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然,我娶了你,你要是不嫌棄我的話。” 在康廉那突如其來的耳語的沖擊下,程蝶衣終究還是選擇了妥協。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並非真的願意與這粗魯的男子共結連理,而是出於對夢中真相的渴求。她渴望揭開夢中那群人的真實身份,渴望弄清楚是誰在她的夢境中毀掉了她的家園。 在程蝶衣搬入地下室的那個夜晚,手下的一個暗哨送來一份密報:為賊人從庵院裡邊打開西院側門的“夥夫”再次露麵了。據他說,自己的舅舅是負責給庵廟裡送過冬木柴的老獵戶,不久前在山坡上不慎滑倒,摔傷了手臂,因此隻好讓自己來代替了。 康廉的眉頭緊鎖,心中湧起一股無名火,這個木柴送的太蹊蹺了,立即通知下去,“不要打草驚蛇,要親自捉拿活口。” 然而一夜無事,平靜的讓康廉有些不習慣。直到了第二日巳時,夥夫所居住的雜物間門終於打開,年輕的夥夫從中走出,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此時,遠處傳來一陣悅耳的鈴鐺聲,隻見一隊由八九條毛驢組成的隊伍緩緩從山坳那邊走來。每頭毛驢的背上都馱著滿滿的木柴,這是靜思庵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儲備的柴火。 驢隊抵達庵廟前,夥夫從小門出迎,引領著驢隊進入庵內。他指揮著趕驢的雜役將驢子身上的木柴卸下,整齊地碼放在各殿堂旁用於儲存過冬柴火的臨時倉庫中。 師太曾言,靜思庵這樣規模宏大的庵院,僅冬季三個月裡,生火和取暖所需的木柴就多達上千捆。因此,驢隊必須在大雪封山之前,連續不斷地往庵內運送半個月的柴火,以確保庵內的正常運轉。 可這半個月對於康廉來說,無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在那段漫長的半月裡,康廉與他的錦衣衛時刻如履薄冰,時刻警惕著夥夫和絡繹不絕的驢隊。康廉素以果決著稱,若按往日行事,他早已下令將夥夫擒拿,施以酷刑,逼其吐露真相。 然而,師太的話語卻使他不得不收斂怒火。原來多年以來,隻有這支隊伍負責向庵裡運送木柴,一旦逼迫過頭,木柴斷絕,庵中尼姑在嚴寒的冬天裡恐怕難以為生。康廉這才勉強按捺住心中的煩躁,耐心地與眾人周旋。 在這段時間裡,康廉還特意拜訪了馮公公數次。馮公公見靜思庵安然無恙,並未向他透露更多的信息,隻是囑咐他務必確保庵中女眷的安全。 半個月的時間匆匆流逝,期間夥夫在庵廟中並未表現出任何異常舉動,即便是那些運送柴火的工人們也都恪守本分,井然有序。 這種沉悶的等待最為折磨人。康廉深知此事必有蹊蹺,卻又遲遲不見端倪,心中憂慮不已。與之相比,若是敵人公然顯露猙獰麵目,雙方展開一場生死搏殺,倒也能讓人痛快淋漓。 如今明知有鬼卻無法捉摸,實乃讓人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