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八】 暗裔挽歌(1 / 2)

韋魯斯本人其實不怎麼擅長指揮,他更擅長的是破壞敵人的指揮。

隻要讓敵人失去組織度,那己方就有顯著的組織優勢!

正是基於這一點,他才會選擇以點名敵人的方式,混在普通戰士之中出手。

然而,韋魯斯都已經這麼陰了,但卻怎麼都想不到,這裡還有一個比自己更陰的——厄斐琉斯甚至坐視皎月軍團的基層軍官甚至皎月戰士被一個個點名,直至鎖定了韋魯斯的位置之後,才終於出手。

或者說,正是那些皎月戰士的死亡,給了厄斐琉斯更大的加成。

因為人死了,但月石武器還在。

不需要任何額外的溝通,遠在癸亥瑪呂寺的拉露恩就轉移了月石武器的控製權,當韋魯斯再次點名狙殺了一個試圖重整陣型的指揮官之後,厄斐琉斯終於做好了準備。

血泊之中的月石武器被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組合在了一起。

無數長槍、長劍、橫刀被拚湊在了一起,成為了一門恐怖的巨炮,哨所之內,厄斐琉斯操縱著這一門巨炮,艱難地鎖定著韋魯斯的位置。

月石並不是沉重的材料,但厄斐琉斯手中的這門巨炮,其炮口已經足以塞進一個人了,而為了不驚動韋魯斯,厄斐琉斯還不能抵著哨所的窗口,隻能憑膂力硬撐瞄準……

再加上哨所的視野有限,射擊角度有限,厄斐琉斯硬是又等著韋魯斯狙殺了數個倒黴蛋之後,才終於找到了可以供自己射擊的角度!

很好!

就是現在!

射擊角度完美,目標距離可控!

當韋魯斯收起了長弓,打算換一個陣地、繼續點名皎月軍團指揮官的時候,厄斐琉斯深吸了一口氣,舔了舔發乾的嘴角,終於激活了月神巨炮。

這一刻,厄斐琉斯體內混雜了夜綻花汁的血液仿佛徹底沸騰了。

狂暴的皎月之力仿佛不受控製一般在他的體內開始流竄,厄斐琉斯此時能做的,隻有竭盡全力地控製這份力量,讓它匯入自己手中的月石巨炮裡。

而隨著月石巨炮被激活、被徹底點亮,一道銀白色的、並不刺眼的、破壞力驚人的光束從炮口激射而出。

看起來溫柔如白紗一般的月光撕裂了戰場。

正如夢醒時分,夢中的一切都了無痕跡一般,接觸到了這皎皎月光的一切存在,都被從現實之中抹去了。

如夢一般,了然無痕。

厄斐琉斯全力控製著手中的月石巨炮,試圖讓這皎皎月光抹除韋魯斯。

但很可惜的是,他高估了自己對於月石的掌控力,低估了使用手中這門月石巨炮所需的可怕能量。

厄斐琉斯激活了巨炮,但卻無法控製著巨炮完成後續的發射——還未命中目標,那皎如白紗的月光就在半途之中爆炸開來。

綻放吧,清輝夜凝!

大地被染成了一片潔白,在這片潔白的映照下,天空似乎都暗澹了下來。

不,不是似乎。

是天真的黑了下來。

上弦月輪悄然出現在了天邊,仿佛舞臺的燈光一般,照耀著那片月光綻放之地,為那裡橫七豎八的屍體抹上了一片銀色。

銀色越來越濃厚,直至讓人無法直視。

終於,當天上的上弦月變成了滿月、又變成了下弦月之後,那片地方上的月光終於消散不見了。

而和月光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那裡堆積的一切——屍體、武器,甚至砂礫。

一個深深的洞穴出現在了事發之地,沒人知道這個洞穴有多深,但所有人此時都噤若寒蟬。

哪怕是最虔誠、最狂熱的皎月信徒,此時也已經被這驚人

的月石之力所震驚,偌大的戰場竟然陷入了片刻的停滯和沉寂——繼續戰鬥的雙方甚至都暫時停下了動作!

最先打破這種寧靜的,是韋魯斯。

雖然被厄斐琉斯鎖定、差點就完蛋,但韋魯斯此時不僅沒有後怕,反而還隱隱有幾分興奮和期待。

他的戰意被點燃了。

這一次,韋魯斯沒有如之前一般消失在人群之中伺機而動,隻見他回身一箭,就射落了自家旗幟,然後一抓一拽,將其披在了肩上。

然後,他大步流星奔向了厄斐琉斯的方向,每走一步,身軀便膨脹一分。

雖然早就失去了天神戰士那宛若黑曜石一般的飛升者之軀,雖然在大旗遮蔽下的身體是靠著吸收扭曲血肉而硬生生堆砌起來的,但韋魯斯此刻心中所期待的,隻有戰鬥。

「來吧,小子!」韋魯斯的聲音響徹戰場,「與我一戰,三生有幸!」

……………………

被一發清輝夜凝榨乾的厄斐琉斯才剛剛恢復視覺。

恢復了視覺的厄斐琉斯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哨所的天花板。

等等,自己倒下了?

什麼時候?

厄斐琉斯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門月石巨炮,但當他接觸到了月石的瞬間,這些月石卻仿佛失去了控製一般,散落一地。

厄斐琉斯試圖起身。

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讓他幾乎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動作,甚至連打個滾、翻個身也做不到。

之前仿佛沸騰的血液,現在卻徹底陷入了沉寂,這種情況下,厄斐琉斯隻能於心底呼喚起了妹妹拉露恩。

然而,這一次,他並未得到拉露恩的回應。

厄斐琉斯茫然地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厄斐琉斯聽見了韋魯斯興奮的呼喊。

「與我一戰,三生有幸!」

厄斐琉斯不知道什麼是暗裔,也不知道為什麼韋魯斯要這麼說。

厄斐琉斯還想要繼續戰鬥。

可惜他現在似乎已經是個廢人了——如果有一麵鏡子的話,那厄斐琉斯就會發現,自己現在整個人的麵色都如月色一般,白得令人心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相信,膚色偏黑的穆爾赫格拉人,也可以做到麵無血色。

厄斐琉斯還在嘗試起身,但還沒有等他爬起身來,韋魯斯已經穿越了戰場,來到了哨所旁邊,粗暴地反轉長弓,用弓背一擊甩塌了哨所。

然後,他看見了狼狽倒地、努力掙紮的厄斐琉斯。

韋魯斯扭曲的麵孔在這一刻更加扭曲了。

這不是他想要見到的對手,這也不是他心中所渴望的戰鬥!

被勉強壓製的暴戾在此刻終於噴薄而出,韋魯斯陷入了癲狂——太陽神教這些輪番休眠的暗裔,本質上就是靠著休眠在暫時遏製侵蝕、暫時遏製暴戾,等到暴戾漸漸醞釀、等到侵蝕漸漸加速,再趕緊去休眠。

本來韋魯斯是能控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