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軍隊從自由散漫到行列嚴謹需要多長時間? 徐晃給崔鈞的答案是三天,第一天撤掉兩名軍司馬四名都伯,花一天時間宣講軍隊職位與命令,第二天組織演武填補軍職空缺,第三天直接做到令行禁止…… 令行禁止可能有些誇張,徐晃也不是練兵的神,他所做的隻不過是能者上不能者下,凡是聽不懂軍令的一律換下,最後一萬多白波青壯隻剩下了不足四千人。 餘下的七八千人再度回到了楊奉、韓暹等人的麾下,讓這些擔心自己朝不保夕的將軍心裡稍微安穩了些。 對於徐晃交上來的答卷其實崔鈞非常滿意,目前整個河東除了曹仁,恐怕也很難找一個統兵之道與徐晃媲美之人了。 說到底楊奉、韓暹、胡才李樂等人自己用起來還是不放心,這種不放心源於他們本身的實力不濟,而自己撮合起來的董承、楊定、白波聯軍也不好把兵權完全交給曹仁,發展一個屬於自己的、能力足夠的將領便是重中之重。 恰好現在的徐晃再合適不過,第一他的能力是足夠的,第二自己是舉薦人,更是將他從亂賊變成天子詔書冊封的校尉,知遇之恩足以保證忠心。 已經改頭換麵的白波營地內,崔鈞看著眼前規劃出的一塊塊營地,眼中滿是贊賞,營帳之中秩序井然,其中阡陌道路分類而行,專供車馬、巡營、糧草的道路都有標識,哪怕是被襲營也不會第一時間發生騷亂。 “公明真乃治軍良才,頗具周亞夫之風!” 徐晃跟在崔鈞的身後,聽到崔鈞的誇贊之言也是拱手連稱不敢當。 大漢的人才選拔製度還是察舉製,在這種大環境下,舉薦人與被舉薦人本身就有一種從屬關係。比如袁氏號稱門生故吏遍布天下,這些“門生故吏”就是被袁家所舉薦,論起來總和袁家有一份情誼。 在徐晃看來自己也是被崔鈞發現的人才,雖然途徑不是舉孝廉,但除國賊、救天子之後,或許就是自己距離封妻蔭子最接近的時候。 “公明,如今河東之軍已初現崢嶸,你暫且屯兵於蒲州,若是聽聞長安有變則率兵渡黃河奪馮翊,休整三日後再西進高陵,屆時那裡會有西涼軍董承、楊定二位將軍的兵馬,若是順利,我也會在高陵與你會合,接下來我等便直奔長安,誅殺國賊,營救天子!” “順利?先生之後還有事情?可否讓公明代勞?” 徐晃聽聞崔鈞之言後拱手對答,若是真有什麼危險的任務,受了知遇之恩的他當然要率先嘗試。 縱然不是經學之家,但徐晃的三觀之中也不容許自己知情的情況下讓恩人犯險。 “西涼軍權主將有四位,李傕郭汜樊稠皆在我謀算之中,唯有張濟這一個變數……甚至這一個變數遠超其他三人。” 崔鈞先是鼓動董承、楊定、楊奉數萬大軍,後又與朝廷中楊彪等人共謀離間李傕郭汜,這一切的發生甚至沒有被李傕郭汜注意到。 無論計劃有多麼周密,崔鈞都擔心有智者通過蛛絲馬跡追查到真相。縱然李傕郭汜等人誌大才疏而無謀,但西涼軍裡還有一個老狐貍。 ----------------- “樊稠!你當真為了那些並州人不顧我等情義?要和我們撕破臉?” 不同於河東被整合安撫的白波賊,也不同於涇陽、池陽等地正在悄悄整備的董承、楊定兵馬。 扶風地區,槐裡城下,五千鐵騎的到來將這裡徹底點燃。 五千騎兵奔騰的景象甚是駭人,也給陣前的李傕無窮的底氣,在他身後十裡,還有好兄弟郭汜領兩萬大軍正在緩緩靠近。 如此強軍,隻是他們兄弟和別人“和平談判”的陣仗。 若是手下六七萬西涼鐵騎到來,再裹挾數萬民夫完完全全可以號稱二十萬大軍,這個規模足以讓任何人膽寒,卻唯獨不能讓城墻之上的樊稠恐懼半分。 “李稚然!你也有臉和我稱兄道弟?” 城墻之上,樊稠向城下大喝一聲,這一聲震得李傕腦子也是懵的。明明是他樊稠刻意誘騙自己麾下的並州兵導致無數人叛逃,現在怎麼成了自己的錯? 前些日子,李傕郭汜的城外軍營之中流言四起,言說樊稠帳下對於並州人不會區別對待…… 此言一出,屬於他們麾下的並州兵馬人心浮動,他們想要的隻是公平對待,但這種需求在李傕郭汜的營帳內隻是一種奢望。 漸漸的並州兵開始在一些膽大之人的帶領下開始嘗試叛逃,李傕郭汜麾下本身就看並州人不順眼,對於這些還想著叛逃的士兵輕則鞭笞重則斬首。 龐大的壓力讓李暹麾下的數千並州兵直接造反,因為李暹的大營本身就在長安以西的鹹陽城外,而李暹本人又隻注重在城內享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他收到手下回報的時候,並州兵已經逃散大半,兩千多並州兵開始向西投奔扶風的樊稠。 郭汜麾下並州兵乃是一小股一小股地被分割給諸位將校,就算如此也沒有鎮壓住士兵的潰逃,一開始就透露著幾分詭異的叛逃如今看來竟然讓兩人有些恐懼。 最後李傕還是下定了決心,以“大漢忠良”的身份虛心向楊彪請教。 “誠如將軍所言,並州軍的叛逃應當是有人從中作梗,至於何人作祟……將軍且看何人在其中獲利最大便可。” 楊彪的話還在李傕腦海中回蕩,這句話在李傕看來簡直就是人生格言,大部分的抉擇都可以以此決斷。 若是讀過幾年書,他或許可以說出諸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之言,可惜沒讀過,隻能用啊對對對表達對楊彪的認可。 幾千人的叛逃方向自然瞞不過李傕郭汜,二人一番商議後便點起騎兵五千,步卒兩萬一路奔向扶風與樊稠“講理”。 講理當然要保證安全,所以二人派出的護衛與樊稠總兵力相當,隻是樊稠的眼中,怎麼肯相信這些兵馬隻是護衛? “當年破長安之時,我與張濟也算是出了力,結果你們二人一人自封大司馬一人自封大將軍,我被封了右將軍,但卻被硬生生趕出長安,名義上抵擋馬騰韓遂,實際上卻隻是排擠於我!” 後方趕著步卒來到的郭汜也聽見了城墻之上樊稠的話語,該說這是一場誤會麼?談不上,他和李傕確實藏著排擠樊稠張濟二人的心思。 隻是這種事情暴露出來?樊稠要和自己兩人撕破臉麼?
第32章 撥雲見日茅塞頓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