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涸的河床是大地的映畫，而水滴負責勾勒女孩的曲線；微隆的草丘具有哺育生命的權利，卻也要承受給予所帶來的苦難，從而越過苦難得到愛。 腹線是絕美的，類似平坦的高原，如果曾生育，它會記錄孩子動蕩的十月。 比對他物，雖形似兩樣，然而初始構造卻是一致的，隻因何作用而變化多端。 無疑，棠糖具有生長為女人的巨大潛力，這是生命的饋贈，但優美的形體本就如畫；大地於人類而言是被索取，被給予，被敬畏，被統治的對象。 那人類之於大地是怎樣一個存在呢？ 物稀以為貴，地母隻餘一。 熱汽侵染冰鏡，朦朧中，她穿衣，瞥見鏡前，那張鉆石臉，下圓上凹，顴骨高而又全臉最寬，額頭下顎略窄，雖是菱形，但四邊銜接流暢，是張相對標準的圓菱臉，紮起頭發來，略微顯老。 但洗澡就是要把頭發都攏起來，你才能洗得方便又快捷，不管是紮發繩，還是包頭巾，亦或帶浴帽，除非洗頭或超短發，否則你就得做好準備，迎接被意外打濕的發尾。 事情看著很小，但這就是一種自選的自由。 如果你連洗澡時，自己的頭發是紮是披都不能控製，那就說明你目前可能很危險。 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 所以棠糖，你自由嗎？你懦弱嗎？ 牙膏是綠標簽的，中草藥工業製品，她擠一小泵，空洞地發呆，質問【鏡中的棠糖】，一邊問，一邊刷牙。藥香味很清淡，亦如她人一般清冷。 哪怕她身上穿了一套全粉的睡衣，印有可愛卡通人物大頭像的睡衣，也擋不住那種虛無的侵擾。 還是不能釋懷，三個月前來自好朋友的質問。 “棠糖！你這不是省事，你是懦弱！我奚芊慧絕不會跟你這麼懦弱的人做朋友！”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懦弱的，我接下了霍子謙送的海綿紙紅玫瑰？還是真的愛？ 出校門的那段路上，心的酥麻，到底因何而起？為什麼我在典禮的準備工作上，選的是捧花的包裝工作，然後去臺上獻花？ 明明很害怕，不喜歡，為什麼還要這麼選？ 所以棠糖，你是自由？還是懦弱？ 漱口水帶走的好像不是牙膏的泡沫，而是我的靈魂，我始終回避那天，她的質問；我始終不願意弄明白一些事，也許自由跟懦弱是同一樣東西？ “你都知道你自己明明買的是8元的飯卡，就應該拿到8元的飯卡！現在到手4.5元的飯卡，很明顯就是食堂做錯了！ 為什麼不去找食堂換回你原來的飯卡！別跟我說是因為換卡的日期過了，手續麻煩！ 連卡都是紙質的，收的也是紙幣，這活難道還不能是人乾的了？！你就是懦弱！怕事！” 8枚綠紫幣，一頓兩肉兩菜。 4.5枚綠紫幣，一頓一肉一菜。 這看著像飯卡的事，其實是錢的事；一張飯卡，巴掌大小，上邊用藍線橫豎一疊，框出30或31個框，小月30天，大月31天，二月也一樣。 吃一頓，勾一頓，用掉8元或4.5元。 當時那張卡是不是用了快一半？ “啪嗒”一聲，她帶上房門，手裡拿著一個開一樹枝頭的，紅粉牡丹花玻璃茶杯，杯蓋上還有道書法——花開富貴牡丹榮。 一場費神的畢業典禮，一段費心的浪漫愛情，她終於是安分地過完了這一天。 深夜10點，鬧鐘按時響起。 “我家棠糖要學習啦，我家棠糖要學習啦，我家……” 杯底輕磕黃木上，已磨損多時的舊杯墊。她關掉鬧鐘，從書櫃上抽出那本高考誌願填報指導書。 全級統一買的，考完後第二天填學生守冊時領的，現在過完畢業典禮，終於要用到了。 兩天後就開放高考誌願的填報係統，前些天已經翻過幾次這書，圈出了幾個心儀的大學。 現在就差確定最後的選項了。 她這次高考發揮得不好，成績不算拔尖，但是隻要肯讀，家裡人願意支持，找一所水平不差的大學應該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讀書的這四年，跟以後畢業的一輩子是個什麼關係。 才翻開書第一頁，她就仿佛掉入宿命的回旋中，再次看到了那聲質問：“自由or懦弱”？ 指甲尖輕磨耳郭，她皺皺眉頭，翻到目錄去，對比沈邱發過來的誌願名單，進行二次勾選。 這本指導書大概有4百來頁吧，粗略一翻沒什麼問題，但要精挑細選那就不是一個人幾天內能做完的活計了，所以棠糖決定把部分的書頁外包給自己的好姐妹們，找書苑www.zｈａｏsｈuyuan．com 大家一起合作，完成這檔事。 老師說過，選填高考誌願要尊重三個原則： 一、定向選擇：結合自己的興趣與優勢，選擇合適的專業和學校。 二、學科發展：比對不同學校和專業的教學質量，教學特色進行選擇。 三、就業競爭力：考慮未來的就業市場，是否選擇熱門專業或名校。 除以上三點外，還要考慮很多因素，比如該學校所處的城市，其發展環境怎麼樣啦，其地方風土人情怎麼樣啦，等等，總之非常麻煩。 麻煩到棠糖在翻書時總會突然抱怨幾句，怎麼相關部門就是不開發一套誌願自助篩選程序呢？ 時間滴嗒嗒走，好不容易撐到又一個鬧鐘響起，現在是晚上11點。 棠糖最後決定留下五所學校，三所錨定那位“姐姐”所在的地方，還有兩所則是留備滑檔等各種意外找的，確保自己能繼續讀書。 小離書桌一會，她起身站站，坐一小時凳子，感覺屁股都被坐扁了，腰也挺酸的。 她人一放鬆，眼睛就閑不住，想看點什麼，按摩按摩自己近乎枯竭的精神，於是打開流量，想刷會視頻。 沒想到那灰色流量開關變藍的瞬間，【微塔光子全球通軟件】就瘋狂在通知欄跳動不已，害手機連聲響震，嚇得棠糖連忙把手機給靜音。 “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腦子有坑吧。” 她吐槽一句，但在良好的道德素質操控下，還是老實點開，把一條條信息看去，然後已讀回復。 所以棠糖，這是自由呢？還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