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懷疑與寵信(1 / 1)

槐裡城下,正在緩緩的城門讓李傕郭汜臉上的擔憂隱去了幾分,看來樊稠還並不想和自己兩人撕破臉,隻要西涼軍不內鬥,他們在關中就是無敵的。   “看來楊彪那老小子之言有誤,到底我們西涼人才是一條心。”   “阿多莫急,唯恐有詐。”   李傕的眉頭還是緊皺著,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正在打開的城門,絲毫沒有注意到郭汜臉上的不悅。   “都說了在外麵別叫我阿多,我也是取了字的!”   如果要考究西涼軍中諸將的出身,那麼可能隻有已經死去的牛輔與李傕二人還算豪強出身,讀過書的他們也是取了字的,反觀郭汜年輕時隻是一個放羊娃,在十幾年的征戰生涯裡也都是一直被“阿多”、“阿多”地叫著。   可現在他已經是大將軍了,名義上節製天下兵馬,也就委托楊彪給自己取了字。   自此之後哪怕是三公楊彪,也對自己以表字相稱,而李傕這個家夥……是看不起自己麼?   被他早早忽略的“枕邊風”也從記憶的某個角落裡被喚醒,自己認定的兄弟以詭譎著稱,那麼自己還能相信他麼?   李傕是不是根本看不起自己?若是在他府上也罷了,這裡可當著手下多位將校的麵。郭汜隻覺得自己的麵子被李傕狠狠踩在了腳下,一絲怒火悄然從心底升起。   “不對!列陣迎敵!”   沒有搭理郭汜的話,李傕拔劍出鞘,大喝一聲命令士兵結陣。   可這兩萬人都是郭汜的兵馬,看著馬上失神的主將,傳令兵、旗號兵都不知道該不該聽命。   一部分將士自然是能認識李傕的,昔年董卓治軍時候軍權總是握在自己手中,臨戰則放權於將,那些曾經跟過李傕打仗的士兵卻執行了命令。   兩萬人的軍陣,數千人執行命令戒備,數千人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動,後麵的幾千人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都僵在原地……   本就治軍不算嚴謹的軍陣愈發混亂了起來,而被李傕大喝一聲才回過身的郭汜這時才將目光放到了城門口。   城門口之下不是樊稠與親兵,而是已經厲兵秣馬隨時準備沖鋒的騎兵!   “警戒迎敵!”   郭汜再度下達了軍令,傳令兵將命令層層傳達,兩萬多人的軍陣開始變陣……   手持大盾的力士頂在最前麵,弓箭手按照令旗指引來到軍陣兩側陣前,幾位軍司馬率先射出強攻測試一箭之地的極限,手持長戈的戰士握緊手中的武器,迎接著可能到來的騎兵沖鋒。   士兵已經開始準備,但郭汜還在腦海中回憶著剛剛李傕下令的時候,自己身邊可有不少將校響應。   這些會不會是李傕早就安排好的手下?自己會不會是李傕的目標?   城內的戰鼓讓郭汜隻能把這些不安的情緒放在腦後,這些不安的情緒又會伴隨著戰場上的擔憂與害怕慢慢被放大。   已經下定決心交戰的樊稠不會給李傕郭汜整軍的時間,城門洞開的瞬間,已經準備好的騎兵便沖了出來。   “李稚然!郭阿多!你們既然想要我的命,那就把性命留在這裡,今天我們來比比誰的命更硬!”   騎兵陣中,樊稠身披重甲手提長刀,一聲大喝讓李傕郭汜二人有些發愣。   “姓樊的!莫要在這裡犯蠢!我等前來乃是商討,最不濟也是問責,豈有讓你先倒打一耙的道理?”   “何談?談汝娘!”   樊稠騎馬撞開了攔在身前的大盾兵,身後的兵卒還未刺出長戈,便被馬上的樊稠一刀梟首。   血液噴濺而出,有不少都濺在了樊稠的臉上,他對此絲毫不在意,當年都是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出來的,身上的血液隻會喚起他的兇性。   麵相恐怖的樊稠瞪著與自己相隔不遠的李傕郭汜,一聲大喝嚇退了擋在身前蠢蠢欲動的兵馬。   “和談?帶兩萬多人與我和談?當我是三歲小兒不成?”   李傕郭汜不會知道投奔樊稠的並州兵已經有了三千多人,而這三千多人自發選出來的統領更是在演武之中擊敗了樊稠麾下所有將校。   而此人更是熟讀兵書,雖然用兵稚嫩了些,但總能說出一些道理讓樊稠恍然有所思。   短短幾天時間,並州兵統帥便由都伯變成了軍司馬,又由軍司馬變成校尉,甚至成了樊稠的“寵臣”。   李傕郭汜帶兩萬多兵馬氣勢洶洶而來,在手下將校的一通分析之後,眼前這些兵馬便成了斬向自己的屠刀。   性子本就剛烈的樊稠的選擇當然是拚一把,於是西涼軍的首次內鬥徹底打響。   “阿多,你先帶領步兵頂住,我去側翼整合騎兵過來助你!”   李傕的五千騎兵在軍陣側翼,他也沒有能力跨越上萬人的軍陣遙控騎兵作戰,如今樊稠已經撞進了郭汜的陣型之中,隻要自己回到騎兵陣線之前截斷樊稠歸路,那蠻子也就沒有了和自己抗爭的本錢。   可如今兩軍交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本中軍與前軍之間的通道竟然被堵死,李傕隻能帶著親兵在湧過來的士兵之中擠開一條路,甚至當麵前的士兵不聽軍令之後,李傕親兵的屠刀會降臨在西涼軍自己人的頭上。   這一切都被正在調兵圍殺樊稠的郭汜看在眼中,他突然有一種自己把李傕看透了的感覺,似乎李傕在自己麵前總有一種傲氣……一種看不起他的傲氣。   縱然心中有憋悶的情緒,郭汜也隻能先調撥軍隊繼續對抗著樊稠。今天原本想著和談的他沒帶副將,李傕的離開讓他頓感有些孤獨,一種身邊還有兩萬人的孤獨。   樊稠的到來打破了李傕郭汜的一切布置,而戰場上的現狀也讓郭汜感到無奈。   按照李傕的想法,弓箭手結陣於左右兩翼,避免被樊稠直接沖鋒,這樣一來不需要提前撤退的弓箭手可以多放一輪箭雨。   但是這一次樊稠的進攻顯然是早有準備,槐裡縣城三座城門同時打開,除了樊稠率領的兵馬從東門奔襲之外,南北兩扇城門同樣有騎兵奔襲。   三路騎兵解決了弓箭手的威脅,而左右兩翼的騎兵目標就是被郭汜放在側翼的那些較弱的兵馬。   縱使樊稠帶去的都是精銳,而南北門出來的這些兵馬甚至不能稱作騎兵……他們隻是會騎馬的步兵,騎上戰馬悶頭沖散郭汜的左右兩翼。   但這一次,郭汜的兩翼,或者說右翼列陣的兵馬不是老弱病殘,而是……實打實的西涼鐵騎。   從北門走出的戰士跨上並不熟悉的戰馬,他們的主將扣下麵甲,冷著臉要一頭紮進象征死亡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