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武將占滿廳堂,人才濟濟兵甲雄壯,這是三國時代或者說每一個亂世裡的每一個諸侯都想要的局麵。 隻是已經完成了這個小目標的袁紹現在有幾分頭疼,因為滿堂文武都在勸自己放棄剛剛的決定。 以前自己確實有那麼一點兒猶豫,但今天自己首次的快速拍板卻遭到了幾乎所有文臣武將的反對。 “主公,眼下公孫瓚退守幽州,背後有劉備、田楷之輩,我軍若是回軍掩殺掃除後方或者一鼓作氣殺進幽州皆是良策,這回軍鄴城……卻是萬萬不可!” 文臣之中沮授拱手出言,在一眾謀士中他因為才名做了唯一的監軍,主要負責統籌文武監統內外,在此時他可以代表群臣的意誌。 “回軍鄴城如何不可?眼下……不久便是夏收,我不忍見勞民傷財影響耕收……欲施仁政於冀州,有何不可?” 袁紹這一句話停頓思索了三遍,猶猶豫豫的樣子像極了曾經,這樣一來是個人就能看出他剛剛的不是退兵的理由而是……借口。 “主公……莫非有何難言之隱?” 原本站在眾人身後的許攸拱手下拜開口,他和沮授田豐這種從冀州牧韓馥的帳下轉投而來的人不同,是袁紹實打實的元從派,有些事情也更好開口。 “近日收到風聲,我那小兒袁尚染上風寒現已高燒不退……若是不能及時回軍,恐怕……” “主公豈可輕信謠言?”田豐的嗓門提高了一個度,把什麼叫“剛而犯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謠言?古往今來者可有如此的謠言?” 袁紹的話噎住了帳中的謀士們,他們都想不到袁紹會因為小兒子的病情退軍,別人也應當想不到才對。 雖然主公之前也經常把自己的小兒子掛到嘴邊,毫不掩飾袁尚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但因為兒子可能的病癥而選擇退兵……恐怕幾位少主都想不到。 既然沒有人會猜到袁紹退兵,那也應當沒有人刻意去算計這方麵。 看著陷入思考的田豐,前所未有的虛榮與滿足感充斥著袁紹的心頭,他可是早早就想到了這一方麵,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哪個人知道自己有多喜歡小兒子呢? “敢問主公善醫否?” 沉默的臣屬中,沮授思索了片刻再次開口。 眼下他這個監軍必須站出來了,眼下謀臣中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主公陷入了昏招陷阱,硬是在雙方謀士指出的兩條路之間選擇了一個大坑。 而身後的武將們……他們看不出來袁紹行走在路麵還是深坑,這些頭腦簡單的家夥們腦子裡沒那麼多彎彎繞,隻有一顆想要立功的心。 剛剛在界橋大敗公孫瓚,正是乘勝追擊建功立業的時候,回軍鄴城也是斷絕了這些人建功的路,帳中的武將如何甘心。 可以說主公袁紹這一個原生計策,同時讓文武都覺得心裡不舒服。 “某家四世三公飽研經學統籌,醫道自然難以涉獵。” “那我料想主公就算回去鄴城也於三公子的病癥無甚益處,要知曉如今乃是夏日而非隆冬,風寒之癥……真的需要大軍回轉嗎?” “三公子病重,群醫必然全力醫治,主公更當在此嚴防公孫瓚南下,若是主公退走,公孫瓚兵威再度南下,萬一影響到養病的三公子可就不好了。” 沮授一言完畢,郭圖再嘗試給袁紹吃一發定心丸,他這些元從派謀士與沮授田豐這些人站在一處,因為雙方的利益訴求是完全相同的。 群臣下拜請袁紹三思,幕僚之中的所有屬官意誌前所未有的統一,就算是袁紹也必須一再慎重。 “主公!”看著袁紹還未下定決心,田豐最後還是站了出來,“我還是覺得三公子病重乃是一條謠言,流言傳播多依靠流民與商賈,現在我等後方皆是軍事管製,商賈稀少流民難覓,流言不可能傳播地如此之快!” “報——” 袁紹尚在思索之中,帳外傳令兵已經抵達營帳之內,看著傳令兵臉上的黃沙,田豐與沮授等人心中突然泛起了幾分不安。 “你身後的傳令旗……鄴城來的?” 袁紹不自覺起身,他心中也有著不安,現在那一分不安似乎要化作現實。 “稟報主公,末將乃是州牧府麾下親兵,三公子病重已有難以回天之象。夫人她本不欲影響三軍士氣隱瞞此事,未料想三公子久病不愈,現郎中已束手無策!” “什麼?”袁紹起身之後看著帳下兵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上前來驗明印信。” 當冀州牧府的憑證路引出現在營帳之中的時候,所有的謀士都懂的……完了。 在界橋一戰覆滅名震北疆的白馬義從,河北良將群集的袁紹軍隊在將公孫瓚趕出冀州之後便立刻拔營回軍,似乎要與公孫瓚以高陽任丘二縣構築防線對峙。 沮授田豐想不明白,顏良文醜想不明白,在界橋立了大功的麹義也想不明白。 莫說是他們,就算是在範陽一帶休整的公孫瓚都想不明白,袁紹到底抽什麼風? 這就好像當年諸侯聯盟討董已經破了虎牢關,而董卓剛剛齊了洛陽城還未來得及撤離,無窮的財物就這樣擺在河洛平原之上,但諸侯聯盟卻依舊解散回軍了一般。 根據青州田楷的回報,自己在青州的準備明明還未接觸袁紹的後方…… 但不管袁紹因為什麼班師回軍,都不影響這是一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於是原本在漁陽未曾徹底休整的兵馬突然南下,跟隨著袁紹的退軍一路殺穿了河間地區。 沒有人能理解袁紹的行為,隻有袁紹自己。 當大軍回轉至信都鄴城外,袁紹的三個兒子出迎的時候,袁紹盯著小兒子那紅潤的氣色與健康的身形,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報主公……隨軍而行的鄴城兵卒……跑掉了……” 監軍沮授來到袁紹身前,他的話語無比沉重,沉重到宛如一座山,狠狠壓在了袁紹心頭。 他終究是在兩條不同但都可行車的道路之間,掉下了無底的深淵。
第8章 有A和B,我選SB(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