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幾個漁民的描述。 李景尋到蘆葦蕩邊,看到地上殘存的衣服碎片和著猙獰淋漓的鮮血,把土染得黑紅。 他暗自戒備,肌肉緊繃如鐵,扣住腰間短刀。 忽地他瞳孔驟縮。 耳邊響起刺耳的呼嘯勁風,折射著月光的短刀,自身後直直捅來,迅疾難以躲避,那暗中人影發出詭異的叫聲,好似是得勝的笑。 李景早有預料,他猛然擰轉身子,手中短刀橫擋,寬闊的刀身堪堪封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巨大的勁力從手臂上傳導來,他手被震得發麻,不禁冷汗直冒。 猶如騎兵手持長矛的一記攢刺。 幸好自己時刻警惕,沒有大意,這鬼地方果然危機四伏。 接著他麵色劇變,短刀刀身上浪潮般連續的沖擊力傳來,壓迫著他不斷後退。 李景果決棄刀疾退,豁然彎腰,躲過對方揮出的森然雪白光弧,然後他運氣於拳。 轟然而出。 那身影微微側身,竟是躲了過去,借著月光,李景終於看清那人麵孔。 正是王潑皮。 他閃電般伸手捉住李景手腕,使其抽身不得。 李景渾身一驚,正欲收回,隻覺得猶如生鐵澆鑄,竟然紋絲不動。 慘白的臉龐老菊般皺縮著,他陰惻惻笑著,露出稀疏的黑齒。 “景哥兒,好餓,讓我吃了你,我就能入練筋了…” 看著王潑皮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李景深吸一口氣,心中警兆徒升,於是他沉肩,運氣,氣血瘋狂的在體內肆虐周遊。 他借助風勢,稍稍收拳至腰間。 如同伏地欲起的蒼虎,鋒利爪牙藏而不出。 李景渾身筋肉虯結鼓脹,撐破合身上衣。 燎天破風式,昂然而起。 王潑皮反應迅速,連忙鬆手跳開,雖然並未擊中,但是上撩的一拳,還是擦著他的臉過去,劃出一道血痕。 空技能了… “沒想到,你也深藏不露…”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李景,腳尖猛地點地,兩人之間原本十步的距離,須臾拉近。 李景麵色淡然,他根本沒有想要敘舊交談的閑情逸致,隻是揮拳向前,猶如危崖罡風,飄飄蕩蕩,但是殺機畢露。 王癩臉上震驚之色還未消褪,隻能來得及雙掌前推,試圖阻擋這一拳前進路徑,以便做出其他應對。 接著他便亡魂大冒,那一拳在觸及封鎖的雙掌時,忽地有極其細微肉眼不見的風壓浮現,將其手掌撥去一旁,然後命中他的胸口。 接著連綿暴雨般的拳頭,帶著千鈞之力,不斷捶打在王潑皮身上。 李景心中詫異,若是尋常氣血圓滿的武者,早在他這狂風驟雨的拳法中搖搖欲墜。 畢竟氣血圓滿和練筋之間也橫亙著一道門檻,邁過去才能勉強驅使氣血,修習相關武學。 李景現在距離練筋一步之遙,並且武學圓滿,一般的練筋小成都不是他的對手。 本以為能輕鬆解決此人,沒想到王潑皮氣血如此充沛雄渾,渾然不像是茍活求生的湖上打漁人。 幾天前見麵時,王潑皮還說自己感應出了氣血。 當時也沒有多想,現在看來疑點頗多。 一個打漁人怎麼毫無征兆,突然就能感應氣血了? 看這瘋魔模樣,極有可能是誤入歧途不自知。 風虎拳法乃是父親從魚幫中習得,然後傳下來的,就算這樣,在穿越來前,前身也未能靠這拳法感應出氣血,不能學得其中一招半式。 洪鐘大呂般的聲響震耳欲聾,交織著碎冰般骨裂的聲音。 那身影弓身如蝦,被震得倒飛出去,撞到旁邊石塊,樹葉簌簌而落。 猙獰猩紅的血從其嘴角溢出。 這讓他體內氣血四溢,像漏水的竹籃。 “啊!!” 淒厲的哀嚎響徹此處。 距離武者就差臨門一腳,卻被人從雲層打落泥潭。 “還有機會!!還有機會!隻要再吃了你…” 他狀若癲狂地環顧四周。 忽地發起狠來,困獸猶鬥般摸起身旁船篙,雙手握緊,當頭劈下。 竹篙堪堪砸起煙塵。 李景早有預料,看出這是回光返照的一擊。 他也不硬接,穩穩避過,輕輕拂去身上積灰,緩步走來。 “不可能,我怎麼能死在這裡!” 死亡的恐懼密不透風的籠罩了他。 古井無波的眼神讓王潑皮如墜冰窖,他不顧胸口劇痛,尖利嘶吼道。 似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潑皮渾身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身體愈發乾癟。 “不,不要殺我…” “景哥兒,我錯了,我給您當牛做馬,求求你,饒我一命吧。” 他的瞳孔好像乾癟脫水的黑棗,語氣哀求。 李景動作緩了幾分。 他渾身激靈,恢復了幾分清明,好似想到了什麼,聲嘶力竭地大喊。 “我有武道秘術,進境迅速,隻要饒過我,甘願奉上。” 他看著李景停下腳步,心頭微喜,稍微放鬆。 覺得這人也是蠢貨,被人稍微哄騙就能上當,當然秘術是有的,隻要拉李景下水,那自身也就安全無虞了。 當下愈發賣力地求饒。 “給個機會,給…” 他看著李景露出森森白牙,剛要說些什麼,瞳孔中便有黑影急速放大。 …… 倏忽幾日,能從感應氣血到氣血圓滿,除非以上乘藥煉法門,輔以天材地寶日夜打熬身體。 這耗費的銀兩可不是個漁夫能負擔的。 就算是李景自己,也是依靠命格[厚積薄發],夯實地基,才能高樓遙起。 再加上先前遍地破碎血肉的場景,李景哪還不知道這王潑皮進境迅速的緣由。 多半是依靠秘術食人血肉,增長氣血。 真夠邪乎的。 看這枯竭的精元和乾癟的身材,應該是修煉秘術的後遺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思忖片刻,將王潑皮腦袋按入水中,又照臉使勁扇了幾巴掌。 王潑皮迷迷糊糊中轉醒,隻看見熟悉臉龐映在麵前。 踉蹌而退。 隻是無從發力,環顧四周,自身被綁了個結實。 河水幽幽無聲地流淌著,黑影綽綽。 他差點驚叫出聲,李景見狀又賞一巴掌。 片刻後,殺豬般的哀嚎響徹起來。 “你,你到底要乾什麼?” 不顧臉上火辣辣地疼痛,他驚魂未定看著眼前少年,被駭地喉嚨滾動。 李景並未答話。 微瞇著眼,湊了過來,利索地將王潑皮雙腿卸了下來。 趕在他又要哀嚎前,李景將準備好的麻布強行塞入他口中。 再踹兩腳。 “回答問題不需要問句,懂了麼?” 王潑皮連連點頭,臉漲得通紅,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心中驚恐壓抑不住,剛才船塢三人,就被自己在此處吸了血肉拋屍。 … 經過友好磋商,輔以嚴謹地以理服人後。 “最後一次機會。” 少年伸出食指晃晃,言辭溫和。 笑容燦爛。 鼻青臉腫的王潑皮,將事情經過緣由一字不落地告知。 最後,王潑皮略帶希冀,嘴唇蒼白,聲音顫巍巍地問。 “景爺…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少年更笑。 啄飲的黃雀振翅遠去,水銀色的月光搖曳著,沉悶低鬱猶似鑿墻般的聲音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