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曉憫盯著眼前大屏幕,目光呆滯。大屏幕上又是被切割成數十塊的小屏幕,每一塊都放著獨屬於自己的錄像,它們相互關聯卻又彼此獨立。此刻,縱使潘曉憫有十個腦袋也看不過密密麻麻的監控錄像。 她伸出雙手食指按壓在鼻梁兩側的睛明穴,逼真的酸痛感更讓她能清楚感知到這不是夢境。 總算理解那兩名隊長先前為什麼一直待在監控室看監控錄像。即便弄清楚了死者的死亡時間和死因,光靠這兩點調查來排除範圍還遠遠不夠。 於茂死於毒殺,但軟木塞裝在背包裡的時間無從知曉,可能是進入劇院後,更可能是進入劇院前。若不是元宮被殺,我們連兇手的範圍都圈不出。 元宮的死呢?《惠公主傳》不僅內容長,敘事內容也較悲傷,所有男性觀眾甚至部分工作人員在幕間時間都經過過三樓雜物間門口,難道要一個一個調查? “那個,有查到和兩名死者有社會關係的觀眾或者工作人員嗎?”潘曉憫思索良久總算憋出一句話。 “元宮在劇院人緣很好,沒有調查處和什麼人結仇,劇院的人也沒有聽說過他在做什麼販毒生意,甚至根本不相信他會販毒。 “而於茂,據他小區的人反應是跟脾氣暴躁的不良青年,風評很差,倒是可能樹立不少敵人。” 金隊長也對潘曉憫有求必答。 “會不會他們兩個其實是分別的案子……”潘曉憫神經攪成亂麻,也不管對錯,胡亂問出一句。 “這倒不會,他們兩個目前有很大把握是同一人或者同一團夥所殺。”楊隊長拿起下屬不久前給他的調查報告又對遊戲背景進行補充,“通過調查,於茂和元宮是表兄弟,相互認識,並且元宮在大學讀的就是化學專業,由於經濟原因沒有順利畢業,有製作冰毒的能力。” 其實就算楊隊長不做出解釋,潘曉憫也不會懷疑兩人案子的相關性,畢竟被同一人所殺這條線索可是係統給的。她之所以這樣問也不過發發牢騷。 楊隊長話音剛落不久,潘曉憫右手手環又傳來一聲震動。 “行了行了,知道還剩下25個名額了。能不能把這個震動提醒關掉啊,真煩人!”潘曉憫用勁扯著右手的手環,但手環就像非牛頓流體,對它溫柔時,手環柔軟得像橡膠材質,用力去扯它,就堅硬如合金。 就從死亡現場回來這段時間,潘曉憫的手環就震動個不停,起初或許還能引起潘曉憫的恐慌,但現在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兩位隊長視若無睹,隻是到站著等待潘曉憫的指示。 手環的刺激倒也不是毫無作用,潘曉憫如今再度破釜沉舟,直接將關於於茂部分的監控關閉。既然無法確定軟木塞放入背包的時間,那就索性不去關注,將精力轉到元宮身上去。 兩名隊長不解。 “監控裡,於茂進入劇場後隻有候場時間離開過背包十分鐘,無論是普通監控還是紅外攝像都顯示這期間沒有人接近過於茂位置,既然如此就說明軟木塞是進入劇場之前就放了的,再看也找不出兇手,當然就不必看了。”潘曉憫明明感覺自己的分析沒有錯誤,卻隱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隻能強壯鎮定解釋。 先前對潘曉憫表現始終持認可態度的楊隊長第一次輕輕搖頭否定,不過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問了潘曉憫接下來的選擇。 “既然兇手殺元宮的時候既要裝作去天臺的吸煙區吸煙,又要去雜物間殺元宮,那天臺必然留下某些證據,你們去調查看看吸煙區有沒有留下什麼至吸了半截的香煙!” “可是即便要中途離開殺人,也可以讓香煙留在煙灰缸自行燒滅,單純去天臺吸煙的觀眾也可能因特殊情況掐滅香煙。”金隊長又回到了先前咄咄逼人的態度。 “那去驗尿,或者驗頭發,沒準兇手有吸毒……”潘曉憫還在想辦法。 “夠了!我們答應你加入調查可不是讓你胡鬧的。”金隊長不留情麵打斷潘曉憫的“歪點子”。 “那你們說怎麼辦?”潘曉憫撅起嘴朝金隊長怒吼。她當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嚴謹,可她就是不願意聽到金隊長將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辦法稱為“胡鬧”。這兩個字似乎揭開潘曉憫身上的遮羞布,她怎麼敢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從始至終都是胡鬧,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查案還被否定…… 100-1=0的道理就是,100次經歷裡,即便有99次成功,也可能會因為那1次的失敗墮入穀底。 “沒有我,你們自己也破不了案不是嗎?沒用的NPC!”潘曉憫的感性占據上風,她的眼裡已經容不下這兩粒沙子,隨後摔門而出。 監控室裡,隻留下兩位摸不著頭腦的隊長和那句讓他們摸不著頭腦的話。 ps:接下來為潘曉憫的指證時間,不喜歡偷奸耍滑的讀者建議跳過,轉到《範思正篇》或《柯玠寧篇》。 十五分鐘後,竇斤從監控室中離開。他看了看時針指向午夜的手表表,無奈感嘆,若是有能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今天說什麼也不會來看這場話劇,白白浪費幾個小時的大好年華。慶幸的是,剛剛順利經過兩名隊長的盤問,他終於得以離開劇院。 好在自己運氣不錯,隻經過前麵寥寥幾人的盤問後很快輪到他。想到這,竇斤不免可憐起後麵的觀眾,按照兩名隊長一個一個效率低下的盤問,那些人猴年馬月才能離開劇院? 關在裡麵既沒有手機又要承受悶熱的空氣,自己褶皺的頭巾也早已被汗液沾滿,可自己被限製在劇場裡,想洗也洗不了。 花頭巾,小胡子,身上的花夾克再加上第三排觀話劇的座位……層層buff疊滿,他恐怕是全劇院最像藝術家的人了。 沒關係,一切都結束了。竇斤在心中安慰自己,步伐也不自覺快活起來。 享受自由的空氣,連走廊也變得討喜,竇斤仿佛行走在紅地毯上,身旁的一切都是成功路上搖旗吶喊的狂熱粉絲——除了眼前有些煞風景的小丫頭。 她看著也就16歲左右年紀,淺藍色牛仔褲,白色的襯衫外是米色的針織馬甲背心,正常的高中生打扮。 此時此刻她正靠著墻抹眼淚。 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竇斤視若無睹,靜靜從她身旁走過。 “叔叔,那兩個警察同誌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消息。”小丫頭突然出聲叫住竇斤。 不知為何,竇斤總有一種攤上麻煩的感覺。 “怎麼了小妹妹?”竇斤早已過了跟小屁孩計較叔叔跟哥哥兩個稱呼的年紀,頂著假笑故作親昵。 “我,我原本跟在劇院工作的親戚約好下班一起回家的……”女孩的聲音哽咽,似乎收了不少委屈。 是禍躲不過,竇斤隻能自認倒黴,從通往自由的道路躍進哄小女生的漩渦。 “你是說,你的父母出遠門,把你寄宿在叔叔於茂家裡,然後叔叔又在這家劇院工作,不得不等他下班一起回家。”竇斤聽完潘曉憫的說辭後,做起了復盤工作。 “嗯嗯。” “結果於茂叔叔在做清潔工作時被歹人勒死在雜物間,並且還跟咱們劇場裡被毒死的毒販元宮扯上關係,你為了證明叔叔的清白也為了抓住殺害他的兇手,就去協助警方調查,但是被警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是啊……”潘曉憫又做抹眼淚狀。 “難怪我看到你一個小女孩竟然能坐在五排一號座,原來有關係啊。”竇斤不知怎麼的發出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嘆。 聽到被誇獎,潘曉憫自然地擺出洋洋得意的神情:“那可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這可是於茂書特意給我留的票!” “噗哈哈哈哈”竇斤實在憋不住笑出聲來,嘴裡還不停數落著潘曉憫的拙劣演技。 “小姑娘,要不是我親眼看見你在售票處跟於茂買過票,我還真信了你的鬼話。我就說警方怎麼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就放我走,原來是準備了你怎麼個陷阱啊。” “啊,演的不像嗎?”潘曉憫低頭自責。 “確實不像,你也挺倒黴的,碰上了我這麼個正好看見你買票的。好了好了,叔叔我確實不是犯人,還趕著回家呢,就不陪你玩了。”竇斤心情大好,摸了摸潘曉憫的頭小作安慰後,轉身準備離開劇院。 “是趕著跑路吧?”潘曉憫原本憨厚老實的聲音切換到底氣十足的聲調:“我可從來沒說過於茂還有一個售票員的身份。” 糟糕,大意了!一道閃電從竇斤天靈蓋直沖腳底板,他原以為潘曉憫將於茂和元宮身份交換是設下的圈套,不曾想元宮的多重身份才是真正的陷阱。他已經默認售票員叫於茂,若是現在改口先前認識售票員直到他有多項工作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哪有這麼樣,口頭的幾句話根本不能成為證據吧?就算我說是我殺了他們,你也沒辦法指正我就是兇手。”竇斤做著最後抵抗。 聽到這句話,埋伏在走道的警員終於現身,立刻將竇斤團團圍住。 “沒關係,就算不能靠這句話定罪,隻要將嫌疑人身份確定,你有把握我們查不到其他證據?”警員的話瞬間將竇斤原本囂張的氣焰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