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廉此行未能如願以償,他的話語還未完全吐露,便已戛然而止。馮保似乎對抓錯人的事實早有預料,甚至有意將錯就錯。一路上,康廉揣測著馮保的意圖,心神不寧地趕往靜思庵。 突然,街角一抹黑影掠過,多年的錦衣衛生涯讓康廉本能地生出警覺,他轉過拐角,借著夜色掩護,策馬揚鞭,胯下馬疾馳而去,他則身形一躍,藏在了夜色籠罩的屋頂之上。 片刻後,兩名追兵策馬而至,月光下飛魚服透出寒意。康廉看的真切,跟著自己的竟然也是鎮撫司的錦衣衛。 到底是馮保派來的,還是指揮使陸炳派來的,他卻無從得知。 為了了解更多真相,康廉忍住了下場廝殺一場的沖動,待二人行遠之後,他才在夜色的掩護之下,悄悄潛回了靜思庵之中。 有了上次的教訓,康廉與靜塵師太商定,將程蝶衣安置在庵廟東院的一處隱蔽地下室內,並在東院房間內布置錦衣衛。為避免庵院中的女弟子卷入其中造成傷亡,所有女尼被安排搬離了東院。 此時的程蝶衣已有兩日未曾進食,多次自殺未遂,此刻,她正被錦衣衛捆綁在床鋪之上。解鈴還須係鈴人,康廉計劃親自和這位大小姐談談。 “程姑娘,我是為了救你。”康廉直言不諱,神態無辜。 程蝶衣卻毫不領情,怒道:“滾!你有何膽量,明知我是誰的女兒還不放我回去,究竟是何居心?” 康廉語氣轉為誠懇:“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是來保護你的。” 程蝶衣仍在猜測:“你們是都察院的?我爹派來的?還是兵馬司的人?大內的人?” 康廉依舊微笑不語。 程蝶衣不滿地說:“你們這樣算是保護嗎?還是想像那晚一樣的保護我?” 話說到這裡,康廉的臉上也是微微一紅,隨即下令:“好了,來人,給程大小姐鬆綁。”兩名錦衣衛隨即進入屋內,用刀割斷束縛程蝶衣的繩子。 程蝶衣的氣仍舊未消:“讓他們出去,我有話單獨對你說。”康廉點頭示意,兩名錦衣衛退出房間。 程蝶衣坐在鏡子旁,解開了頭發上的飄帶,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披散下來。由於庵廟中缺少梳子,她隻能用雙手將淩亂的頭發逐一梳理順直,然後將一縷縷長發纏繞在手中,另一隻手將另一縷頭發越過飄帶的位置,兩縷頭發緊緊纏繞在一起,反復操作,不久便編織出了兩條漂亮的辮子。 康廉站在一旁,暗自贊賞著程蝶衣的舉止,心中不禁感慨官宦之家出身的女子,氣質與一般市井女子就是不同。待她梳妝完畢,康廉說道:“程姑娘有話盡管說,我定會洗耳恭聽的。” 程蝶衣沒有回頭,繼續擺弄著自己的頭發,並說道:“你走近些,我隻對你一個人說話。” 康廉依言向她走近了一些,但程蝶衣似乎不滿意這個距離,她再次說道:“近點,隔墻有耳,你就不怕被人偷聽嗎?”康廉看了她一眼,沒有多想,俯身靠近了她。 就在這時,鏡中突然閃現一絲寒光,程蝶衣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剪刀,她趁著康廉俯身之際迅速轉身,剪刀向康廉的胸膛刺去。 康廉早有防備,他並未躲避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而是順勢一腳踢翻了程蝶衣腳下的凳子。凳子倒地,程蝶衣也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手中的剪刀也隨之掉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