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人活該被槍指著!(1 / 1)

是夜,承平宮。   富麗堂皇的寢殿內燈火通明。   罩著暗紅紗簾的大床前,一名身姿挺拔的英氣女子按刀而立。   女子身著監察司的官服,隻是除了衣擺下的龜蛇,胸口與袖口還繡有四爪蟒龍。   衣領也更高些,將白皙脖頸遮得嚴嚴實實,但依稀間還是能瞧見一道猙獰刀疤斜掛。   正是監察司現任掌司魏輕。   “娘娘。”魏輕開口,嗓音有些喑啞,“聖上找到了。”   寢殿裡攏共隻有兩人,幔帳裡傳出一道女聲:“出了何事?”   “陸玄知今日當街殺了個鬧市縱馬的狂徒。”躺在榻上的女人不置可否,於是魏輕繼續道:“聖上覺得他目無法紀,上前理論,被他強行綁走了。”   “為何不追?”   魏輕沉默不言。   過了兩三息,幔帳裡的女聲才幽幽一嘆:“你就寵她吧......”   “聖上正是愛玩的年紀,整日在宮中待得也煩悶,出去散散心其實未嘗不可,正好也能借勢敲打一番陸玄知。”   “小輕你啊......”幔帳撩開,鉆出一個披著薄紗的長發女人。   女人生得很美,隻是白膩如脂的鵝蛋臉兒透著些許潮紅,額間還布了一層細密汗珠,使得原本雍容清貴的儀態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繾綣慵懶。   從榻上起身的夜紅綾,赤著玲瓏玉足款款行至案幾旁,先是倒了杯茶水飲下,隨後雙手撐住桌案立於原地,閉目緩神。   雖說魏輕不是第一次見到夜紅綾這副“事後”的模樣兒,但抓著刀柄的手還是緊了下:   “小姐又做夢了?”   夜紅綾沒有接茬,而是繼續著先前的話題:   “小輕,有句俗話叫龍生龍,鳳生鳳,你真覺得陸無涯的兒子會是個沒腦子的紈絝?”   “......”魏輕再度沉默,她不是個愛說話的性子,尤其在嗓子受傷後。   “陸玄知所為種種,不過都是些藏拙自汙的手段罷了。”清涼茶水下肚,夜紅綾也多少緩過些勁,一邊褪著身上被汗濕的薄紗,一邊笑道:   “你想讓遙遙去教訓陸玄知,卻是多想了,隻怕反而遙遙會被陸玄知耍得團團轉呢。”   “那我明日去一趟鎮北王府,把聖上接回來......”   “不必,遙遙不是一直想出宮闖蕩嗎?正好借此機會讓她見識下世間險惡,免得整日惦念著外邊有多好多好。”   “可...陸玄知會不會對聖上行些大逆不道之事......”   “嗬嗬,真到了要吃虧的時候,遙遙自然不會藏著掖著。”   “嗯......”   夜紅綾看了眼還有些猶疑的魏輕,搖頭失笑:   “別想了,先去幫我取身換洗衣裳來吧。”   魏輕回過神,看向已不著片縷的自家小姐。   細膩如玉的肌膚汗水涔涔,被燭一火照,渾身都泛起淺淡光澤。   盡管緩了許久,奈何氣息依舊紊亂,胸腹起伏難平,引得團兒一直顫顫巍巍晃個不停。   甚至連無人拓荒的林間小路也被一場春雨澆得泥濘,叫人不忍窺伺。   “......”   魏輕眸子垂落,她本以為練就一身通天武藝就能為小姐解憂,可麵對糾纏小姐的夢魘,終究隻能在心中喟嘆,默默轉身前去翻找合適衣裳......   從承平宮出來,已近子時。   魏輕孤身沿著宮廊行走,準備打道回府。   此刻早已宮禁,但她作為聖後跟前第一紅人,自然也有些特權。   剛到玄武門,駐守的軍士就極其殷勤地打開了宮門,麵對兵士的問好,魏輕點點頭算是回應,抬腿就要離開皇宮。   黑色長靴剛剛邁出宮門一步,卻兀地頓住。   魏輕按著腰間長刀緩緩回身,身後寬闊大道不見半點人跡,兩側朱紅墻壁隻有火把的投影飄飄搖搖。   “關門。”沒去理會兵士的疑惑,魏輕下了令就原路折返。   此世的武林分外昌盛,尤其是接連出了七位幾乎不受管製的世外武仙兒後。   江湖人的氣焰便與日俱增,就連大虞的皇宮都偶爾會有膽大包天的賊子偷偷潛入。   魏輕剛才出來時,就察覺到有賊人入宮。   她並沒特意去管,畢竟隻是個普通宗師罷了,宮裡自然會有人出手將其拿下。   隻是她將才卻發現還有另一道極其隱晦的氣息。   今夜的宮裡邊,似乎進了條大魚......   ——   翌日。   天邊還未破曉,陸玄知就被一連串“咚咚咚”的聲響鬧醒。   “陸玄知!快起床!”穿戴整齊的祝星遙繃著臉兒一個勁兒地砸門,“說好今日教我習武的,還不快點起來?”   哐啷——   房門被人猛地從裡頭拉開,重重撞在兩側的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   顯然屋子裡的人此刻心情很不好!   陸玄知頭發淩亂,臉色發黑:“你在發什麼瘟?”   祝星遙昂著頭,目光不閃不避,冷聲回敬:“你才發瘟!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   陸玄知瞟了眼黑沉沉的天,依稀還能瞧見一彎沒來得及落下的殘月。   估摸著此刻最多寅時末,卯時初的樣子,也就是淩晨五點左右。   “啪!”陸玄知抬手,不由分說就捏住少女的臉兒轉向天邊殘月,“好好給本世子看看這是什麼!你還好意思問我什麼時辰?本世子睡覺的時辰!”   “放肆!”祝星遙艱難掙脫,咬著牙怒視陸玄知,“你竟敢捏我的臉?!”   “我看是你放肆!”陸玄知似乎氣急,“你身為暖床丫鬟,不恪守本分也就罷了,竟然天還未亮就來擾本世子清夢!就這還想讓本世子教你習武?我看你是做夢!”   正欲爆發的祝星遙在檢測到關鍵字後,當即啞火,隻能抿著唇兒倔強的與陸玄知對視。   盡管什麼也沒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我不服”三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   畢竟對她而言,卯時起床已經是晚得不能再晚了,平日這個時辰她都開始上早朝了!   她已經很為陸玄知這個紈絝考慮了好不好!   結果就這還要被一通指責......   好委屈......   察覺到氣氛陷入沉寂,陸玄知不禁有些撓頭。   他自然是沒有什麼起床氣的,將才那般姿態,不過是為了試探阿遙的底線。   試探的結果陸玄知還算滿意。   阿遙習武的決心比他預想的還強,這也意味著他可以用那不存在的‘獨門秘法’一直釣阿遙的魚。   可如今被少女‘可憐巴巴’的眼神一瞧,陸玄知心裡的良知終究是有些過意不去。   畢竟他又不是真的紈絝,可以毫無心理負擔的欺騙小姑娘......   而且阿遙昨日還舍身救他來著,雖然他不需要......   但不得不說,少女確實是有一顆善心的。   好人,不該被槍指著......   “哼!懶狗一條!”祝星遙從小到大就沒受過委屈,心中憤鬱到底是沒能壓住,冷冷罵了一句,就轉身回了耳房。   “......”   正在糾結的陸玄知下意識張了張嘴,最後卻隻是嗤笑一聲:   “嗬!算了,還是拿槍指著吧~”   黑了心腸的陸玄知正準備關門睡個回籠覺。   一襲修身綠裙的秋娘從院外匆匆而來:   “殿下,宮裡出事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