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日光西落。山林間逐漸模糊。 司瑤建議在高處生一堆火,既可以禦寒,又可以照明,還能警退野獸。 “最重要的一點是,火堆能確定位置。救應的人找到我們會方便的多。” “這主意怎麼樣?” “簡直絕妙,小姐英明!” 司瑤得意揚了揚下巴:“師弟,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完美之極,無可挑剔。我還有啥可補充的。” “你總算說對了一句,可惜這樣的主意,以你們的腦子就想不出來。”司瑤搖頭嘆了口氣。 你可拉倒吧,我們隻不過把這個愛現的機會給了你。 “既然如此,小姐,咱們抓緊點時間,等會就看不見了。” 三人繼續向攀登,在日落之際,也僅僅是趕到了半山腰。 “算了,就這裡吧。” 全權由司瑤師姐拿主意。得虧有王癸那神乎其技的刀法。很輕易就清理出了一小片空地,生起了一大堆火。 司瑤搖頭嘆道:“師弟,你也太虛了,抱了幾根木頭就累成這個樣子。” 餘令臭汗淋漓喘的像條死狗,聞言怒道:“你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你來試試!” “王癸乾的活比你更多。他可一點事也沒有。” 王癸氣定神閑擦著刀,額頭上汗也不見一粒。抬頭應道:“小姐,你過獎。屬下其實也挺累的。” “你閉嘴!” “是小姐。” 餘令不服氣道:“王癸會武功,我跟他怎麼比?” “那你是要跟我這個弱女子比嘍!” “我懶的理你。” 餘令氣呼呼躺了下來,盡力誇張伸展著身子,肚子裡卻咕嚕咕嚕擂起了鼓。 司瑤道:“你別叫。” 餘令拍了拍肚皮:“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可沒辦法讓它不叫。” 餘令現在又累又餓,累還可以躺下歇著,但是這餓肚子真沒法抵擋,隻能硬扛了。 餘令望著廣袤無垠的夜空。夜色如幕,星辰閃爍。 這是一片陌生的星空,直到現在,他依然沒有習慣。在這片星空裡,不知道有沒有一顆星球叫做地球。 咕嚕的響聲打斷了餘令的思緒,他下意識一摸肚皮。笑道:“這次可不是我。” 然後一臉古怪瞧著她。 “不是就不是,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司瑤俏臉發紅。 然而她生氣歸生氣,饑腸轆轆的聲音還是陸續響了起來。 “得意?都到這種地步了。我得多沒心沒肺。我隻想安安靜靜的欣賞這山間風月。” “所以,我親愛的師姐,你能不能別讓你的肚子發出古怪的聲音。太煞風景了。” “你懂什麼!它這不是在叫,是在唱歌。” 咕嚕…咕嚕… 兩人同時喊道:“別叫!” 哼!齊齊扭開頭。 王癸慢條斯理從懷裡掏了三張大餅,靠近火上烤。 “餘公子,我在這烤餅會不會影響你看風景。” 餘令咽了咽口水,大聲道:“不會,不會。” 王癸轉動著手上的大餅,讓它更好均勻受熱。穀物烤熟的香味被火焰激發出來。 王癸又問:“小姐,你能不能吃飽了,再來唱歌。空腹唱歌,有傷身體。” “你閉嘴!” “是,小姐。” 一會兒將餅烤軟了,餘令餓的狠了,接過來就往嘴裡塞,燙的呲牙咧嘴。 王癸拿著另一塊餅勸道:“小姐,我知道這不適合你的口味,湊合著吃點吧。” “還不是因為你無能!” “是屬下無能!” “師姐,你若不愛吃,小弟願為你分憂。” “滾!” 司瑤的胃口終究小了點,最後還是分了一半給餘令。 吃過了餅,又灌了幾口水。餘令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山間晚風呼呼地刮過來,旁邊的火堆燒的很旺。身上的疲累消散了不少,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意。用現代文雅一點的說法,叫什麼來著,叫生活中的小確幸。 “耳聞天籟,眼觀星辰。身在山巔,俯瞰人間。”餘令懶洋洋吟道。 王癸笑道:“餘公子此言大妙。” “妙個屁!荒山野嶺,窮途末路。” “師姐,你可太煞風景了,同樣是人話,怎麼一到你嘴裡就變味了。” “變味,變什麼味!臭小子,你拐著彎罵我!” “師姐,醫者仁心,應該氣度雍容,你實在太急躁了。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應該少思八九,常想一二。才會活的開心一點。” “餘公子,厲害。簡單卻是至理,發人深思。” “王癸,你閉嘴!” “是,小姐。” 餘令在晚風中伸著雙手,似乎想要將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道:“不過我確實有些擔心。” 王癸問道:“你擔心什麼?” 餘令淡淡笑道:“我不信你沒有猜出來。” 司瑤問道:“猜出來什麼?” “你猜。” “猜就猜!” 司瑤美眸一轉:“天黑了,你想回家找大人了。” 餘令雙手一揉眼睛:“是哦,是哦。我好怕怕。” “無聊!” “那你就是害怕被野獸叼了去。” 餘令沒好氣道:“你師弟我就這麼膽小嘛!有王癸這個大高手在,就算有野獸來了,刀這麼一揮,一刀兩斷。” 王癸一彈刀鞘,表示同意。 “那你怕什麼?怕山林沼澤的腐毒之氣?” “師姐,我知道你有藥的,我不怕。” 司瑤目光忽然亮了起來:“我知道了,你心臟有病,所以時時不安。所以你得吃藥。我新學了一劑方子,讓你試試。” 你可別來害人了! 餘令慌慌張張抱膝坐起:“難道你就沒發現這夜空有些寂寞?” “寂寞?除了星星還有什麼!” 應該有飛機導彈無人機,餘令暗自吐槽。 司瑤恍然道:“是炸煙花。” 王癸補充道:“準確來說是傳訊煙花。” 餘令猜測道:“也許是我們沒注意?” 司瑤搖搖頭,神色有些凝重:“這不是普通的煙花。這是軍中特製。放水裡都不會熄,不但聲若炸雷,飛行距離更是驚人。我們沒理由看不見的。” 餘令道:“那隻能說明一件事,他根本就沒有放煙花。” 司瑤偏著頭:“也許他先行尋路回去了?”然後又自我否定道:“他應該沒這麼大的膽子,也不會這麼傻。” 王癸慢悠悠道:“他很可能已經死了!” 司瑤道:“而且死的很倉促,讓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餘令猜測道:“會不會遇上了什麼毒蛇猛獸之類的。” “這次挑選的巡檢兵士是從圍縣6支巡檢八百多人中,優中選優挑出來的。在有利刃的情況下,屠獅搏虎可能難點,但自保應該無虞。” 至於毒蛇,這次進山做了充足的準備,隨身都有蛇藥,除非是見血封喉的劇毒,不然不可能暴斃。 “楊生究竟遇到了什麼?” 三個人都沉默了,火苗嘩嗶剝剝燒著,夜風吹的人身上寒浸浸的。 “別胡思亂想了,也許他是一腳踩空墜崖而亡了呢。餘公子,小姐,你們先睡吧。等我扛不住了,再換餘公子放哨。” 餘令道:“吃的太飽,不想那麼早睡。” 王癸笑道:“那我先睡。” 說完抱著刀合上眼睛。 司瑤打了個哈欠:“好累,我也睡了。” 不一會輕微的鼻息聲響起。 這兩個人倒是心大。 趁著火光,餘令目光在司瑤臉上逡巡了一會。 容長臉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晰無痕,皮膚吹彈可破,既有少女的嬌羞,又不失幾分大姐姐的味道。雖然靠在一棵樹樁上,卻好像躺在豪宅的錦繡大床中。 可惜啊,這樣迷人的一個女子,偏偏一張嘴像是砒霜泡過的。出口就要傷人。 餘令躡手躡腳站起來,走到離火堆遠一點的陰影裡。掀開自己的褲腿一看,果然,那些黑毛又長出來了。 咬牙又將肚子掀開了。目之所及。 不…不會吧。 肚子上都長了一指長的黑毛。 餘令看的毛骨悚然,幾乎沒暈過去。我這特麼是要變成一隻狗熊嗎。 其實剛才砍樹時,他就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了,身上的肌膚緊乍乍的,十分不舒服。但是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餘令心有所覺,一回頭,正瞧見王癸目光灼灼瞧了過來。忙搖了搖手中的剪刀,做了個剪指甲的手勢。 王癸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餘令長噓一口氣,開始了自己的剃毛大業。 哪知這些毛,比上次更堅韌了,餘令又不敢發出聲。不但毛沒剪掉兩根,反而因為緊張,弄的汗透衣衫。 身上那種緊乍乍的感覺更強烈了,下意識在頸下一摸,觸手處是紮手的硬毛。 這可把他嚇壞了,忍不住大叫起來。 王癸嗆啷一聲擎刀在手,司瑤也醒了過來。 王癸目光一轉,疑惑道:“餘公子,你有什麼發現?” 王癸耳朵一動,神情肅然道:“有人過來了。” 悉悉索索聲音響起,有一道黑影正慢慢向他們爬過來。