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自不自由,勇不勇敢呢!難道你現在不看,明天一早還能不看嗎?!可真是廢話。 棠糖自己把自己否決,然後點開標紅點的霍子謙的頭像——頂張微笑臉的油彩向日葵。 她對他的昵稱是【太陽花】。 網上有人說,自己給別人打的什麼標簽,自己就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按這觀點看,她會是朵太陽花嗎?可這花勇敢又熱烈,堅韌又光明,怎麼看都跟她不太像。 算了,也許隻有她才能真正讀懂她自己吧。 ——聊天記錄—— 回到家了嗎?棠糖? 沈邱有跟你說,她拒了霏和嗎? ——隔了10分鐘—— 你在看誌願?有心儀的沒 要我幫忙參考一下不 ——又隔十幾分鐘—— 你睡了? 好吧,晚安。 對了,11號星期天,你有空嗎? 出來聚聚怎麼樣 ——霍子謙的聊天記錄—— 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冷落了一顆火熱的心,棠糖剛要回復,敲好一句話,卻又猶豫不決。 發不發呢?發了就證明我沒睡。沒睡,那我在乾嘛,我在看誌願。看誌願為什麼要關流量,因為要全神貫注。難道這就是你對待戀人的態度? 直覺告訴棠糖,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為偽戀爆雷埋下伏筆。愛情一開始,第一個謊話說開了,後麵就要越圓越多,越來越假。 她隻是接捧海綿紙紅玫瑰就夠勞心勞力的了,你還指望她能在情場上來回拋接真假回旋鏢!? 不可思議。 腦海裡閃過N多條回答,棠糖最後發出去的,卻是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話語: “你問這麼多,不會是想11號約我出去玩,讓我把沈邱她們也叫上?然後給容霏和牽牽紅線?” 我會不會說得太直白了? 看著撤回鍵,棠糖沉默,終於是選擇切屏,把軟件掛著,一邊等回信,一邊刷視頻。 大數據是懂個性化推薦的,她剛點進短視頻軟件,看見的第一個就是《向日葵的愛,你是誰的神明》。 ——視頻文案摘示—— 太陽花代表沉默的愛。 傳說一位女孩深愛太陽神阿波羅,最後坐化成太陽花。花朵每天朝向太陽,寓意著喜歡一個人,但不敢表達自己的愛,隻會在一旁默默守護他。 又相傳勇士為保家衛國戰死沙場,公主思念愛人為其殉情,兩人合葬後開出向著東方的花兒。 所以太陽花也代表積極向上,陽光,忠誠,熱烈,光明和沉默的愛。 ——視頻文案摘示—— 視頻刷到一半,棠糖實在看不下去了,還有比強行煽情更叫劇作尷尬的事嗎? 可能是有的,但棠糖不想了解。 她看完了,沒半點被愛情雞湯灌頂的精神勁,反而更加理智:人類總那麼自戀,喜歡給一切事物都安個名頭,讓世界跟著他們或愛或恨。 奇葩。 繼續往下刷,她連劃三個,沒找到自己想看的,就瞥見通知欄上11:32分發來的消息。 太陽花: “不愧是我家棠糖,真聰明!既然都猜到了,那棠糖想試試嗎?想滿足一下我的小期待嗎?” 他的語氣詞似乎過於豐富了,瞧著太熱烈,讓閱讀他的那個女孩遭受了瞬間的甜蜜暴擊。 如果棠糖能再可愛一些,那麼她可能會報之以甜言蜜語,但那樣的棠糖,又是她所無法接受的。 恰如全粉睡衣和藍蝴蝶發帶的割據戰。 雙方無一刻不在搶占她心地的製高點。 是要冷靜與克製,還是要熱情與勇敢?人生總在做選擇,一杯又一杯的奶茶,一次又一次地選擇趨於恰到好處的冰度與糖分。 何不試試涼白開?正合夏日歡心。 【棠糖想試試嗎?想滿足一下我的小期待嗎】 棠糖回話霍子謙道: “你的小期待可得建立在雙方自願的基礎上。我隻會給沈邱提個建議,勸不了多少。 你還是好好幫幫容霏和吧。沈邱更相信她自己的眼光。我祝你兄弟好運。” 愣誰被這麼個鐵頭彈砸正準都得疼上一會吧,但霍子謙不是! 屏幕後的他坐臺燈下,躍躍欲試,要知道,線上的棠糖比線下的棠糖,可是要好交流得多,至少沒那麼客氣。這也意味著他能更了解她。 太陽花: “放心!計劃就得一步步來,該合作推進的,動員工作準備好,效果就不至於太差。 那就拜托我家棠糖了!到時候霏和請你們吃飯啊,哈哈。” 棠糖:一隻抱枕頭的小貓點點頭道:“ok”。 “你們”? 於是棠糖醒悟,11號估計得來不少人。就隻是吃頓飯?肯定不止吧,吃飯都集體落座的,能有沈邱和容霏和什麼機會? 讓我想想,同城的,同級的,霍子謙的朋友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有幾個是有意向發展成一對的? 好像挺多,薇薇,方眼鏡,哦,好像奚芊慧也在。到時候再看吧,實在麻煩就推了。 反正人多,主要目的又不在我,我跟沈邱線上說說,線下就撤吧,確實無關緊要。 聊那麼一會天就到了晚上的11:45分,棠糖點開手機備忘錄,確定今天的計劃是否全部完成。 “給小咪換水添貓糧,市場買菜囤冰箱,學做雞蛋羹,典禮準備,打卡拍照,獻花,填誌願。 哦,還有最後一項,剛好做完就12點多睡覺。給殘破的族譜標注生僻字,確保能全文可讀。” 典禮前天,她回【馬家祠】探望年邁的外婆。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過分緊張,抽走了她許多個周末,可真正的時間是走在皮膚褶皺裡的。 為虛而虛,為真而真,總還是要做人的,畢竟她到底仍活著嘛。 考完後,她忙兌現承諾,回去看看那位仍在等候她的,會給她塞糖的小老太婆。 外婆像沙漠裡的駱駝,乾活的時候總會難受得彎下腰將脊梁拱起,這樣脊尾就不會拉伸得很疼。 但是模樣會瞧得比較怪,因為大家都看得少,還沒長到她那個歲數,也沒吃過她的苦,所以既陌生心疼,又奇怪想逃,似乎在恐懼著什麼。 是在害怕族譜裡出現的名字嗎?還是害怕高堂上金漆的神臺,亦或是未知的另一段人生。 棠糖覺得,從族譜入手尋找老一輩對“自由”的定義,或許是個不錯的切入口。 這是她的宿命,與生俱來的挑戰,為了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