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被袁心怡的驚叫聲嚇了一大跳。回過身來一看,赫然發現,原來不知何時,那青衣壯漢又重新折回。 這時,他手上牽著一條身形碩大的惡犬。惡犬血口吐舌,目露兇光,好似正等待主人發令便撲食獵物。 吳名見狀也是著實心中驚懼。 那壯漢咳嗽了兩聲,大笑道:“看你這瘋和尚能否敵得過我這瘋狗?!哈哈……” 瘋和尚見到惡犬,早就嚇得大叫著躲到了觀音神像之後。 壯漢故意抖了抖手中的惡犬。大狗頓時狂吠起來,幾欲掙脫繩索撲過來。 袁心怡大驚失色,花枝亂顫,不自主地一頭栽入吳名懷中。 吳名隻覺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飄然眩暈,險些墮入迷夢。 但狗吠聲迅速把他拉回現實。 吳名把袁心怡護在身後。故作鎮定地道:“你也是堂堂七尺大漢,竟然這樣欺侮兩個弱小孩。呸,真不嫌丟人。” 壯漢聞言,臉色似乎乍一下泛紅,略顯羞慚。 稍遲疑了一下,大聲道:“我崔直在江湖上也算是條漢子,怎會跟你這小乞丐一般見識。若不是你搶了我的車馬,又讓這瘋和尚打傷我,我又怎麼會牽這條惡犬嚇唬你們?” 吳名道:“我雖然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討飯郎,但也懂江湖道義,遇見不平事,定當拔刀助。眼見你欺侮弱小女孩子,又怎麼會不管?!” 崔直冷哼了一聲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便罷了,隻要你把這姑娘交還給我,我與你的過節便可一筆勾銷。” 吳名眼角餘光掃過袁心怡近乎哀求的眼神。 頓時感到內心不忍,便大聲道:“不可能。我說過不能見死不救的。更何況她已叫我吳名哥哥了,她現在就是我的妹子了,任何人也別想傷害她。” 袁心怡見吳名如此仗義,感動得有些哽咽,道:“謝謝你,吳名哥哥。” 崔直失笑道:“就憑你也能保護得了她,一個毛孩子而已。”說著他把惡犬拴在一旁,直沖了過來。 吳名拉起袁心怡快速跑到觀音像後,然後大叫道:“瘋和尚大哥,快去打壞人啦。” 瘋和尚不知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根木棒,邊揮舞邊沖向崔直。 崔直自知不是瘋和尚對手,慌忙跳開,隨即解開狗鏈。 惡犬陣風一般直撲向瘋和尚。 瘋和尚此時手中有了家夥,似乎膽子大了不少。邊揮著手中木棒,邊叫著:“打死你,打死你。” 惡犬狂吠著,怒吼著左右上下不斷變換著方位撲向瘋和尚。 瘋和尚揮舞著木棒,竟然做到了密不透風,甚至有幾棒打在狗身上。 惡犬吃痛,不僅沒有退縮,反而攻擊得越來越兇猛了。 崔直見惡犬久攻不下,也想靠近身伺機偷襲瘋和尚。 吳名見狀,在觀音像後麵氣憤地罵道:“虧你還自稱是條漢子呢,竟然和瘋狗一樣下作。” 崔直聽後,臉色一白。怒瞪了一眼,不再理睬吳名。他知道,隻有擊敗瘋和尚,然後才有機會搶回袁心怡。 一人一狗配合作戰,瘋和尚很快便招架不住了。 “吳名弟弟,你快跑,我快撐不住了。”瘋和尚臉上沁出汗水,動作也變得慢了下來。 吳名明顯感到袁心怡手心出汗,甚至有些顫抖。 “別怕,跟著我走。” 說完拉起袁心怡闖門而出。 瘋和尚牽製住一人一狗。吳袁兩人迅速從側邊逃離。 “瘋和尚大哥,你要小心。”吳袁同聲喊道。 兩人剛跑出不遠,隻聽瘋和尚一聲慘叫。 吳名回頭一看,原來瘋和尚的左腿被惡犬咬住。 瘋和尚吃痛,亂棍敲打著惡犬,已無暇顧及崔直。 崔直此時抽身追來。 瘋和尚見狀,便使出全力一把抱住崔直的右腿。哭喊道:“吳名弟弟,快跑啊。” 吳名看到瘋和尚為救自己被惡犬嘶咬,頓時心痛不已。 對袁心怡道:“你先走,我要回去救瘋和尚大哥。” 袁心怡擔心地說:“你又不會武功,去了又能幫什麼忙?不過是白白遭罪。” 吳名聽後沒好氣地說:“瘋和尚大哥與我情同手足,又是因為保護我倆,才被惡狗惡人攻擊。我豈能為了自己安全置他的生死於不顧?” 說罷便直奔過去。 崔直見狀,叫道:“好一個仗義的小乞丐。” 說罷,猛抖狗鏈,惡犬竟不情願地放開咬住瘋和尚的血口。 “我說過,我無意傷人,隻要你把那袁小姐交給我,我就放你和那瘋和尚一馬。” 瘋和尚仍死死地抱著崔直的右腿,嗚嗚嗚地叫著,“吳名弟弟,快跑。” 吳名怎忍心拋下瘋和尚? 正猶豫間,隻聽崔直一聲慘叫,罵道:“你這該死的瘋和尚,竟敢咬我。” 說罷一掌拍下,正中瘋和尚的麵門,瘋和尚悶哼一聲昏死過去。 吳名見瘋和尚昏死過去,便瘋一樣地撲了過來。 可他怎是崔直的對手?竟被崔直一腳踢出丈餘。 崔直踢開吳名後,快速把惡犬拴在一旁,然後向袁心怡追來。 袁心怡大叫道:“吳名哥哥,快來救我。”邊喊著邊奔向吳名。 此時吳名顧不得疼痛,爬起身拉起袁心怡正欲逃避。 崔直冷冷地道:“沒了這瘋和尚護著,縱使你倆插上翅膀也飛不出我手掌心。” 說罷又撲了過來。 兩人東躲西藏,崔直一時竟難以得手。 “看來還得要我的威虎來幫忙了。”說著就要去放狗。 袁心怡一見要放狗,早已花容失色。 吳名也內心也驚懼不已。但他故作鎮定地說:“別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著護在她麵前。 不知何時,瘋和尚已悠悠醒來,忽然大吼著又朝崔直撲來,一把抱住崔直腰身。 他叫道:“吳名弟弟,快跑,快跑。”吳名見瘋和尚醒來幫忙,又喜又憂。 崔直使出渾身解數,卻擺脫不了瘋和尚。氣得大罵:“你這該死的瘋和尚,簡直就是狗皮膏藥。” 惡犬被拴在一旁嘶聲狂吠,卻又掙不脫鎖鏈。 吳名見崔直沒有了惡犬幫忙,一時也奈何不了瘋和尚。於是便拉起袁心怡一路狂跑,奔出寺廟院落。 此時,後麵隻留下狗吠,人罵。 兩人跑向街心,正考慮躲向哪裡。突然,吳明眼前一亮。原來那輛馬車,仍然停在巷口未動。 兩人大喜過望。 袁心怡高興地說:“老天佑我。”說罷爬進車廂。 吳名坐在廂前,揮起皮鞭駕車快速離開。 馬車奔出了集鎮。吳名問過路人範陽城的方向,便馬不停蹄一路奔去。 逃離崔直的糾纏後,兩人本該開心。 但一想到瘋和尚被狗咬傷後,現在還在與崔直膠著著,不知會不會麵臨生命危險,吳名便憂心忡忡,怏怏不快。 袁心怡卻高興地說道:“吳名哥哥,我們終於安全了,現在我終於可以好好躺會休息下了。” 但見吳名沒有回話,隨即又幽幽地說:“真是對不住瘋和尚大哥,我也很為他擔心。” 吳名嘆了口氣道:“原來袁姑娘也懂得為別人擔心了。” 袁心怡聽出吳名話中帶有半分埋怨,半分譏誚。又細想起,都是因為自己才導致出現這一連串的事情,連累了吳名和瘋和尚,竟然越想越自責,自顧啜泣起來。 吳名忽然“籲”的一聲剎住馬車。 他略帶歉意地說:“我最怕聽女人哭了,從小就怕。這事也不能怪你,你又不是故意的。” 重新啟動馬車。兩人沉默了半晌。 吳名突然問道:“那個崔直過去和你認識嗎?為什麼要綁架你?” 袁心怡氣憤憤地說:“崔直是我家的一個護院。昨晚,範陽城內有花燈,我爹就讓他護著我出去看花燈,不想他竟然把我給綁了出來。具體為什麼要綁我,我也不知道原因。也許是想要勒索一些錢財吧。” 吳名“哦”了一聲,又問,“你家是大富商?是不是有很多錢?” 袁心怡“噗嗤”一聲笑道:“我家可不是什麼大富商。我爹是……現在告訴你也無妨,反正你早晚也會知道。我爹是範陽侯袁淳。” 吳名雖然隻是個小乞丐,長年走街串巷乞討,市井中各色人等多少都有所接觸,自然對爵位有些了解。 他吃驚地說道:“你爹是侯爺?你就是侯府千金嘍?” 袁心怡“嗯”了一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問道:“那你的父母呢?你為什麼要做乞丐?”。 吳名無語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你可真是幸福啊。 從小生活華貴,又有父母疼愛……不像我。我三歲死了父親,六歲死了母親,一個人飄零在人間,敲百家門,吃百家飯長大。被狗咬過,被人欺侮過,還差點餓死過……。” 說著說著,他竟然心酸地嗚咽起來。 袁心怡沒想到自己的問話,竟然勾起吳名的傷心事,不免有些歉疚,便說道:“對不起,吳名哥哥,我不該問起這個。” 吳名哂然一笑道:“算了,這又不能怪你,也許一切都是命。不過,說書人講,人也不要信命,誰說人又不能改命呢?” 袁心怡也附和道:“是的,隻要努力,人也是可以改命的。就拿我爹來說,他也是出身清貧,卻一直很努力。十幾歲參加義軍,屢建戰功,當今皇上即位後,他也因為軍功被封了侯。” 吳名聽後,內心對範陽侯升起無限羨慕與敬佩。 喃喃道:“我也要努力改命,誰又敢斷言,乞丐就不能成就大功業?” “是的,我相信你,吳名哥哥。”袁心怡忽然覺得這個小乞丐並不簡單。 兩人一路聊著,越聊似乎越投機。 吳名忽然感覺到,袁心怡這個侯府大小姐,似乎也不再像初見時那麼驕縱任性、自顧自的令人討厭了。 月光融融,清風涼涼。 馬車在兩人越聊越多的話題中,漸漸駛近了範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