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命中的坎坷(1 / 1)

沙棗樹花開 沙棗樹林 2103 字 2024-03-25

也就在我焦心的這個時候,瞇眼子的婆姨和其他幾個牧羊人不見瞇眼子回來,等的心焦不耐煩,按時間算早該回來了,現在已經晚了一天,大家左等右等,焦急的看著沙漠的遠處,就在這時,瞇眼子騎的那騾子回來了,隻是一匹騾子,卻沒有騎的人。騾子小跑著回來,驚驚乍乍的,騾身上一無所有,皮膚上還有抓痕,山蛋看著不對勁,就喊:“一撮毛,你快過來看看。“一撮毛剛把牲口們圈進飼養院,就問他咋咋呼呼地咋了。山蛋說:“騾子受傷回來了,不見瞇眼子,別怕有啥事啊!”   一撮毛過來一看,倒吸一口冷氣說:“這是兇獸狼一類的東西抓的。“接著把手一擺說:“快去叫瘸腿婆。”   瘸腿婆焦急的等了一上午時間,剛回到屋子給大家做飯,火已經生著了,聽說瞇眼子出事了,放下手中的家什蹦了出來,隻見牲口,不見自己的男人,心裡就急了。山蛋和歪嘴說去找瞇眼子,她說:“我也去,我也去。”騎了兩匹馬就走,歪嘴拉她騎在馬上就跑。騎著牲口找了過去,天快黑時,在二十多公裡以外的地方找到他,人昏迷不醒,當時水米不進,強行喂了點水,馱了回來。   瞇眼子受了傷,卻沒有去看病,這些牧羊人命苦,在沙漠裡有個頭痛腦熱,受個輕傷,都是忍一忍,自己處理一下就過去了。瞇眼子也是這樣,大家在他的傷口上撒了些草木灰,看著不流血就行了。   瞇眼子在沙漠裡死裡逃生。   我也失學了,回到村裡務農。   我輟學了,靠在土圍墻院子裡的沙棗樹上沒來由悲傷,我從小聲哽咽到放聲大哭,被我踢了一腳的狗,過了一個晚上就不記仇了,看著我的悲傷,忘了它挨打的痛苦,悄悄的來到我身邊,依偎在我的腳下。我坐下來依靠在沙棗樹上,抱著他的狗頭,我感到世界那麼大,而我卻是多麼的渺小,沒來由地感到孤單。這世界這麼復雜,太多事情看不懂。我看不懂世界,狗狗也不懂我,隻是用他的狗頭摩挲著我,我看著它想,這個村子裡每個人,每隻牛每隻羊每隻狗都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夥伴,有自己的群體,而我卻不能上學,沒有自己的群體,沒有自己的伴,沒有自己的路可走,總是受人欺負。想到這裡我又哽咽著哭了。   我們家的房子座落在村子最南頭,一條土路從門前直通學校和集市街道,這是我和同村孩子匯合後一齊來往學校的歡樂小路,現在我要躲開了,每當有人路過和學生上學回家,我趕忙回到屋子裡,趴在窗戶上偷偷看他們,沒人了,我蹲在高高的柴禾垛上,呆望著學校發愣,不聽使喚的淚水,隨著鼻涕流下來。我父母看在眼裡,急在心上,躲著我唉聲嘆氣,今天領著我到學校,丟人敗興一趟。   得了,學我哥吧,天生是農民的命,認了。我在院子裡,默默地收拾著鐵鍬、鋤頭、鐮刀、榔頭、耙子、趕牛的鞭子,拾掇了半天,攏了一大堆,生產隊還未通知我出工勞動,我才十二歲,也不知應當把我歸到哪一類勞動力組,又能乾些什麼呢?這個夏天的放學時間,我們一群孩子每人牽一兩頭生產隊的馬、驢、騾或牛,到荒坡、草地、水渠、田埂放牧,牲畜們頭低在草叢中,吃的噌噌有聲。放牧的間隙和空檔,也是我們孩童集體生活的大好時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將它們圈在荒坡後,我們在田間地頭樹下,玩“狼吃娃”的石頭棋,玩骰子,肚子餓了,下渠摸魚,池塘邊找鳥蛋,地裡拔蘿卜,挖土豆,摘豆子,撿幾枝柴火,用土壘做個灶口,燒烤捂煮,不乾不凈,帶著泥土的濕氣,植物新鮮的清香,隨意下肚,生在農村,活在自然,玩在田園。沒想到,我的少年快樂生活這麼快就結束了。   但是我還留戀著這樣的生活,我拿起鐮刀,背著背簍,沿著放牧的路線去割草,滿溝渠裡長滿了稻草,蘆葦,狗尾巴草,牛筋草,一會兒割滿了一簍,我沒有走,靜靜的望著這熟悉的地方想心事,蚊蟲咬了我一身疙瘩,我也懶得去轟趕,咬吧、叮吧,你能把老子咬死才好呢,時間漫長地走著,我的心悠悠地飄著,沒有希望、未來和歸處。直到莊子上炊煙飄起,父母喊我,才懶洋洋地往回走,身上好像沒了骨頭,力量沒有了支撐,軟垮垮的,武大郎捉奸——有氣無力。   娘知道我心情不好,晚飯的酸菜土豆拌麵條裡,多加了些嫩豆子,還窩了一個雞蛋,我無聲地吃著,當夾起雞蛋時,這個小小的溫暖,是感動、憋屈、鬱悶、還是別的復雜心情,觸發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了。父親點了一鍋煙,坐在炕前的小凳子上,悶聲狠狠地吸著,咳嗽聲比平時更大更長。爺爺嚇得一聲都不敢吭,躲在墻角裡,抱著頭,不停地說“我咋還不死嗎?我禍害死這個家了”。父親抽完三袋煙,長長地出了口氣,這時,母親己收拾完鍋灶,倆人好像早已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給我說了個放羊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