你二人必是彼此時有尷尬,他也定是沒少刁難於你吧?”。 陳小言聽過此言,原是多有嘲笑自己之意,心下再無心同他交談,轉身欲走。 不想,李玨神色一怔,抱了抱拳道:“失禮失禮、還請擔待!陳師弟!其實我今日也是恰巧在此經過,平日裡沒少聽聞我爹誇獎你的堅韌性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更說你隻用了不到兩年時間便已突破培元境三層功法了,今日得見隻是想同你交個朋友罷了”。說完主動伸出右手。 聽李玨如此講完,陳小言的火氣倒也消了大半,伸出右手二人輕輕一握。 見得他麵色緩和,李玨道神秘地道:“給你看樣東西!”。 說罷自腰間包中拿出一物。 那東西用綢緞反復包了好多層,李玨一邊小心拆開,一邊前後觀瞧,待得綢緞打開後漏出一物,卻是一本黃色封皮的古卷,上書四個大字“風月寶鑒”。 陳小言自幼浪跡天涯,三教九流盡皆見識過,怎不解這四字的含義,登時臉上一紅,內心砰砰亂跳不止。 不等李玨帶著神秘笑意準備翻開第一頁,與這位新近好友一起分享,陳小言便啪地一聲把手按在了黃色封皮上。 “無妨無妨!”李玨訕訕一笑後又小心翼翼的將那書本包裹藏好。 咳嗽了兩聲,又背負雙手舉首望天,悲天憫人道: “陳師弟!我蜀山弟子,平日裡也是要下山試煉的,便買了些殘卷孤本,也是為了體悟民情罷了!”。 這李玨前後變化如此之快,本是為了緩解氣氛,卻把陳小言弄的不知所措,啞然無語愣在當場,瞪著眼睛看著他,整個氣氛反而顯得更加尷尬了。 這時李玨身後傳來呼喚聲響,兩人一同看去,卻是三兩個不二道人門下四代弟子,遠遠招呼李玨過去。 李玨轉過身來,顏色恢復如常拱了拱手道:“雲言師弟!今日就此別過,他日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