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於鬆這個人(1 / 1)

馮小草除了身體有點累以外,還有這幾天因為讓母親來照顧她的事情,便不太想與於鬆再說話。小草覺得自己實在不了解於鬆這個人了,甚至有時候在心裡會感覺越來越陌生,她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難道自己還沒生孩子呢,這就進入了產後抑鬱期了嗎?   剛認識於鬆的時候,是自己曾經在上海工作期間認識的朋友張麗介紹的,張麗是她在上海第一份工作的同事,因為兩個人性格相近,工作之餘就經常一起逛街聚會,時間久了便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了。馮小草離開上海回青島的時候,還是張麗幫著她把自己的物品送到了火車站,小草還記得兩個人在火車站臨別的時候的場景,那也是個梅雨季節,車站裡人來人往,稀稀拉拉的雨水,攪動著人們的情緒,她有些傷感的對張麗說:以後再見就難了,我們就別說再見了,拜拜吧。   回到青島後的馮小草,有時候還會通過網絡與張麗逗幾句,那個時候兩個人雖然天各一方,但用她們自己的話來講——兩個人都是女裝單身大佬。因此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話不談,隔空開玩笑,直到有一天,張麗忽然說,既然咱們兩個如此相好,做不了結拜兄弟,那你就做我嫂子吧。   起初馮小草以為張麗是在開玩笑,因為在她的印象中,張麗從來沒提起來她還有個哥哥,於是自己便回應她說:怎麼?你占山為王了?你還有個公明哥哥嗎?我可不能嫁給宋江那號人。   張麗說:“真的,我要是占山為王了,就收你做壓寨夫人,哈哈!說真的,我有個表哥至今還單著,你考慮一下,放心,我保護你。”   就這樣於鬆在張麗的介紹下,與馮小草通過微信建立起來了聯係,並且沒過兩個周,於鬆就在張麗的陪伴下,來到青島與馮小草見了麵。   馮小草還記得那個下午,她收到於鬆的電話後,與他約好晚上在五四廣場附近的一個商場裡見麵,令她驚喜的是她晚上去了後發現張麗竟然也來了,這讓本來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的馮小草,感到稍微有了一點安慰,本來於鬆的突然來到,讓她心裡的確有些緊張,因為他們在現實生活裡從沒見過彼此,張麗也沒給她說來到青島,這樣就好了,有了張麗在場,她覺得自己跟於鬆兩個人既不會尷尬,也不會緊張,一切都是那麼順其自然。   張麗見到了馮小草,兩個人就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小草回到青島有一年多時間了,她們兩個人這麼久沒見,還真是有點想念彼此。所以,兩個人光顧著寒暄打鬧,完全忘記了一旁還有個於鬆,直到張麗忽然說:“哎呀,你看你看,忘記了正事了,這是我說的於鬆,就是我跟你說的我那個表哥。”   “你好,我就是於鬆。”   “你好,歡迎來。”盡管此前雙方通過微信有些了解,也視頻了幾次,但馮小草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含蓄地略微掃了一眼站在張麗身後的男人,看上去身高體重跟想象的差不多,膚色比網上黑了一些,還是微信中的那副黑色鏡框,隻是頭發看上去有點不符合年齡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還不錯”,馮小草在心裡想著,又趕緊拽著張麗的手說:“走吧,我請你吃好吃的去。”   馮小草帶著於鬆和張麗來到訂好的飯店,那是一家青島本地特色餐廳,據說是幾年前做疙瘩湯起家的,用了三五年的時間竟然發現成了一個中檔連鎖飯店。這是2010年時代的特色,隨著房地產經濟的突飛猛進,很多稍微用點心、膽子又大的商家,跟著四處開花的商場鋪店,不知不覺間,竟然都發展成了一定規模的連鎖店了。比如這家疙瘩湯店,雖然名字還是疙瘩湯店,但它家的菜品基本都是以海鮮為主,馮小草覺得自己是地主,應該請客人吃一頓地道的青島小海鮮。   “先坐下吧”,馮小草熱情的招呼張麗和於鬆。   “你坐這裡,把衣服和包包給我,放我身邊。”張麗一麵自然的伸手把馮小草推到於鬆的座位旁邊,一麵自然的伸手抓住馮小草的包和衣服放在自己座位旁邊,很明顯她的意思是希望通過讓於鬆和馮小草坐在一起,拉近他們的心理關係。   看著張麗的安排,馮小草稍微遲疑了一下,她見張麗那邊已經把自己的衣服很自然的搭在了空椅子上,就隻好無奈地坐在於鬆身邊的椅子上,這個時候服務員過來收拾桌子,並提示客人可以掃碼點餐。時代變了,幾年前還是身旁站著的服務員手工點餐,如今這種連鎖餐廳,竟然跟上了互聯網時代,應用起互聯網技術來了,時代的變遷真是突飛猛進啊。   “你們想吃什麼,都看看吧。”馮小草一邊拿出手機掃著貼在桌麵上的二維碼,一邊熱情的張羅著,她覺得自己盡地主之誼,要照顧好客人的需求,互聯網好是好,但少了線下的語言和肢體交流,就進一步加重了人們心中的自我意識。   “小草,我想吃油燜大蝦”,張麗一麵看著馮小草,一麵又對於鬆說:“表哥,你呢?小草,今天讓他請客,你別管。”   “那不行,你們大老遠的來趟青島,怎麼也應該是我請客啊。不然怎麼是好客人家的故鄉呢?”   “表哥,你有意見?”   馮小草用餘光看到於鬆微微一笑沒說話,她也沒再糾纏,心想等結賬的時候,她肯定是要主動結賬的,就先點餐吧,她轉過頭來對於鬆說:“你看你喜歡吃啥?”   “我都行,你們看著選吧。”這是自見麵以來,於鬆第二次開口說話,聲音是典型的男人聲音,也是馮小草喜歡的聲調,與微信視頻通話的時候完全不同,看來真不能相信網絡。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應邀與於鬆視頻聊天的場景,那真是尷尬啊,那天她剛下班回家,正在準備做飯吃,手機裡的微信發出了視頻的聲音,她掃了一眼沒仔細看,就接收了視頻,等她發現對麵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時,嚇得她趕緊關了視頻,再仔細看對方的微信名,才知道原來是上海的於鬆,自己心裡好一個緊張,也不知道自己在微信裡是什麼樣子,這忙碌了一天,自己恐怕早已憔悴不堪了吧,她可不想讓潛在的戀愛對象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麵。   “喝杯酒吧,很久沒見了,讓你品嘗一下正宗的青島啤酒。”眼看著服務員把她們選好的菜端了上來,馮小草又張羅著服務員拿來三個酒杯,並順手給張麗倒滿了一杯啤酒。   “不好意思,我不會喝酒。”馮小草正要給於鬆倒酒的時候,於鬆趕緊說,馮小草停住了手勢,眼睛看著張麗征詢她的意思,心裡想的是這男人是真不喝酒,還是假裝不喝酒,她不喜歡裝模作樣的人,尤其還是一個要跟自己談戀愛的男人,如果那樣的話,她就累了,不過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這個男人看起來還挺有禮貌的呢。   “別讓他喝了,我就沒見過他喝酒。”張麗稍微遲疑了一下說。   “那你就喝茶吧”,聽到張麗這麼說,馮小草也不勉強,放下手裡的酒瓶,端起自己的酒杯說:“歡迎你們。”   本就熟悉的人,在熱烈的酒意裡,很快就把氣氛帶到了高潮,馮小草和張麗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絲毫沒有顧忌到於鬆的存在,於鬆也被兩個女人那歡快的笑聲帶動了起來,時而不時的穿插幾句不一樣的話語,但並沒有引起馮小草的反感,相反她覺得這個男人還挺識趣的,既不張揚又有分寸,馮小草在平時裡很討厭別人輕易貿然的打斷別人的話,今晚於鬆的每次插話,似乎都做到了恰到好處,這讓馮小草感到很舒服。人嘛,相處起來感覺舒服才有繼續的可能和意義。   感覺這一頓飯吃的很快,其實結束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飯店該關門了,她們從六點多坐下來後邊吃邊聊,算起來也有三個多小時了,馮小草相信如果不是飯店要打烊,她們還會繼續待下去。眼看著餐桌上的菜所剩無幾,馮小草略帶歉意的說是不是都沒吃好,明天繼續請你們吃好的。馮小草說著話的時候拿出了手機要結賬了,然而在她再次掃碼後,自己卻發現這帳單已經被結清了,她看了看張麗故意說到:“你什麼時候結賬的?”   “肯定不是我啊,你看咱們兩個喝了六瓶酒了,我哪有時間結賬啊。”張麗本來挺能喝酒的,但不知道為啥今天居然帶了一點酒意了,其實馮小草大致也猜到了不是她付的錢。   “走吧,我送你”,於鬆站起來說:“各自拿好自己的衣服啊。”   聽了於鬆的提醒,馮小草心裡想這個男人還挺細心的呢,就說:“謝謝你啊,你看這多不好,本來說好了我請客的,反而讓你破費了。”   “都一樣,都一樣。”於鬆客氣的說。   “你們住哪啊?”馮小草站在張麗這邊的椅子旁,穿上自己的外套後,一邊拿著包包一邊扶著張麗問到。   “當然跟你住了”,張麗忽然接話說:“難不成你讓我睡馬路上嗎?你忘記了我說要收你做我的壓寨夫人了嗎?怎麼你自己金屋藏嬌了嗎?這可不行啊,我們大老遠來這裡可是為了納聘來的。”張麗半開著玩笑半認真的說。   “啊?”馮小草對張麗的話有些意外,她意外的不是張麗說要跟她住,張麗跟她住沒問題,而是她感覺還有一個於鬆,她不可能讓於鬆跟她住的啊,她看張麗那似乎是很認真的樣子,一時分辨不出她的真假來了。   “你看你,跟你開玩笑的”,張麗看出來馮小草臉上有些為難,就笑嘻嘻地說:“讓於鬆住酒店,本大王跟你滾床單去。”   “滾床單”是馮小草和張麗開玩笑的暗語,不知道於鬆是否明白它的意思,馮小草看張麗口無遮攔,就有些臉紅,眼睛的餘光感覺到於鬆正若無其事的盯著飯店的墻麵,馮小草心裡想這個男人還挺正經的。   “怎麼不行啊,難不成你真的金屋藏嬌了嗎?那我更要跟著你走了。”張麗見馮小草不說話,就故意說到。   “哦哦,這不是藏著你嗎?走,去我那裡,讓我們再聊個通宵。”馮小草回過神來,趕緊接話說到,不然還不知道張麗這妮子能說出些什麼話來。   三個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就這樣有說有笑的離開了飯店,於鬆開著車,在馮小草的指揮下,很快就來到了她租住的小區門口。   “要進去喝杯茶嗎?”馮小草客氣了一下,其實她在車上猶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下車的時候該如何打招呼,畢竟時間太晚了,可又不能生硬地說再見,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於鬆停下車的時候,馮小草忽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說完了後,馮小草自己也覺得挺驚訝的,她後悔自己說話了,心想自己怎麼這麼唐突呢?不說話不好嗎?唉,這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話是多尷尬啊,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馮小草對自己的表現有些懊惱。   “好啊,你們上去喝茶吧,我走了。”張麗一聽馮小草這樣說話,就來勁了,開起了玩笑,轉身作出要走的樣子。   “你們上去吧,我就不送你們上樓了,明天見。”這個時候於鬆開口說話了,隻見他已經站在駕駛室旁,拉開車門要上車的樣子。   馮小草本來覺得自己要被張麗嚇死了,聽於鬆這麼一說,趕緊吐了一口氣,就拽著張麗跑進了小區,身後傳來汽車離去的聲音。馮小草租住的房子,是一處套二廳的戶型,她跟另一個同事合租,巧合的是這幾天同事出差了,她吃飯後跟同事發微信打了招呼,就帶著張麗回到自己的房間,兩個人閑聊了一晚上。   “你看於鬆這個人怎麼樣啊?”張麗問小草。   “什麼怎麼樣?”馮小草擺出來一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姿態。   “哎呀,就是你覺得合適嗎?”   “哦,這不是剛見麵嗎?我哪知道他……。”   “你們不是微信聊了一段時間了嗎?也該有個簡單的了解了吧?”   “那叫了解嗎?他是什麼性格,喜好是什麼,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事情啊,有什麼人生目標,生活態度是什麼,這些是通過網絡能了解到的嗎?你當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呢?我一把年紀了,不得慎重啊?”馮小草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說,她對感情很珍惜,對婚姻很重視,對未來充滿期待,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因為期待,就輕易地把自己交給另一個人,她需要多方了解才能決定,前任男朋友給她帶來的教訓太深刻了,自己還有幾個五年啊,女人的青春就那麼短暫。   “啊,還一把年紀了,你這丫頭……,你才多大啊,捏一把臉蛋還能出水呢”,張麗打趣馮小草,又覺得她是認真的,就說:“好吧,我給你講講他的故事吧,不過想要了解更多的事情還得靠你自己啊。”張麗便講起了於鬆的故事。   於鬆老家是浙江的,也算是上海周邊的人,大概在他十多歲的時候,他的父母就離婚了,至於離婚的原因,張麗也不是很清楚,因為張麗那時候還讀小學呢。於鬆那時候讀初中了,正是身體和心理都在變化的過程,父母離婚後的於鬆跟著父親住在上海,那是於鬆父母很早就買下的,那時候上海的房子還是便宜的。於鬆的母親很快就再婚了,他的父親一直等到於鬆初中畢業才再婚。於鬆讀初中的時候,他父親的工作經常需要加班,很晚才能回家,於是就常需要他自己做飯,雖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畢竟才是十二歲的孩子,於鬆也不會做飯,晚上要麼就吃點早晨剩下的,要麼就用父親留給他的錢去路邊買一點。   於鬆初中畢業後就離開家了,他去讀了一所職業學校,他小時候的學習很好,可能是父母離婚的影響吧,也可能是初中後沒了動力,他的學習在初中階段漸漸的開始落後了,但於鬆這個人很聰明,尤其是電子信息方麵,他還喜歡攝影。於鬆在職業學校畢業後,他曾經夢想著自己能開一間影樓,大概在於鬆工作了兩三年後,於鬆為此還回家跟他父親商量,把父母離婚時過戶給他的那套房子賣掉,籌錢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影樓,他父親不同意,覺得代價太大了,不確定性太強了,於鬆便放棄了,一直在別人家的影樓裡拍照。   這些年於鬆就這樣靠著在影樓裡拍照養活了自己,至於有沒有積攢起來多少錢,張麗說她就不知道了,隻是覺得她這表哥有時候讓她琢磨不透,明明在外邊跟別人一起的時候,是很隨和、很容易接近的一個人,可是在每次家庭親戚聚會時,他都沉默寡言。   張麗起初覺得可能是於鬆自己覺得別人家都是一家人,就他這邊是自己跟父親住,除了參加姥姥家的聚會時能與母親一起外,再很少有機會見到,可能於鬆因此在心裡多少有些自卑吧。後來張麗又覺得或許不是這麼回事,反正張麗的心裡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也可能是這樣的聚會本來也少,大概一年也就一兩次,還是隻有在節日的時候,大家才聚在一起,她也沒再深想,平日裡也接觸不多,就更不了解情況了。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張麗感覺於鬆的童年和少年時代過的並不愉快,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父母經常無端吵架,還有是他的母親總是帶著挑剔的眼光和語氣對待於鬆,其實那老人對所有人都這樣,時間久了,親戚朋友們聚會的時候,也就對她的話裝作沒聽到了,不知道於鬆有沒有在這方麵受到影響和傷害。   聽著張麗斷斷續續的講著,馮小草心裡有些莫名的傷感,想象著少年時代的於鬆,自己一個人在家到處找吃的,餓著肚子去上學,回家後一個人睡覺,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是自己一個人守著淒涼的生活,多可憐啊。她又回憶著前不久兩個人在微信或電話上的交流,回憶起今天見麵後的於鬆,她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有趣、懂分寸,尤其那有點滄桑的生活經歷感動了自己,激發了自己的悲憫心。馮小草心裡想如果他們能走到一起,她一定要用自己的愛來嗬護這個可憐的男人,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有家多好啊,一個人隻有在自己的家裡,才是最愜意的。   馮小草想著想著就睡著了,自從她與前任男友分手回到青島後,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常常做夢,但今晚她沒有做夢,可能是睡的太晚了的緣故吧。   第二天早晨於鬆早早來到馮小草的小區,因為今天是周末,馮小草計劃著帶張麗和於鬆去爬嶗山,嶗山是青島有名的風景區,山海之間,雲海相交,吸引了很多男男女女上山膜拜。可就在要上路的時候張麗收到電話,電話那頭讓她盡快回上海,因為單位原計劃新品上市的活動提前了,需要她這個主管回去處理,張麗就跟小草說:真不好意思,好不容易見一麵,隻能你們自己玩了。   “你送她一起回去吧”,馮小草了解她們那家原單位的工作作風,每次新品上市的時候,每個人都很忙,她就很自然的對於鬆說:“等你們有時間了再來玩。”   “不用,我坐高鐵回去吧,速度還快一些,你們兩地分居,好不容易第一次見麵,再聊聊吧。”   “什麼兩地分居?”馮小草有些臉紅的瞅了一眼於鬆說。   見於鬆不說話,馮小草也沒再說啥,她覺得自己跟於鬆再單獨待一天也挺好的。於是三個人轉向了高鐵站,把張麗送進車站後,兩個人就上車了,於鬆開著車順著馬路向前漫無目的地開著,車裡的廣播播放著音樂,馮小草心想這人怎麼不說話,就這麼一直開車嗎?這是要開到哪裡?   “咱們去哪?”車大概行駛了有十多分鐘左右,馮小草打破了車內的沉默,馮小草本不是個主動的人,她寧願別人把一切安排好,但這是在青島,兩個人又是初次見麵,她覺得不能一直這麼沉悶吧,況且她也不喜歡這種氣氛,都不說話算什麼事啊?   “不是要去爬嶗山嗎?”於鬆眼睛盯著前方,手扶著方向盤,麵無表情的說。   “啊?”馮小草不知道自己怎麼竟然有點驚訝。   “不去了嗎?”   “哦,去去去,我忘記了。”馮小草趕緊解釋到,其實她內心裡以為既然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就不要去爬山了,或許於鬆可以帶自己去海邊蹓躂一下,中午吃個飯,下午看個電影,這樣一天既輕鬆又愉快。但她顯然沒想到於鬆竟然還是停留在早晨爬山的思維裡,或許是他喜歡爬山吧,或許是他是直男吧,唉,馮小草內心苦笑一下,爬山就爬山吧。馮小草落下了車窗,一陣風夾雜著陽光吹散了小草的頭發,她呼吸著車外新鮮的空氣,心情格外的愉悅,她想這個周末真不錯,是很久沒有感覺到的輕鬆。   清晨的太陽穿過了石老人的身體,倒映在平靜的海麵上,幾隻輕巧的海鷗盤旋在空中,幾朵飄過的白雲像一匹駿馬,海風吹拂著路兩邊的樹葉,於鬆開著車行駛在去嶗山的路上,小草覺得自己好幸運,這或許是一條不錯的路吧。   於鬆還真喜歡爬山,不過與別人爬山是享受那種征服大自然的快感不同,於鬆覺得山寂靜、孤獨,與他內心是相通的,在山裡他可以掌控自己的道路,可以聆聽自然的孤寂,所以早晨聽馮小草說爬山,他心裡很愉快的接受了。   嶗山距離主城區不遠,兩個人開車大概三十多分鐘就到了山底下,那是仰口景區。嶗山分南北兩條線,很多外地來青島旅遊的人,通常都是跟著爬南線——就是馮小草今天要走的仰口線路。這條線路沿途景色很美,山路不陡峭,不僅可以不斷的回頭看海,還可以看到太清宮等名勝古跡。不過,馮小草隻爬過一次嶗山,那是單位組織團建,所以也不是很了解嶗山,不知道該如何向於鬆介紹這座山。   起初馮小草還搜腸刮肚的找點合適的話題,跟於鬆閑聊著,因為她覺得總不能就這麼一路沉悶著吧,若果真那樣,那還來爬什麼山。後來她也累了,她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話題了,也就索性放棄了,她心裡有點小失落:那就大家都不說話了吧,真是索然無味,難不成這個男人在生活裡也是這樣的嗎?她無法想象兩個生活在一起的人相對無言,那樣的生活一定是無趣的。   馮小草心裡越想越氣鬧,她對是否要繼續爬山有些猶豫,便站下來抬頭看看前麵的於鬆,回頭看看身後的山路,正想著要不然就下山吧,卻又聽到於鬆說:“覓天洞?覓天洞是什麼?裡麵有什麼?小草你知道嗎?”   總算說話了,這是一個什麼人啊,馮小草心裡想,便沒有好氣的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要不然咱們不爬了吧,早點回去吧,你下午還要回上海。”   “不爬了?怎麼就不爬了呢?這都走到這裡了。”不知道是於鬆沒聽出馮小草有些不快,還是他裝糊塗。   馮小草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痛快,她心裡想你早乾什麼去了,一路上無話,基本都是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兩個人這才剛見麵剛相處,就無話可說了,那以後怎麼辦?她忍了幾忍,就說:“那好吧,繼續向前走。”   馮小草說這話的時候,看到於鬆沒搭理她,自己半個身子卻已經探進了“覓天洞”,馮小草無語了,心裡想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呢?“覓天洞”裡看上去似乎我點黑,自己怎麼敢跟他一起爬進去?自己轉著頭前後看看,周圍也沒有其他遊客。心裡左右為難的馮小草,又轉念一想她的確沒見過這裡,不知道裡麵有什麼,不管以後怎樣,至少今天於鬆畢竟是客人,萬一裡麵發生點什麼也不好,於是自己就咬咬牙跟著走向“覓天洞”。   哎呀,這怎麼上去?已經走進“覓天洞”裡的馮小草看到那階梯,她就有些後悔了,沒想到竟然這麼陡,她從小就不敢一個人爬上爬下,更何況這階梯也隻能容下一個人上下,而此時再看於鬆已經輕鬆地爬上了階梯,快要探出洞口了。   “好吧,那我就自己爬上去吧,這個不識趣的男人”,馮小草咬咬牙,決定自己試試這階梯,她心想:“誰還不會爬個山了。”馮小草就是這種性格,不主動,能忍耐,但也會突然決絕。馮小草今天穿的比較適合爬山,也沒帶什麼多餘的東西,她把手機放到斜挎在身上的小包裡,兩隻手扶著兩壁,開始艱難的向上攀爬。也沒那麼難嗎,馮小草心裡覺得自己也能行。   “覓天洞”內的階梯其實也不長,隻是因為太過狹窄,所以每次隻能過一個人,不過在要出洞口到達“天苑”的時候,就最好能有個人從上邊拉一把,否則單靠自己雙手和兩腳的支撐,對有些人來說還是有點費勁的,特別對女性而言。   果然自己沒爬幾步路,馮小草就來到了洞口到達“天苑”那塊兒,她兩隻手撐著墻壁,艱難的要爬上去,顯得有些吃力,自己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又不好意思開口讓於鬆拉她一把。這個時候於鬆正在往四處看眼前的風景,他被這綺麗的景色深深吸引住了,於鬆恨自己沒帶數碼相機,不然他一定會在這裡拍個痛快。   在於鬆沉浸在這大自然的美妙意境當中的時候,馮小草已經在那洞口哼哧了一會了,於鬆似乎也感覺到了馮小草,低下頭眼看她吃力向上攀爬的樣子,他彎下腰很自然地向小草伸出了手,在於鬆的協助下,馮小草也站出來了,她心裡想還算你有點良心,不然下山就拜拜了吧。   也許是“天苑”的景色格外的迷人,也許是因為於鬆還拉著自己的手,馮小草站在“天苑”,覺得神清氣爽,眼前的世界是那麼美好,這與她上次來爬的嶗山儼然就是兩個不同的風景,她記得那次來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山裡除了遊客多,沒啥特別的啊,她心裡有些好奇。   “是嶗山變了嗎?”馮小草不自主地在心裡想。   “他的手好硬啊”,馮小草感覺自己的小手在於鬆的手裡變得沒勁了,他竟然還不鬆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自己都已經爬上來了啊,他故意的吧?馮小草心裡想著。就這樣,於鬆拉著馮小草的手,一路爬到了嶗山的山頂,又一路下了山,站在山頂上的時候,太陽底下的馮小草遠眺著山底下波光粼粼的大海,默默地許了一個願望:願人生宛如這山海般廣闊而又絢麗多彩。   那天下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鐘了,兩個人都很累了,於鬆開著車還是幾乎不說話,馮小草聽著音樂,西方的天空上落日熔金,暮雲合璧,傍晚的風吹過來,感覺比早晨的時候還溫柔,她覺得今天還算好吧,或許兩個人可以繼續向前走下去,就像這天上的雲和傍晚的太陽,相互映襯著,彼此托付著,也許能夠走到一起吧。   從嶗山上的那處“天苑”開始,馮小草和於鬆的愛情算是正式開始了,馮小草想象著生活的美好,計劃著未來的日子,在她的心裡,她用一年多時間跟於鬆戀愛,了解彼此的內心,如果彼此沒有什麼疑問了,就走進婚姻殿堂,開啟自己的家庭生活,她想兩個人也都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自己二十五了,於鬆也三十了。   隻不過她沒想道的是自己在婚姻前的時間過程竟如此短暫,兩個人在爬山後的不到一年時間,就不得不提前登記結婚了——馮小草懷孕了,這完全出乎小草自己的意料。   生活真是處處充滿著驚喜和意外,馮小草隻好重新打算自己的日子了,女人啊,真是得好好把握自己的時間,否則就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改變。這不,馮小草的身份就這樣突然被完全轉變了,自己未來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